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認真地與關雲聊起了關於科室裡不同組醫囑的事情。
方得知，在傅前進主任組，吳邪來之前，主要由吳龍善管理，可前些日子，吳龍善已經找關雲和曹致遠談過話，以後組內一切醫囑，全都由吳邪來管配。
組裡改用哪些藥物種類，就是吳邪來做主。
而在寧榮凱主任組，則是由徐武副主任來決定的醫囑用藥分類權，董駭然比較佛系，基本上懶得動腦，徐武副主任交待用什麼藥就用了。
可寧榮凱主任組的肖雲奇，偶爾會動一些歪腦筋，打擦邊球，在不影響患者的整體費用的情況下，會自主擇藥，用藥量可以去‘兌獎’，能拿到每個月的盒飯錢。
寧榮凱主任組，就兩個住院醫師，所以徐武也只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在錢東昇主任組，則是每個管牀醫生自主用藥，張乾坤副主任醫師都懶得管理，愛怎麼用就怎麼用，只要不違背原則即可。
因此，在錢東昇主任組內的三個住院醫師，就各自大顯神通，每個月都能拿足盒飯錢。
如果要去談的話，最好是先和傅前進主任打好招呼。
關雲說這話的意思，有點像吳邪儼然要成爲中間商一般。
吳邪沒給關雲解釋，而也是在私下裡再找傅前進主任討論了一次，不過傅前進主任的說法就是，住院醫師大多不易。
在集中採購之後，不同用藥間也有一點點水分，無傷大雅，不管怎麼改，都是這麼用的。
且，帶量採購之後，必須要把量用足用盡，不然的話醫院還會下來找麻煩，因此啊，也不好刻意地把治療用藥絕對標準化。
除了要考慮到科室裡好管理，也要考慮到整體醫院層面的好管理。
瞭解這些後，吳邪直接放棄了去歸整用藥方案的想法。
合着，不同組的用藥種類不同，就不是各個主任定下來的事情，而是醫院強制下來的指標是吧，那是採購者放下來的任務。
這玩意就不是吳邪能動彈得了的。
所以，吳邪不去擦手這些事情，只是找來了所有的管牀醫生，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
會議的主要內容只一條。
醫囑不能贅餘，能精簡就精簡，病歷的書寫不必如裹腳布又臭又長，但每一個點都必須要體現到，特別是在用藥時，或多或少提一句用藥理由。
千萬不要寫尊上級意見，予以什麼什麼什麼什麼用藥等用語，到時候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把用藥的理由寫上去，不費多少工夫。
可這樣的病歷的質量效果，就完全不一樣！
“病歷的模板我會一一找時間來修改，你們到時候套用的時候一定不要千篇一律啊，大家都是苦命的打工人，打工人就不要爲難打工人了。”
“咱們年紀相仿，對吧，其實誰也不真是誰的上級，且唯一不同的點就是，你們不用負責，但是我要付全責。”
“如果到時候真找到了哪裡需要修改的，各位兄弟配合一下，相互體諒。避免我被罵得狗血淋頭，你們看熱鬧，這也不人道，對吧？”吳邪曉之以情。
且又說：“當然！兄弟是兄弟，醫院裡面的事務是對病人負責，如果是真有違背了原則的事情，那我還是該告訴給主任的就告訴給主任。”
“該讓住培辦來處理的，也要讓他們來協助處理。”
“我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不可太緊，也切忌太過於鬆懈，敷衍了事。”
“總而言之，大家就記住一條。”
“我吳邪很好說話，有問題我們可以溝通，但是原則性的問題，拒絕溝通，也就這麼些，下面我們該吃飯的吃飯，該談話簽字的談話簽字……”
“還有一點啊，如果你們遇到了特別難纏的病人，談話簽字很較精的病人，或者是有什麼病人不願意管理，想把他談話談出院的。”
“又不方便給你們上級講的，我來幫你們解決。這好歹是我的一點小權限，咱們一起在主任眼皮子下面瞞天過海就行了，是吧。”
