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外科的賽場下,教學手術開始之前,很多人都在各自抓緊時間議論不已,畢竟一旦手術開始,那麼講話的機會就不再擁有。
恩州人民醫院手外科的主任趙晉,今天是特意來手外科的賽場觀賽,而沒選擇去手外科的學術交流會議上給一衆大佬支持,就是知道今天吳邪進入到了第三輪。
而吳邪,是恩州殘存着的唯一一枚種子。
隔壁的創傷外科賽場,所有人都全軍覆沒,手外科賽場這邊,除去吳邪之外,青年一輩中,即便是之前號稱是齊喬文早年間的愛徒黃耀龍,也是在第二輪,就慘遭失敗。
作爲協辦方,主場次所在地的恩州,能夠留下一個吳邪繼續參賽,作爲恩州醫學會手外科分會的主任委員,趙晉是真沒有不來的道理。
可現在的這個場面,卻是無人向他告知過。
可趙晉與吳邪的接觸不多,便問羅全:“這個吳邪到底什麼成分?怎麼比賽着比賽着,就比到了教學手術這個環節了?”
參賽者是參賽者,教學手術是就教學手術,層級都不一樣了。
還從來沒出現過參賽者最後站到了教學手術術者的身份裡去的,至少是在鄂省,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的。
羅全微微搖頭:“趙主任,我之前只知道小吳是同濟醫院段宏教授的學生,但是又聽人說,吳邪和協和醫院的齊喬文教授多有親近,有人看到他和周曉檸副教授很熟絡。”
趙晉便說:“就算是有段宏和齊喬文教授親自爲吳邪背書,也不至於這麼破格地走到這一步啊?”
昨天晚上在丁香園帖子裡發生的事情,趙晉和羅全可不知道,而且金洪鐘也不會亂說出去,再加上昨天晚上龍源已經對帖子申請了處理,所以並沒有鬧得沸沸揚揚,只是在網絡上有一定的存在時間。
齊喬文教授就算是再怎麼明着一言堂,可也不敢直接把吳邪從參賽選手的身份拉出來作教學手術的拉練。
不得避嫌啊?
非要把吳邪這個‘學二代’的身份鬧得衆人皆知才行麼?
趙晉都理解不了的問題,羅全就更加覺得匪夷所思:“吳醫生之前在血管縫合和神經縫合上的造詣都極爲深厚,應該在斷肢再植術上,也有獨到的見解,所以孟棠教授才和齊喬文教授商議之後,做了這樣的安排吧。”
“哦,對了,趙主任。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羅全忽然這麼八卦了一句,吊胃口。
趙晉看了羅全一眼,語氣晦澀:“覺得我即將不是主任了,就開始賣關子,要我求你說吧?”
羅全抖機靈沒成功,馬上說:“據脊柱外科的人聽在他們科室進修的劉承山進修醫生說,以前吳邪醫生是在宣縣人民醫院裡工作的,但是在實習階段。”
“被認定爲能力不合格,才調去了宣縣中西醫醫院,前身是鎮醫院的地方。”
趙晉聞言整張臉都寫滿了不可置信,然後慢慢轉頭,看向了宣縣人民醫院所在的李曉賀方向,此刻李曉賀正往賽場外跑去,留給趙晉一個背影。
同時趙晉還看到了一衆縣醫院裡面的主任跟着李曉賀在打聽,估計就是爲了往傷口上撒鹽……
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孟棠的心情格外複雜——
他也是被逼得無奈,最終才作爲手外科的最大監考考官,做出來了這樣的決定,那就是讓吳邪來做這場教學手術,然後放出來公開被所有人評議,以消除吳邪在網絡上的褻瀆之舉。
手外科簡單,那麼自然會有人教你做人,你老師不教的話。
丁香園不是什麼非專業性的,開放性的平臺,你要敢對一個學科發起抨擊,要麼你就有這樣的實力,要麼,你就敢於接受這樣的後果。
專業型的論壇上,並非是囂張之地,你既然胡鬧了,那麼你就要接受胡鬧的結果。
人家斷肢再植理念的首創地魔都六院的丁木林教授都親自來了,你不讓他消氣,那得了?
