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法瑞斯把毛巾沾溼之後拿了過來,埃文-貝爾、凱文-斯科特這兩個手部還算完整的人就立刻幫瑞奇-託伊開始擦身子降溫,醫藥箱裡還有最後一點酒精,全部都拿出來擦拭瑞奇-託伊了。待擦拭完之後,大家又把包裡的衣服全部拿出來,把瑞奇-託伊包裹得嚴嚴實實。
現在正是炎夏,雖然這十天以來德納利國家公園的氣候一直很不穩定,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場雨,但總體來說,氣溫還算高,所以禦寒這方面埃文-貝爾一行人並沒有遇到嚴重的問題,搭建帳篷之類的事情也都十分順利,否則這六個人還有更多困難要面對。
留下腳受傷的凱文-斯科特和虛弱的傑夫-布魯斯,讓他們兩個人照看瑞奇-託伊,埃文-貝爾帶着傑-約翰遜和羅伯特-法瑞斯,拿着一堆t恤,開始朝埃文-貝爾剛纔探查的方向前進。雖然他們今天沒有辦法移動,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辦法自救。
這一路上,埃文-貝爾就將t恤撕成布條,然後在沿途做標記,只希望救援隊員看到任何一個標記,就能夠順着標記找到他們。埃文-貝爾很清楚地知道,德納利國家公園足足六百多萬英畝,而國家公園的救援人員一直都是人手不足的,他們的搜救行動即使再快,覆蓋面也終究是有限的。所以,他們只能通過這些小手段使得自己的活動面積儘可能地擴大。以希望有救援隊員能夠覆蓋到他們走過的部分。
“難怪每年都說這裡缺錢那裡缺錢,像這種國家公園如果要有充足的管理人員和救援儲備,單單是工資這一塊就足以讓人頭疼。”埃文-貝爾一邊撕着手中的t恤布條。一邊苦中作樂笑着說到。
“德納利這麼大一片範圍,即使國家再有錢,也不可能把救援隊員全部都補齊的。”羅伯特-法瑞斯站在旁邊。四處打量着這無邊無際的荒野,“以前看那些野外的自然風光,覺得美不勝收。可是當我們被困在野外的時候,這一切就沒有那麼美好了。”
“再漂亮,看了十天,而且是在這裡摸爬滾打了十天,也膩了,巴不得能夠快點離開。”傑-約翰遜算是這一羣人之中身手最完好最敏捷的。所以他一直在前面探路。“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傑-約翰遜剛纔就一直拿着埃文-貝爾的手機在四處搜尋信號,只要手機有信號了,一切都會變得簡單起來。
埃文-貝爾把布條綁好之後,狠狠地說到,“回去我要投訴at&t,信號居然沒有覆蓋到阿拉斯加,我要投訴!”其實不是沒有覆蓋到。只是最近的天氣實在太糟糕了,再加上大家的手機都進水了,要收到信號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果然。傑-約翰遜苦笑着說到,“還有,埃文。手機沒電了。”
埃文-貝爾愣住了,“我不是有三塊備用電池嘛。”當初出來德納利國家公園拍攝的時候,埃文-貝爾爲了預防有意外情況出現,足足準備了四塊電池,避免在野外出現無法充電的情況。結果,沒有想到還是準備不足。
傑-約翰遜點了點頭,“這就是最後一塊了。”
埃文-貝爾憤憤地把手中的t恤擡了起來,但最後也只是無力地揮了揮,他這幾天本來就被胃病折騰得沒有力氣了,又沒有充足的食物,再加上發燒之後的後遺症,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再說了,現在在這裡抱怨也改變不了情況。
埃文-貝爾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放心,我們能夠出去的,我一定能夠出去的!”
