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麼簡單就閃了?”夏天翔望着那些消失在空氣中的陰兵,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着。田信繁這是站在那堆沒有消失的破爛盔甲前一邊翻翻揀揀,一邊慨嘆着這些騎兵的裝備精良。還是要是把這些騎兵帶到他前世所在的那個時代去,這支騎兵將是比他的赤備隊更加厲害的存在。
隨着陰兵鬼將的消失,覆蓋在峽谷上方天空的烏雲也迅速的消散了開去,太陽光重新照射到了峽谷中,小詩連忙化作青煙鑽回了我胸口的小瓷瓶裡。
“簡單?要是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垃圾堆上跳了下來,伸手在夏天翔的頭上敲了個暴慄,“你倒是給我說說哪裡簡單啊!”
“額,沈哥,說就說嘛,你敲我幹嘛,李道長說了,腦袋,尤其是百會穴是人體最重要的穴位之一,隨便亂敲會把人敲傻的。”夏天翔捂着腦袋蹲在地上,嘴裡還不忘了小聲嘀咕着。
“不敲你你也不夠聰明,沒看出來麼,那個鬼頭子是故意順着我說的,然後找藉口回來,剛剛那種情景根本就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拔起剛剛插在地上的鉤戟,和雙刃矛一起揹回了背後。剛剛面對慕容恪的時候強壓住的冷汗現在是不要命的往出冒啊。
“這麼多汗,看來沈老大剛纔裝的很辛苦啊。”這次說話的是田信繁,他從衣兜裡掏出一包紙巾丟給我,臉上的神色卻是比我要自如多了。
“喂,老大們,你們到底都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夏天翔一邊撓頭一邊站直了身子,“我說,兩位大哥,你們誰能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就麻桿打狼兩頭害怕了?”
“唉,所以說啊,小子,你還需要磨練!”田信繁走到夏天翔身邊,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剛剛那個和你沈大哥說的很熱鬧的傢伙是幹嘛的我不知道,可是聽他們說話,那似乎是認識沈老大前世的一位名將。作爲名將,是絕不會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讓自己的手下貿然送死的。”
“狀況?什麼狀況?咱們不就是三個人,一個殭屍,還有一個屍煞小詩麼?”夏天翔依舊是滿臉茫然。
“咱們三個的深淺,他根本沒必要去摸。”田信繁一把按在夏天翔的頭上,胡亂的揉了一下他的頭髮,“古人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那個將領真正害怕的是咱們手上的槍支。”田信繁說着,扭頭看了看我大腿上的槍套。
我點點頭,示意田信繁繼續說,他上輩子是名將,說這個比較應景,我則開始和我的兩把武器較勁,那兩把武器,有點不對勁兒啊。
“我前世的那個時代,就已經有燧發火銃了,但是設計速度非常的慢,每打完一槍,都要重新填裝火藥和子彈。在戰場上,士兵通常都是分成幾列輪流射擊的。就算這樣,在那時候,我要是看到一把可以不間斷的速射三十發子彈的槍,我也會畏縮不前,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個狀況再說,更別說是一千多年前根本連槍支都沒見過的老鬼了。”
“那,不是說咱們是麻桿打狼兩頭害怕麼?那咱們怕啥啊?”夏天翔充分發揮了好奇寶寶的精神。
“咱們怕啥?咱有多少子彈?人家不管不顧的一擁而上,堆都堆死咱們這幾個了,你還問我怕啥?唉,我說沈老大,你這是咋了?在玩雜耍麼?現在不是逗樂的時候啊。”講解完畢,田信繁把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
逗樂……好吧,我承認,我現在的動作確實挺逗樂的。上身微微後傾,呈一個拱橋一樣的形狀,拱橋的兩端分別是我的腳和因爲我後仰而戳在地上的兩把武器的尾端。“別看着了,過來幫我一把!”這個姿勢弄得我呼吸不是很順暢,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
“沈哥,你到底是咋了!?”聽到我的求救,那兩個傢伙終於趕了過來扶住了我,“沈哥,你不會是晚上姑娘找的太多了吧,怎麼來了幾發,腰就不行了?”額,夏天翔這死孩子是跟誰學的。
“別給我整那些個沒用的,先找東西幫我把那兩根插武器的帶子削斷。”武器背在背後,自然不是插在肉裡,我的身上套着一套x型的帆布帶子,武器是固定在那上面的。夏天翔拿出小刀,幫我割斷了帆布帶,我這才站直了身子,長長的喘了一口氣。
“沈哥,你這是怎麼回事兒?不會是被你自己的武器給插在地上了吧。”夏天翔看看我,又看看戳在地上的那兩把武器。