所以啊,不管等會兒吳邪怎麼被噴,也得忍着。
好在是丁木林教授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你開臺之前,尚且給你一個機會,對你指點一二,與你交流一二,這也算是一種彌補了。
再則,青年醫師技能大比武的主要目的,其實不是爲了比拼哪個已經工作了的醫生更加牛逼,比如說是給趙潤髮、張天文等人的裝逼平臺。
最主要的平臺還是給那些沒有落實工作的博士一個展示手外科實力的機會。
本來你吳邪闖進來裝逼就裝逼吧,讓你裝,也是給你平臺的,但是你非要節外生枝,那豈不是自己撞到了槍口上?
就容不得繼續參賽下去了,每個成年人都即將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等比賽結束後,一衆教授對吳邪操作的同行評議,那些教授們如果知道了實情之後,估計會瘋狂輸出,手外科簡單是吧?
吳邪啊,吳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
不過,孟棠教授這麼想,是他壓根就不知道齊喬文和丁木林教授的討論內容。
否則他肯定不敢把事情想象得如此狹隘不堪。
齊喬文現在很蛋疼,甚至是有點爲吳邪而擔憂——
作爲站在了鄂省手外科最頂端,也站在了華國手外科雲端的齊喬文,自然是知道現在華國手外科的大局面——
目前的手外科,最頂級的地方,應該是三個,屬於是手外科在華國的代言地。
京都積水潭、魔都華山醫院、山省立醫院手外科。
按照實力說法,這幾個醫院應該是國內超一流的T0級別。
然後就是北河省醫科大學附屬醫院,京都第三醫院,協和醫院、華西醫院、魔都六院、魔都九院、中山大學附屬醫院、湘南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吉省大學附屬醫院。
是的,手外科斷肢再植的首創地的魔都六院,現在手外科的實力排行,進不了前三甲之列。
雖然也極爲靠前,甚至在四五之間徘徊,可魔都六院作爲骨科綜合實力極強的醫院,怎麼可能甘於此?
爲了更好的彰顯自己的實力,更好地給病人服務,他們肯定會進步。
而進步的時候,他們也有不同的理念和路數——
要麼就是全盤繼承發揚、深入耕作陳老院士的相應理念,往深處發展。
要麼就是部分繼承發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另闢蹊徑,重新站出來爲手外科的理論說話。
很顯然,稍微‘沉寂’了一段時間的魔都六院,現在是到了重新說話的時候了,他們已經對手外科的斷指再植術,有了重新的理解,並且還把之前的陳老院士的理論,分類爲斷肢再續,不應該叫斷指再植!
這樣的膽量,是讓人佩服的,這種創新,也是支持的。
畢竟魔都六院,在全國的實力擺在那裡,他去開闢新的路數,與舊的經典平行,是實力驅動,而不是妄自狂吠。
可齊喬文教授能理解丁木林的想法,只是完全無法理解丁木林爲何要推着吳邪出來替他說第一句話,爲什麼要拿吳邪做這樣的工具人。
丁木林可能有丁木林自己的想法,而吳邪,就這麼正好撞在了他的槍口上。
要知道,兩種理念之間的紛爭,一旦站了位,那相當於就是給自己打了標籤!
你是個小人物的時候,無可厚非,那你愛怎麼說怎麼說,不痛不癢,但是等你成長起來之後,那你就可能因爲你的理念信任而被質疑。
這也是全國學術會議以及世界性學術會議存在的意義及價值。
理念之爭!
齊喬文現在有點擔心吳邪,因爲現在最主流的手外科理念,還是陳老教授提出來的陳氏標準,吳邪中途岔去其他地方,其實對吳邪並不有利。
因爲現在的吳邪,還不足以證明他有達到去否定經典的資質和地步,那麼一旦走錯,吳邪的上限,基本就被定義卡死了。
除非吳邪能夠走到那一步,但那不可能。
丁木林教授之所以敢提出來自己的新理論,那是因爲他在原有的理論上已經爐火純青,而且還能夠在自己的理論以及原有理論之間隨意遊走,舉重若輕。
有這樣的實力兜底,那麼丁木林教授纔有不斷試錯的成本,也沒有人敢說他不對。
但一般人,一般的年輕人,在沒有這樣的實力兜底的情況下,一旦走錯了路,最終是有可能被叫停繼續深入發展下去的,因爲你自己的實力不足以支撐你繼續往下走。
而在國內,能夠達到這種,在不同理念之間隨意遊走,深入淺出的人,不超過一指之數。
開玩笑,你想要套用哪種理念就套用,而且還能夠得到其中的精髓,你以爲那麼輕易啊?
