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方案過多了,而且自治領和王室領地,是不是類似?”艾德禮首相拿着諾曼·布魯克拿過來的反感,和殖民地大臣拿過來的一致,這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其實我的同事們也認爲,自治領方案多此一舉。只保留王室領地方案更加合適一些。”諾曼·布魯克聞言,更進一步的道,“這樣可以避免自治領,這個脫胎於殖民地的稱呼,更加有助於紐芬蘭和本土的長期聯繫。”
“是這樣麼?不過加拿大那邊的想法,也必須要考慮。”艾德禮瞭然的點點頭,還是提及了加拿大和英國關係的重要性,畢竟在美國掐斷貸款之後,加拿大提供了一筆十二億美元的貸款,幫助英國渡過難關,他還沒有這麼快忘記。
“尊敬的首相,我們原則上,當然是更加註重於加拿大的關係。對一般的殖民地都可以不聞不問,可紐芬蘭恰好例外,紐芬蘭是大英帝國第一個海外領地,是全球帝國的起點。一直以來都是和加拿大平級的,當地的居民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對合並加拿大非常的反感。”
諾曼·布魯克面色沉重的道,“這就非常爲難了,如果過於逼迫的話,引起了紐芬蘭公民的反感,他們會不會選擇加入美國?”
艾德禮首相神色一緊,馬上開口道,“倫敦從來,也根本沒有想過,要用什麼逼迫的手段,逼着紐芬蘭和加拿大合併,倫敦萬分尊重紐芬蘭的民意。”
“除了加入美國!”諾曼·布魯克在首相把話說完之後,補充道,“當然目前的情況來看,紐芬蘭加入美國的可能性十分的低,主要在於恢復自治領和合並加拿大的兩派,其中前者佔據主要地位,但是一旦恢復成爲自治領,紐芬蘭的人口又無法完全負擔一個國家的外交內政和軍事,所以轉變爲王室領地,算是一個折中的辦法。”
“是這樣麼?”艾德禮聽着諾曼·布魯克的說法,陷入到了深深地思考當中。
諾曼·布魯克則平淡的旁觀首相的思考,他從來不認爲首相和大臣高人一等,哪怕這些執政的黨派是民選出來的,但實際上民選的政府和公務員沒什麼不同,權力都來源於君主。
因爲歸根究底,諾曼·布魯克認爲英國文官制度的設立就基於授權制。
權力爲君主所賦予,這些權力又是通過授予而得到的,加之民選政府和政黨政治力量的平衡,本就來源於君主授權的權力仍需大臣批准纔可實行。
內閣秘書名義上也只是“參議”職務,實權又頗受限制,只能回到行政的軌道上來。
這也就是內閣秘書的長遠規劃常常不被認作爲“領導規劃”的原因,於他們而言,這些政治家眼中的宏圖偉業只不過是期限更長的行政計劃而已。
不過這種行政長期規劃的歷史傳承,也使得英國公務員對帝國過去的榮光擁有極大認同感,於殖民地被納入高級文官體系的本土官員也常常體現出這點。可以說,大英文官是最懷念帝國時代的那批人。
換句話說,誰做內閣秘書都要想辦法,儘可能的保住儘可能多的海外領地,不做殖民地也行,只忠於國王陛下也可以,反正民選的政府也來源於國王授權。
只有儘可能多的海外領地保留,公務員纔有足夠的戰場和這些民選政府爭鬥,至於這些海外領地叫什麼,那倒並不是很重要,叫什麼都行,叫王室領地沒什麼不好。
和前任不同的是,諾曼·布魯克並不只是片面的接受大臣們的監管,同時還認爲白廳也有監管大臣的權力,兩者互相制衡缺一不可。
諾曼·布魯克離開唐寧街十號的時候,紐芬蘭公投的四個方案又變成了三個。轉變爲王室領地,合併加拿大,以及保持派遣政府,也就是維持現狀繼續維持殖民地狀態。
三個方案其實實際上只有兩個具備操作性,就是和加拿大合併以及成爲王室領地。就連諾曼·布魯克本人也不相信,紐芬蘭人喜歡繼續做殖民地。
“那麼,馬金斯,這件事就拜託你了。”艾倫威爾遜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謝菲爾德勳爵,是不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呢?”
“當然,艾倫,我十分理解你的苦衷。”馬金斯如果是東方人的話,早就說大丈夫三妻四妾本來就正常了,不過麼,就算是在英國,一個男人有一個和妻子同等地位的女士,也屬於正常,這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金斯非常理解,就如同尊貴的王儲丈夫菲利普親王,不也有些風流韻事傳出來麼?