聽着埃文-貝爾斬釘截鐵的話語,傑-約翰遜和羅伯特-法瑞斯都苦笑了一下。這些天,要不是埃文-貝爾一直在給他們鼓勁,恐怕他們也堅持不到現在。畢竟,一個人被困在六百萬英畝的荒野裡,沒有任何通訊、食物短缺、傷兵滿營,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很難抱着希望。他們這一路上,已經把攝影器材全部都丟了,堆放在一塊小山丘上,做了記號,希望未來有人能夠收走,否則對自然也是一大危害。他們只是把輕便的膠捲放在了揹包裡,就這樣上路了,即使如此,由於傷病的情況,整個前進步伐還是快不起來。
“回去吧,要天黑了。”埃文-貝爾看了看四周陰沉沉的天氣,猜測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又要下雨了。他們的取火工具在第一天就溼透了,這也使得他們隨身攜帶的大米、生肉等食物都成了無用之物,這也是他們食物短缺情況如此嚴重的一大原因。而他們攜帶的能源燈也在三天前消耗完了能源,所以,一到夜晚,他們就必須生活在黑暗之中,寸步難行。
鑽木取火?這是一項技術活,埃文-貝爾和傑-約翰遜曾經嘗試過整整八個小時,出來了不少火星子,但是木材和布料就是沒有達到燃點,亮了起來。這也讓埃文-貝爾深刻明白了,野外生存技能可沒有那麼簡單。他們習慣了現代社會的先進,再離開社會回到大自然時,求生技能的短缺就會束縛住他們的手腳。
回到了他們暫時駐紮的營地,這是一片小山丘的北風區,下面有一片小凹地,風吹不過來,而且因爲地面是黃土,所以取暖效果也不錯。至少,比起露宿荒野來說,這裡的條件還不算惡劣。把帳篷搭建起來之後,情況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優越了。
聽着埃文-貝爾講述前方的情況,凱文-斯科特和傑夫-布魯斯都沒有說話,他們現在就是隊伍的累贅之一,埃文-貝爾都沒有放棄希望,他們更不能自暴自棄了,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希望就越來越小,即使再樂觀,看到所有的資源一點一點被消耗光,雖然揹包開始變輕,但壓在他們心頭上的負擔卻越來越重。
看着大家黯淡的臉色,埃文-貝爾頓了頓,他強打起精神,笑呵呵地說到,“不是吧,都堅持了這麼多天,現在就打算放棄?是不是男人啊?要不要把褲子脫下來驗證一下。”這一句打趣,讓大家都無奈地笑了起來。
苦中作樂,估計也就只有埃文-貝爾有這份閒情逸致了。
坐在山丘的背風之處,埃文-貝爾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光亮一點一點暗下去,今天一整天都看不到太陽,整片天空就是陰雲密佈,只能從光亮的消失中判斷夜色已經降臨了。埃文-貝爾只覺得整個胃部都空蕩蕩的,吞一口唾沫還能夠感覺到裡面的回聲呢。
又是一天就要過去了,夜幕第十次緩緩降臨。最後一點食物也吃完了,他們這六個人現在就等於是在和自己的身體熬時間了,可是,發燒的發燒,受傷的受傷,他們六個人沒有一個是完好無缺的,情況似乎不能再更糟糕了。
雖然埃文-貝爾一直在給大家加油鼓勁,但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沒底,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現在情況的艱難。埃文-貝爾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對於死亡,他不害怕,至少回首過去這二十三年的人生,他沒有任何遺憾。只是,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束手就擒的人,既然他已經獲得了第二次生命,又憑什麼遇到一點困難就要繳械投降。看到同伴們的低迷,反而激發起了埃文-貝爾無窮的鬥志。
“我要活下去!我要走出這片荒野!”
就是這樣的信念,讓埃文-貝爾一直堅持到了現在,即使希望再渺茫,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就不會認輸,絕對不會!而且,不僅是他,還有這些夥伴們,他們全部人都要走出去,一個都不能少!
一羣人全部都擠到了一個帳篷裡,六個大男人把三人用的帳篷擠得滿滿當當。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在黑暗之中聽着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等着天亮,也等着救援。
“放心吧,說不定明天救援隊員就會找到我們的。”埃文-貝爾按照慣例地說到,這十天以來,每一天入睡之前,他都會如此鼓勵大家,也鼓勵自己。即使明知道這樣千篇一律的話已經無法再給人以信心了,但埃文-貝爾還是如此堅持着。說了無法給與信心是一回事;直接放棄不說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夜晚溫度開始下降,五個人都緊緊地以瑞奇-託伊爲中心,抱做了一團。瑞奇-託伊高燒依舊不退,他們只能希望用體溫讓瑞奇-託伊發汗,同時,還能夠靠着瑞奇-託伊取暖。聽着荒野之外狼羣的長號,大風吹着樹林引起沙沙的聲響,河流的聲音被無限放大,胃部和膝蓋的疼痛也在刺激着神經,至於渾身被汗水、雨水混雜在一起的粘稠感,已經不再重要了,除了冷,還是冷,只能在腦袋裡幻想着火堆的溫度,讓自己一點一點暖起來。
埃文-貝爾忽然有種很荒謬的想法,“原來,這就是荒野生存的感覺啊……”希望,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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