先要走出思維定勢,然後在不同的思維之間遊走,能夠這麼穿越跨越的人,那都是人才堆堆裡面走出來的。
丁木林不知道此刻的吳邪作何想,到底是和下面的人一樣開心,還是會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他覺得自己務必有必要在這一次的教學手術結束之後,給吳邪說明,他在新的理念未成熟起來之前,是絕對不能把新理念應用到臨牀,被丁木林當作槍來使的。
……
龍源此刻其實已經看出來了一部分丁木林教授的目的,可他不敢私下裡讓吳邪隨意地更改方向。
因爲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有時候被教學,也是一樣。
不過因爲吳邪年輕,所以即便是現在鬧一鬧,並不會對吳邪產生太大的影響,只是龍源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吳邪,一定不能夠提早陷入到理念紛爭之中。
特別是爲他人做嫁衣,吸引仇恨的事情。
“小吳,今天的教學手術,你就按照之前丁教授給你教學的來,但是後面自己在主刀的時候,千萬不要隨便搞,聽清楚了麼?”
“去吧!”教學手術開展在即,龍源也來不及給吳邪多講什麼。
“好的,師兄!”吳邪見龍源提醒得很鄭重,就記在了心裡,並沒有往心裡去。
他現在的心情,還是有些開心的。
自己的斷肢再植術,剛到了專家級,剛好有能夠做教學手術的實力,就被派來做教學手術,一旦傅前進教授知道了這一點,對他後續要求分管牀位,是極爲有利的。
這於自己而言,肯定是好事。
當然,龍源的提醒,吳邪還是懂的,也記在了心裡。
不就是教學手術嘛。又沒有誰規定必須只能做一次,我做個兩次,把不同理念的手術操作,全都一一展現出來,不就成了麼?
這在吳邪的視野裡,簡單得很。
而且,若非昨天晚上的帖子,估計就招惹不來丁木林教授還有齊喬文教授之間的battle,也無法讓自己在一個早上就把斷肢再植術提升到專家等級。
於是,在走向教學手術操作檯的時候,吳邪又回頭看了看龍源,且內心徘徊了龍源師兄的話後,又轉身了幾步:“師兄,能不能辛苦您去問問孟棠教授,我可不可以操作兩次?”
“或者手術結束之後再操作一次?”
“丁教授要我開展的手術理念是他理解的斷肢再植,那麼我可以先按照他的來,做給他看。”
“然後我再操作一次他所理解的斷肢再續,做給其他人看,您看這樣,可以麼?”
吳邪並不知道的是,龍源聞聽此言直接石化住!
看着吳邪的面龐認真,一瞬間無法給出來回應,腦殼裡面彷彿有陣陣鐘聲迴響?
你什麼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還可以現在做這種理念,等會兒做其他理念的手術?
臥槽?
你TM走到哪裡了?
我還怎麼追?
龍源沒回應,吳邪就以爲不可以,於是就直接走上了教學手術的操作檯,提前對衆人鞠躬之後,開始“洗手”,其實就是在非手術室,用免洗手液洗手。
穿無菌手術衣,走向‘理論無菌臺’上,對已經進行斷尾的裸鼠,進行了教學手術的操作。
龍源回過神的時候,吳邪已經到了操作檯上,而且已經開始了操作。
比賽場地上,一片鴉雀無聲。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當面找吳邪確定事情真相,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自己必須要先去給孟棠教授轉述吳邪的話!!!!
孟棠教授纔是同濟醫院手外科的大家,他才能夠理解吳邪到的這一步,到底是不是他理解的那種。
當然,龍源覺得自己不可能錯,因爲他目前正在追求的就是那一步。
可以在同一種手術的不同理念之間,來去自由,翻轉如風。
那樣的境界,就是把所有或者是多個理念吃透,吃明白,而且能夠翻轉着來去自如。
這是國家級的大師纔有的實力和自在,不拘!