艾倫威爾遜雖然不可能在倫敦停留太長的時間,但作爲一個珍視時間的人,他在把內閣秘書篩選下來的三個方案,交給紐芬蘭代表之後,還是找奧黛麗赫本去看歌劇了。
哪怕他從來對所謂的歌劇從來不感興趣,而且是一直如此。一般來說經常來看歌劇的會員,都是一羣平平常常的人,多數是住在商業區的——證券經紀人,律師,拍賣商,什麼都有,許多心性強硬可是見解不高的人一樣,這些人是對於自己所屬的階級不大看得起。
按照蘇聯人的說法,這種小資產階級具有軟弱性,雖然對現狀不滿,卻也沒什麼革命的可能,只會對當前的現狀自怨自艾。
至少現在艾倫威爾遜明白了一件事,奧黛麗赫本真的喜歡看歌劇,表面竭力裝得若無其事,可是看得出心花怒放。
自然而然,艾倫威爾遜也裝作沉浸其中的樣子,但實際上想的還是怎麼應對紐芬蘭公投的辦法,雖然他年齡不大,早已不相信各種帶着爲民請命幌子的那些政治主張了,心裡比人多人都清楚,那些政治主張都是“垃圾”。
但這不耽誤,每次奧黛麗赫本情不自禁鼓掌的時候,都有他這個捧場王感同身受。
伴隨着歌劇院的掌聲,大幕落下,艾倫威爾遜抓着奧黛麗赫本的小手起身,但馬上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帶着複雜的目光把手放下。
是時候讓這個熒幕上即將崛起的年輕後輩,領教一下葛麗泰·嘉寶言傳身教的成果了。
至少有一點不是裝的,艾倫威爾遜現在還控住不了本能反應,又沒有黑人的保護色,漲紅的臉誰都能看出來不好意思,偏偏還要繃着臉若無其事。
這也讓奧黛麗赫本看出來了,雖然還沒有經歷過,但她能夠感受到,這個男人剛剛表現出來的樣子,明明就是喜歡自己。
戴上了口罩,艾倫威爾遜恢復了常態,隨着人羣慢慢走出劇院,因爲觀衆很多的關係,這下牽着奧黛麗赫本的手,就顯得很正常了。
短短一條走廊,被牽着手的奧黛麗赫本幾次看着這個目不斜視的男人,這個男人的手心出汗了。
“我這幾天就要返回紐芬蘭,辦理公投的事情了。”走出劇院艾倫威爾遜用溫和的聲音開口道,“有一個機會,我幫你爭取了一下,一個星期之後,你去倫敦市政廳找馬金斯,他會安排一個影像讓你試鏡,主題是倫敦女孩的一天,會出版在雜誌上,當然這不是長久的工作,我的朋友尋找到了一個西區合唱團的合唱名額,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倒是不怎麼勞累,不耽誤你對自己的規劃。”
“艾倫,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奧黛麗赫本倒是沒有很高興,但馬上反應過來,“感謝你的幫忙,我是說,你的工作似乎很繁忙。”
“也許以後會輕鬆一些,也許這就是人生吧,有些時候就會發生這種事。”艾倫威爾遜歪着頭看着奧黛麗赫本的眼睛,“我們總會再次見面的,不是麼?”
艾倫威爾遜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公務員的兩個首腦的關係已經不像是剛開始那樣甜蜜。
這件事他無法調和,只希望不要影響到自己的謀劃。其實從心理來說,他支持諾曼·布魯克嘗試明確大臣職責的界限,採取制衡的辦法。
但仕途上的事情,往往和對與錯無關,所以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但至少在紐芬蘭公投這件事上,兩個公務員首腦倒是沒有分歧,艾倫威爾遜拿到了諾曼·布魯克修正版的方案,“我本以爲,合併加拿大的選項會被拿掉。”
“我當然想要這麼做,但是倫敦不能做出這種決定。”諾曼·布魯克深吸一口氣道,“所以紐芬蘭公投這件事,艾倫,看你的了。”
“我一定竭盡全力。”艾倫威爾遜點頭,這一次在返回紐芬蘭,就是進行公投了。未來尚不確定,此時他心中還是未免惴惴。
“艾倫,其實我和愛德華有些地方意見確實不一致,但是很多地方還是非常有共同看法的,比如說……”諾曼·布魯克說到這沉吟了一下,“我和他都認爲,你是一個非常可靠的人,非常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