墨晗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你就這麼想開醫院?你都離開衛生系統了,還糾結那件事又有什麼意義?”
許純良道:“我這個人做事有始有終,哪裡跌倒就必須原地爬起來。”
墨晗道:“你應該知道赤道資本已經決定接手了。”
許純良道:“我不管他任天野是哪路神仙,有些事不是他想玩就玩,想不玩就不玩的。”
墨晗抿了抿嘴脣,忽然意識到許純良讓自己投資還有另外一層用意,他是要讓自己勸退赤道資本,這番話他是要通過自己傳達給任天野。
汪建明這次在省城被梁書記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通,中韓產業園的事情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對方通過外交途徑提出了抗議。
汪建明認爲樂星方面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至少證明,這次梁書記召見和二叔汪正道無關。
汪建明原本打算只待一天就回去,可二叔汪正道讓他多留一日,安排他和梁書記一起吃飯,汪建明當然不能拒絕。
利用停留的這一天,汪建明專程去拜訪了省文旅負責人邢文虎,在戰國墓發掘之後,邢文虎的一番公開講話給他造成了不少的困擾,汪建明認爲自己和邢文虎之間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他也希望通過這次的會面把芥蒂消除。
邢文虎在辦公室接見了汪建明,這次見面表現的非常熱情。
汪建明採取主動,先向邢文虎彙報了考古工作的進展,又把重新劃定的文保區範圍做了一個詳細的說明,你邢文虎不是說我們東州文物保護工作做的不夠嗎?我這次就是要讓你看看我們的工作做得夠不夠細緻。
邢文虎當然清楚汪建明過來的主要目的,自己上次在東州發表的講話,提醒各地不能只顧抓經濟而忽略了傳統文化的保護,那次的講話顯然給汪建明造成了一些困擾。
邢文虎說過的話自然不可能收回,而且他針對的也不是東州,而是整個平海省,邢文虎道:“建明同志,你們這次的應對措施很及時啊。”
汪建明笑道:“都是在邢書記的指導下。”
邢文虎哈哈大笑道:“我可指導不了你。”他非常清楚汪建明的背景,也知道汪建明不久的將來肯定進入平海的班子,但是邢文虎對汪建明並無太多忌憚,他的年齡決定已經沒有了向上的空間,他的子女也不可能在體制內有太大的建樹。
汪建明道:“邢書記,我這次過來專程向您請教如何將東州的文旅工作儘快發展起來。”
邢文虎道:“建明同志,你謙虛了,東州文旅這一年來還是穩中有進,不能只看總收入,也要看增長率。”
汪建明笑道:“我們東州旅遊資源和兄弟城市不能相提並論,幸虧邢書記發現了戰國墓,我們打算在原址建設一座博物館,還望邢書記能夠給予支持。”
邢文虎爽快點頭道:“沒問題,我全力支持,能給伱們爭取的我儘量爭取,對了,我聽說這次因爲劃定文保區的事情,造成了不少投資商撤資?”
汪建明道:“沒那麼嚴重,目前正在協調,我安排了專人負責這件事,您也認識,就是許純良。”
邢文虎心中一怔,忽然意識到汪建明專門提起許純良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他認爲許純良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自己在背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邢文虎笑道:“建明同志知人善用,換成是我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敢輕易交給一個年輕人。”
汪建明呵呵笑道:“總得給年輕人機會,我也相信小許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邢文虎點了點頭道:“那倒是,小許能力很強。”
東州的第一場雪來得毫無徵兆,翟平青今晚邀請汪建成吃飯,目的是針對新醫院轉讓的事情深入討論一下,最好能夠確定價格,翟平青的心理預期是四十八億,希望汪建成能夠讓步。
隨着時間的推移,翟平青對順利撤資幾乎不抱希望,東州方面不會讓他那麼痛痛快快的走,尤其是在掌握了他用來投資的那筆錢是來自於明德集團。
翟平青本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可最後秘密還是泄露了出去,在排查了內部之後,他幾乎能夠斷定,問題出在樂星集團,是從他們那邊走漏了消息。
翟平青知道自己在東州糾纏的越久,就越可能泥足深陷,現在看來,指望師兄替自己解圍可能性也不是太大,一切還得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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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建成的出現讓翟平青重新看到了希望。
晚餐的地點是汪建成指定的,翟平青抵達花間日料的時候,汪建成還沒到,日料店的老闆娘徐穎將他引到房間內,告訴翟平青,汪總交代過了,今晚不會安排別的客人。
翟平青看了看手錶,距離他和汪建成約定的時間還差十五分鐘,他之所以選擇提前過來,作爲請客的一方他總要表現出一些誠意,當然下雪也是其中一個原因,這突發的天氣情況讓路況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因素,所以他儘量早來。
徐穎拿出菜單徵求翟平青的意見,翟平青讓她按照最高標準來安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的雪越來越大,翟平青獨自坐在房間內飲茶,心中有種預感,汪建成大概率要遲到了。
徐穎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紛飛的大雪,正在等候客人的時候,趙飛揚打來了電話,卻是他想過來喝酒,最近這段時間他明顯來得勤了一些,徐穎告訴他今晚汪建成要過來,要求清場的事情。
趙飛揚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好奇道:“他請誰?”
