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屍是恐怖的,碎屍也是恐怖的,但是身爲湘西的村民,對於這些東西都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們小心翼翼的把散落在各個屋子裡的活屍搬出來,丟在村子中間的空地上,然後默默的坐在路邊,看着那些如垃圾一樣被對方在一起的昔日親朋,默默的垂淚。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去溫言勸慰,一旦我的態度放的柔和了下來,這些村民立刻就會再次亂起來。現在的情況已經如此的嚴重,沒人有精力去處理他們狂亂後帶來的麻煩。
當最後一具屍體被扔上屍山後,鼻青臉腫的夏天翔走到了屍山的旁邊,沒說任何話,只是跪在那裡,磕了三個在場所有人都聽得真真切切的響頭,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二叔,回去休息吧,明天咱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幹,剩下的,就由警察來處理好了。”噴出一口煙霧,我也不明白爲什麼我一旦攙和上什麼事情,就有接連不斷好像車輪戰一樣的麻煩輪番上門,也許,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吧。“炎天。”把那個通體赤紅到詭異的菸頭丟上屍山,小小的屍山立刻被烈火包圍,時不時的,還能聽到那些鎮屍符被燒燬的活屍發出的嘶啞的吼叫聲。
這一天,我已經太累了,不想再管什麼了。拎着我的武器,和二叔一起,走向夏家的宅子。張梅香的死,和那口棺材脫不了干係,棺材上除了養屍的符咒,還有就是古滇國的文字。呵呵,古滇國,貝組織,還真是應了那句話,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我現在對他們做的事情已經沒有太多的憤怒感了,反正憤怒不憤怒的,見了那幫雜碎,也都要殺光纔算了事的。
……
“沈浩,你發過來的照片,我已經讓組裡的同志研究過了,不過研究出來的結果,真的挺不讓人樂觀的。”一大早,高亭就把電話打了過來,而且一開口就是壞消息。
“怎麼講?那口棺材上寫的是什麼?”一口埋在湘西的養屍血棺,裡面的東西絕對簡單不了,這個我心裡早有準備,可是聽到他口中的不樂觀,我隱隱猜到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血棺上的文字翻譯過來大概是這樣的:湘西血祖,九黎屍王,爲我所用,興滇滅黃。”
“湘西血祖,九黎屍王?”短短的十六個字,卻透出了無窮的殺意。九黎族我知道,九黎族的族長兵主蚩尤的塑像就供奉在死胖子守護的三祖堂。現在人老說俄羅斯人是什麼戰鬥種族,可是從那些遺留下來的古籍上看,九黎族纔是真正的戰鬥種族啊。
“沒錯,就是這個,我們分析了一下,你說的那口棺材裡封着的很可能是上古時期九黎族先人的殭屍。後來被古滇國的人發現了,就用什麼特殊的方法開始進行養屍,一直把那個透明棺材埋在地下。而他們的目的也非常的明確,興滇滅黃,黃,指的應該就是咱們炎黃子孫吧。”電話裡,高亭的聲音格外的沉重。“不過,在你送來的那些圖片裡,我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有一些養屍的符咒,是非常明顯的,可是同時還有一些神秘的符文,經過一些研究對比,我們發現那是上古時期的封印符文。而且是很強力的封印符文。估計這就是棺材一直在地下埋藏,沒有早早被貝組織那些人弄出來的原因。”
“你是說,這口棺材是在上古時代就被人封印了的,然後貝組織或者再之前古滇國的人發現了這口棺材,就在棺材上刻了養屍的咒文,希望讓棺材裡的東西強大到可以衝破封印,並且爲他們所用?”後脊樑,一陣陣的發寒。湘西和雲貴這些地方,在傳說中是九黎族的鬼國轄地,如果真的是在三祖時期留下來的殭屍,到現在破關出土了,那得有多厲害啊!難道我這輩子就是撲街的命,不管再怎麼強化自己,總會遇到把我當成戰五渣的對手?