吳邪放了大招。
總住院還有一點權力的利用，那就是病人的入院和出院的管理權。
比如說，有些病人實在不配合，那麼吳邪是可以把他勸出院去其他地方治療的。
民大醫院是三級甲等醫院，但不是國家級甲等醫院，比民大醫院更好的醫院多得是，沒必要把所有的病人都留下來。
醫院的要求自然是最好不轉診病人，可在吳邪這裡，該轉就轉。
不信則走，漢市，恩市人民醫院，都儘可去！
……
再後來幾天，吳邪的日常就慢慢歸於平靜。
吳邪雖然在休養，但是每個主任自然不是吃醋的，把病房裡的待術病人的手術安排都進展得飛快。
且，因吳邪對急診入院病人的指徵管控也較爲嚴格，把一些能手法復位就解決的病人直接就從門診送走。
待到元旦假期的前一天，整個科室裡的待術病人，竟然已經下降到了只剩下二十個。
這是非常常規的一個數據。
這些病人，都是非開放性、相對輕症的骨折患者，所以對他們的治療就是，先消腫，然後再進行骨折手術治療。
雖然也有病人有微詞，可畢竟這一次的外傷患者的治療費用，都是那啥兜底的，因此，也沒有人有絕對牴觸的意見。
也有一個患者有意見，在十二月二十七號辦理了出院，說是找了關係要去州人民醫院做手術，結果就是在二十八號的晚上，又辦理了入院手續。
他也真是閒得慌，他所謂的關係，在如今這個局面下，還能取得到決定性的因素？
這種大事故面前，誰敢給你走關係提前安排手術，扯犢子呢？
二十八號的晚上，吳邪就選擇離開了科室。
危重症患者慢慢摘牌，術後病人的康復，吳邪也一一扺掌過，並未發現問題，剩下的病人平穩，吳邪這個總住院，只要做好急會診工作，所以他也就回了家。
自然，其實就是等唐玥瑋還有自己的師兄。
下午的七點半，唐玥瑋載着坐順風車的龍源師兄趕到了小區樓下，吳邪上了車之後，與唐玥瑋一起把龍源送去了機場。
進機場的時候，吳邪特意給龍源交待，讓龍源替他給老師當面問一聲過年好，他現在纔到民大醫院，剛任總住院，實在走不開。
假期這個東西對總住院而言，是比較奢侈的東西，畢竟時刻要準備急會診。
去看個電影吃個火鍋沒問題，但是跨大城去漢市，那是絕對沒這樣的時間的。
急會診要求十五分鐘內必須趕到急會診場地！
龍源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自然懂。
看着吳邪的手已經完全康復，他笑了笑說：“這一次表現非常不錯，好好加油。”
“另外，稍微看下書，準備一下博士的複試。”
“博士複試與碩士複試稍有不同，需要有科研方面的規劃，還有專業英語的要求，可能是全英文的面試環節。”
“畢竟，在博士期間，不僅要做科研，還要出去參與學術會議，發表學術報告等要求。”龍源仔細交待。
說完就瀟灑地離開進了機場。
這一次來恩市，他已經完成了第一個大目標，那就是帶教吳邪。雖然這個帶教提前結束，他正好可以好好地想一想第二個大目標該如何規劃。
人得往前看，總是回頭，多是遺憾。
可能在職業上沒有遺憾，但在其他地方有。
他這一次去，是去見自己的‘準老丈人們’，他要和他們講清楚，或許在不久之後，他要重新開始自己的感情之旅，只是這些事情，龍源沒必要與吳邪說明……
龍源進機場後。
唐玥瑋就說：“你師兄最近一段時間，似乎心態變了許多，特別是自上一次他來恩市支援後。”
“我師兄他來恩市支援了？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吳邪一愣。
唐玥瑋便一邊打方向盤離開機場停車場，一邊道：“你那時候已經光榮負傷，你哪裡有這麼多精力？而且龍老師也不會有空閒時間來與你閒聊。”
“這一次，我聽說，恩州人民醫院裡主要的手外科相關操作，主要就是靠着龍老師還有你們科室的那位周教授的幫忙，才能儘快解決。”
“手外科相關手術，都屬於是急診手術，必須儘快處理。”