“我真想告訴你不是,但是很可惜,它還真的是。”雙刃矛和鉤戟,現在沒有我的支撐,依舊是以x形交叉着戳在地上,並沒有向下倒去,而在武器的柄接觸地面的地方,卻已經被壓出了兩個很明顯的坑。
“二村,你過去試試,能不能拔得動我那兩把武器。”我皺着眉頭沖田信繁呼喊了一聲。
這一次,田信繁沒有計較我對他的稱呼,很聽話的走上前去雙手抓住雙刃矛用力往上拔了一下,可是出乎意料的雙刃矛就好像長在了地上一樣,一動都不動。“沈老大,這是怎麼回事兒?”田信繁皺着眉頭向我問道。他用的十文字槍和我的雙刃矛從外型上看差距不大,分量也只是稍輕一些罷了,正常情況下,他是不可能拔不動我的雙刃矛的。
“估計是在鬧脾氣吧。”我感覺自己的頭是變得一個頭兩個大了。雖然很多人都說我是冉天王轉世,可是有些時候我覺得真正的武悼天王冉閔並沒有轉世,他的精氣神就依附在雙刃矛、鉤戟,以及我縫在依附裡的那道天王律令之上。遇到危險的時候,遇到異族敵人的時候,那種強大的力量往往不是來自我的靈魂深處,而是來自這三件東西中。我都有點搞不懂到底我是冉閔轉世還是僅僅是一件工具。
“你是說,它們不願意走?”田信繁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作爲一個武將,知道武器對武將的重要性,而這麼任性的武器,顯然也是第一次見。
“根據史書的記載,剛剛那個老鬼就是打贏了冉閔的人,我估摸着,這是冉天王殘存的意識在作怪,不願意走,想再跟慕容恪決一死戰。”我嘬了嘬牙花子,“還真是會鬧啊。”擡頭看看天,太陽已經快要到了正南方了,這已經是中午了,要是這麼耽擱下去,在這條峽谷裡面呆到天黑,恐怕慕容恪那個老東西就要出來跟我好好玩玩了。
“算了,先不管它們了,咱們趕緊趁着天亮先去找人,等找到人以後,再說吧。”武器拔不動,誰也沒辦法,可是總不能這麼幹耗着啊。反正我都拔不出來,別人來就更拔不出來了,也不用擔心被人偷走。
“找人,那咱們不是奔到鬼窩裡去了麼?”夏天翔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人是陰兵擄走的,指不定藏在什麼山洞裡啊,古墓裡啊,那咱們不是自投羅網去了麼?”
“不會,那兩個人,至少小卿不是被這羣陰兵抓走的。”我從兜裡掏出之前在小卿枕頭上割下的那塊布,丟給夏天翔,“這是小卿失蹤現場發現的,你去那邊的垃圾堆對比一下看看。”我之前站在破盔甲和枯骨堆成的小山包上的時候就已經大概看過了,被我殺死的那些陰兵身上並沒有流出綠色的液體,那麼,只能說明擄走小卿的和陰兵不是一回事兒。
之前的那隻紙鶴已經飛的沒有影子了,我只能搞了個極其簡易的法壇,用剩下的頭髮又試了幾次,頭兩次,紙鶴都朝我們身後飛去了,到了第三次,纔再次向峽谷前方飛去。唉,這一趟出來,怎麼就總覺的有種和說好的不一樣的感覺。
跟着紙鶴一路前行,峽谷裡面的路是越來越不好走,從一開始的寬敞平坦,變成了寬窄不定,路上還出現了很多亂石,枯黃的荒草,足足有半人高,好在這是有碧眼水魃在前面開路,硬生生的給我們踩出來一條路,不然肯定每個人都被枯草劃一身口子。
一邊走,一邊吃了點乾糧,這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掏出手機來看了看,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最多再過半個小時,再找不到人,我們就必須要折回去,或者直接爬到峽谷上面去。否則天黑之前是不可能離開陰風峽的。
“沈老大,紙鶴落下去了!”就在我看手機的這麼一個功夫,田信繁突然叫喊了起來,我急忙擡頭去看,只見距離我們幾十米遠的紙鶴果然緩緩的落了下去,這就等於說是找到人了啊。
“小點聲,叫喚那麼大聲幹嘛,她是被擄來的,難道還會放在大路中間等着我們找?肯定是在什麼地方被人看守着呢,大家都警惕一點。”我低聲吩咐了一句,身子微微伏了下來右手搭在了村正的刀柄上,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可是,我預料中的敵人啊伏兵啊看守啊什麼的都沒有出現,紙鶴就那麼安安穩穩的落在一小塊新土上。沒錯,是新土,表面被翻出來的還沒幹徹底,在那塊新土的一頭,竟然能還從地下冒出來一根食指粗細的塑料管子,管口那裡一片草葉來回的搖晃着,顯然,這管子是用來換氣的。而在這片新土旁,一把工兵鏟就那麼大刺刺的插在地上,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
“這是怕我們不挖,還帶提供工具的是麼?”額頭上的青筋不停的跳動着,顯而易見,這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人找到了,就被埋在下面,管子是確保被埋的人不會被憋死的,我們要是不挖,扭頭回去,下面的人死活就很難說了;我們要是挖,天黑前必然到不了安全的地方。花筱悠,行,你丫的夠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