徐穎小聲道:“康健的老闆翟平青。”
趙飛揚有些奇怪,據他所知這兩個人交集不多,翟平青最近麻煩不斷,汪建成爲什麼在這種時候和他見面?
徐穎又補充道:“翟總請客。”
趙飛揚暗忖,翟平青應該有求於汪建成,不過他馬上又產生了一個想法,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只是赤道資本旗下的一個高級打工仔,已經不夠級別進入人家的圈子。
徐穎似乎感覺到了趙飛揚心中的失落,小聲道:“要不等我忙完過去找你,我估計他們的飯局不會持續太久。”
趙飛揚道:“好啊,天行想你了,總是在我耳邊唸叨。”
徐穎嗯了一聲,透過窗外,看到一輛黑色路虎衛士冒着風雪向這邊駛來,卻是汪建成到了,她小聲跟趙飛揚說了聲,然後冒着雪迎了出去。
汪建成是自己開車過來的,進入店內抖落了身上的落雪,向徐穎笑道:“徐姐,翟總到了嗎?”
徐穎點了點頭:“有一會了,在房間等你呢。”
汪建成進入包間,人剛一進門就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車。”
翟平青道:“汪總客氣了,我也剛到沒多久。”
汪建成坐下之後,翟平青讓徐穎去準備酒菜。
汪建成道:“翟總,我開車來的,今晚就不喝酒了。”
翟平青微笑道:“行,那咱們邊吃邊聊。”
汪建成以茶代酒跟翟平青喝了一杯,打量着翟平青,做生意有時候跟看病也差不多,同樣講究個望聞問切,通過觀察對手的外貌和神態判斷他此刻的心境,從而更好的出招。
汪建成不喝酒的原因是他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決不能讓外界的因素干擾到自身的判斷。
翟平青道:“汪總,您的提議我考慮過了,只是價格方面還想再商量一下。”
汪建成早就料到他要討價還價,笑眯眯道:“翟總期望得到一個怎樣的價格?”
翟平青道:“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不繞彎子,四十九億怎麼樣?”
汪建成將手中的茶盞緩緩落下:“翟總不覺得這個價格有些高了?”
翟平青道:“康健的投資總額是五十億,東州方面已經答應承擔損失,還會提供一塊價值遠超過去的建設用地,別忘了,這其中還包括康健養老醫院,保守估計,醫院的價值也超過三億,我已經虧損了四個億,這還沒算上時間成本。”
汪建成笑了起來:“如果我不接手,你覺得你能把所有的投資順利拿回去嗎?”
翟平青道:“大不了我接着做。”
汪建成道:“翟總如果這麼想,我就收回此前的提議,君子不奪人所好。”
翟平青被汪建成反將了一軍,心中暗歎,自己在汪建成的面前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汪總,您願意出多少錢?”
汪建成道:“四十四億。”
翟平青愣住了,此前不是說四十六億,怎麼又往下降了兩億?翟平青道:“汪總在跟我開玩笑?”
汪建成道:“沒開玩笑,這兩天我們又對你在東州的所有項目做了評估,這些項目的總價值應該超過五十億,你剛剛提到時間成本,如果我們現在不接手的話,以後應該可以用更低的成本得到這一切,翟總,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翟平青冷冷望着汪建成,資本是無情的,汪建成了解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對他們知之甚少,這場談判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汪建成道:“四十四億的價格代表着我的誠意,如果翟總能夠接受,我會盡力促成轉讓之事,如果翟總認爲吃虧,那麼就當我從未提過這件事。”
翟平青道:“汪總的誠意我算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