“自那回來，龍老師就變得開朗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與周曉檸副教授會面面談過些什麼。”
吳邪離開了沙鎮，但是唐玥瑋卻一直都替他注意着沙鎮的一些變化，比如說龍源的變化。
吳邪轉頭看向唐玥瑋，問：“那你呢？你這一次回來，就不用去沙鎮了吧？”
“不去了，覃紅老師都離職了，民大醫院去沙鎮的副主任醫師會在元旦之後到任，有沒有跟班的學生，那就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
“我已經把行李都收拾回來了。”
吳邪聞言笑得更加開心：“那正好，我後面打算做一個小課題，你到時候指導我一下，別嫌棄我煩。”
“就這個？”唐玥瑋顯然不滿意吳邪就用這樣的託詞來敷衍她。
吳邪則緊了緊眼睛：“那麼？還有一件事情是不是？”
“房東，我的房租該多少錢呢？咱們拼租是一人一半，還是我三分之二，你三分之一？”吳邪打趣着問。
自從上次後，吳邪已經有蠻久沒和唐玥瑋好好聊過天了，他最近一次酣暢的洗澡就是在一個小時前。
科室裡值班室的浴室，終究是比不過家裡的。
唐玥瑋臉色瞬間微紅：“咱們等會兒去吃什麼？”
“兩個選擇，一種是去吃火鍋，另外一種就是去吃麻辣燙。”吳邪知道唐玥瑋好吃辣。
麻辣燙這個詞，可不是什麼好詞。
作爲新時代的青年，唐玥瑋雖然是女生，但上過網就知道類似的事情。
吸了吸鼻子：“反正你別想歪了就行！”
“我告訴你，我爸媽隨時都可能出現在隔壁。”唐玥瑋威脅着說。
不過，唐玥瑋提起這個，吳邪馬上就收起了玩笑的姿態，問：“叔叔阿姨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麼？”
“那個朱聰雖然已經出院了，但是結果卻不怎麼好的。”
朱聰，手術做完了，但是職業生涯已經毀了。
當不了醫生，且還要面臨刑事拘留。
他的作爲，是違反了刑法，判決到現在還沒出來，但是進去一趟是避免不了的。
他人雖爲惡，你用暴力以驅逐，也是違法的行爲。
“我爸沒什麼事情，上面還有更高的個子頂着。”
“我也是近期才知道，那個德普醫療上面還有更大的股東，找不到我爸這樣的小股東身上的。”
“當然，最近一段時間肯定很麻煩。”
“恩市的這件事，就連省委都驚動了，且成立了反腐專案組，性質比較嚴重，我爸媽都被叫過去問話過很多很多次。”唐玥瑋這麼說。
吳邪把提起的心放下了，迴歸到‘正題’：“所以就是說，叔叔阿姨不可能隨時出現在隔壁是吧？”
潛意思就是，那我不是可以欺負你了。
“你以前一直這樣嗎？”唐玥瑋反問，臉越發紅了起來。
她從沙鎮再回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吳邪處，到底是分居，讓吳邪去住爸媽那一間，還是拼房合租。
這不就是變相地同居了麼？
吳邪很認真地想了想：“我一直怎麼樣，我覺得你比我更有發言權，如果中途沒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的話，我應該一直都是這樣。”
吳邪從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會哄女孩子和不會聊天的人，這與他的自信一樣。
“油嘴滑舌的。你現在整個人好膩。”
“像一箇中年大叔。”唐玥瑋笑起來，側臉的她，彷彿比正臉更加好看。
有一種莫名的精緻與吸引力，特別是她的睫毛。
“年齡快到中年了，但大叔應還算不上吧。”
“畢竟我從來都沒開始，就說不上逃了。”吳邪繼續開始調戲。
有句俗語，二十歲的男人，能多一次是一次。三十歲的男人，能躲一次是一次！
不過這句話，唐玥瑋沒接得住。
“去海底撈吧！”
“2號我爸媽邀請你去家裡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