唉,不管了,什麼九黎屍王,先往後放放,先把張梅香的事情解決了纔是正經事。
當我掛了電話,穿好衣服,走出夏家的時候,公安局的人已經到村裡來清理現場了,而村民們則是拿出各家的器具,成殮起地上散落的白骨碎片什麼的,準備找地方安葬。至於說哪片骨頭到底是誰的,現在也沒有人去在乎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罷了。
“沈領導,這村子裡怎麼回事?鬧得這麼慘?”帶隊的是縣公安局刑警隊的劉副隊長,這夏家村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讓他咂舌不已。
“鬧殭屍,讓你的兄弟們都當心點。慘也沒辦法,有時候我覺得,那些死了的人不是最慘的,我們這些必須爲他們收尾的活人才是最慘的。”接過劉副隊長遞來的煙,吸了一口,“之前白鎮上有一戶人家的女兒名叫張梅香,淹死在水庫裡了,你等下帶人去鎮上把她的父母給我帶來,那個張梅香很可能就是造成這次慘禍的罪魁禍首,我們需要儘快找到她。不然別說這一個村子了,就連附近的村子也少不了要倒黴的。”
“好,我這就去辦,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些特別的東西,還想讓沈領導來看一看。”劉副隊長說着,朝不遠處的一棟房子瞟了一眼。
“什麼東西?走,看看去。”扔掉菸頭,拍了拍劉副隊長的肩膀,示意他別賣關子,趕緊前面帶路。
進了那棟房子,劉副隊長走到了裡間屋的牀前,他的兩個手下正守在牀邊,見我們過來了,動手搬開了那張牀,,在牀底下的地板上,有一塊好像地窖門一樣的地方,上面還有一個金屬拉環。一名警察拉住拉環把那快地板掀了起來,露出了下面黑黝黝的一個洞口。揮出一團靈火在身前照亮,我和劉副隊長一起走下了這間地窖。
地窖裡面的陳設,簡單而粗獷,有一股隱隱的腐臭味道。劉副隊長在牆壁上找到了電燈開關,打開,地窖裡頓時亮堂了起來。
在臺階對面的牆上掛着三幅畫,畫工古樸而抽象,不過隱約還能看出左右兩幅畫的是牛和鳥,而中間那副卻是彎彎曲曲的,看不懂到底是什麼東西,好像是一種細長的蟲子似的,讓人有點後脊樑發毛,而在三幅畫像前面,供奉着一個神像,神像和真人等高,面如牛首,背生雙翅,雖然只是一個泥塑,卻也看得出來一股凜凜的威風。
在神像前面,擺着一個供臺,上面放着三個動物的骷髏頭骨,看樣子分別是豬、馬、羊三種,另外還有盤子在那裡擺着供果。
“沈領導,你說這次的事情,是不是這家人搞出來的,這裡面擺着一個莫名其妙的神像,還這麼怪,你說會不會是這家人信奉邪教,然後在旁邊煽風點火,才讓你說的那個殭屍那麼厲害的啊?”
“邪教你妹。”沒好氣的翻了劉副隊長一樣,“這不是什麼邪神,這是蚩尤像,我們通常說自己是炎黃子孫,如果這家人冒出來說自己是蚩尤的後代,並且公開供奉祭拜的話,難免會招人側目吧。這一家子,應該也是九黎族的後裔,祭拜一下自己的祖先,沒什麼說不過去的。”說着話,我走到供桌旁,取了三根線香點燃,雙手高舉過頂,對着神像拜了三拜,恭恭敬敬的把香插在了香爐裡。儘管蚩尤戰敗了,但是戰神的地位是無可動搖的,對我這種決定以武入道的傢伙來說,蚩尤大神還是應當一拜的。
上香的時候,我的眼神很自然的落到了蚩尤神像的腳下,而那個地方,赫然擺着一個和地面同樣顏色的本子,這倒是讓我有點好奇了,本子放在神像腳下,絕對不會是隨手丟下的,應該說這本子和神像有着莫大的關聯,我從神像腳下拿起那個本子,抹去上面的灰塵,翻開來一看,卻發現這是一個類似於剪報本的東西,裡面貼着一些已經發黃的殘破紙張。
那些殘破的紙張形狀完全沒有規律,從邊緣的黑色紙灰來看,應該是什麼人從火裡搶救出來的。好在紙上的字只是繁體字,並不是古代那種很難看懂的小篆甚至甲骨文之類的字,湊在燈光下,還是能讀出一些零碎的語句的。
阿普,敗,血,土,卿入棺,潭,千年,殺,復興,黎……
第一頁紙上,能讀懂的就這些字句,可是把這些字連在一起來看,卻又是一段讓人心驚的過往。血、棺、潭,這把三個字眼聯繫在一起,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水庫中的那口已經沒有了血液的血棺呢?再看後面,復興,黎。這句連起來應該是復興九黎一族吧,既然這裡供奉的是蚩尤,那麼這麼理解應該是沒錯的,那麼,殺誰呢?要復興九黎一族,殺誰,這還用問麼?
即便我不知道前面那些字還有什麼含義,能看懂這一部分,也足夠了。老祖宗們啊,你們留下的隱患,如今落到我頭上了,要是各位在地下有知,能幫就幫我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