現在,賽場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教學手術檯上。
且因爲吳邪的身份頗爲特殊,因此格外吸睛。
一些經常做教學手術的人,都是老面孔了,多做一臺少做一臺,大家都見怪不怪。
而新面孔上來,就代表着,現在的吳邪,已經是在業內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而且大家都認可他,認爲他的實力已經登堂入室,可以拿出來遛了。
沒人懷疑。
吳邪的血管縫合、神經縫合都到了這一步,那麼斷肢再植也到了這一步,理所應當,屬於是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而且吳邪師出名門,有名師帶教,資質早就被認可,那麼就不覺得突兀!
而這會兒,主裁判所在的孟棠教授位置。
就沒有多少人關注了。
龍源壓根就不多在手外科混,認識他的人都是老同志,龍源在老同志們看來也是老同志了,所以就也沒有對龍源的舉動進行過多的關注,而是在對吳邪的理念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一出手就有人點頭輕輕評議:“這下手有功夫的……”
“孟老師!我有急事要給你說。”孟棠是同濟醫院的,手外科的教授,龍源叫他老師,無可厚非。
在教學醫院,一聲老師比叫他教授,更加有親和力。
孟棠正在看吳邪的操作,覺得吳邪的操作比起上次在漢市做手術時看到的,大有長進啊。
這樣的天賦,卻是被推給了齊喬文,十分遺憾。
因此都看向了吳邪:“先看看,等會兒再說。”
龍源哪裡肯等,低聲說:“孟教授,剛剛小吳上臺之前,託我請求你允許他在這臺教學手術之後,再進行一臺教學手術。”
“或者安排在比賽之後。”
“這一臺,他做給丁教授看,下一臺,他做給我們看。”
“小吳親口說的。”怕孟棠不相信,龍源這麼講了一聲。
孟棠聞言直接全身一陣激靈!
猛地抖擻了一下。
“真他說的?你沒開玩笑?”孟棠教授的語氣瞬間拔高了幾分,被嚇到了。
教授與登堂入室的技能之間,其實單純的熟練度和可觀賞性,差距並不大,教授的厲害之處在於同一個理念之間的深入程度,細節把控程度不一樣,而且大多有自己獨到的理解。
‘登堂入室’的操作是基礎,然後還夾雜着大量的私貨以及自己的理解,讓手術的質量變得更好,對病人的康復程度更有利。
如果非要評論教授級別的實力,那就是不形成流派的‘新流派’,每一個教授都會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原則不變,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所有的理解都完全一致!!
但是,這並不代表所有的教授,在不同的流派之間能夠左右逢源,我都會,而且理解得都很深入。
反而,這是他們追求的。
是真正在國內最頂級的教授們,所具有的的實力,目前而言,在全國,能夠在手外科不同流派之間遊走的不超過十個人。
能夠在衆多流派之間遊走的,不超過三個,想做哪樣的手術,做哪樣的,所以他們才牛逼,才被信服啊,頗有一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你的操作打得你沒脾氣。
孟棠教授不敢說自己會,他覺得齊喬文這個老教授,也肯定還沒有這麼流暢。
現在吳邪告訴他,他也會這樣的技能,孟棠教授豈能不驚?
專業先專精,然後登堂入室,再廣遊天下,知道天下有多大,最後纔能有可能獨步天下。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可廣遊就不容易了啊!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要說人家不好,你要說出來道理,你要說自己比別人好,也要說出道理。
你都會,你再評論,那麼我才服啊!不然你說個J8?
這就好比,假如你是華中科技大學的,別人說你學校垃圾,你可能會憤怒地罵幾句,但是你師兄或者是你師弟說華中科技大學垃圾,甚至是你的老師說華中科技大學垃圾,你就只能陪笑啊。
自己的母校,自己可以狂罵!
但是別人說亂說,那就是堅決不行。
就是這樣的道理!
龍源搖頭:“小吳是這麼講的,我也沒辦法證實。”
“孟教授您看?”龍源問。
這樣的事情,肯定是需要大佬們來評議和決定的啊,我哪裡敢說話?我只敢轉述,反正話是吳邪說的。
你信不信的話,由你。
當然,龍源還是要替吳邪說話的。
“孟教授,以我對吳邪的瞭解,小吳不是一個標新立異的人。”
“如果說,他真的是他所說的這樣的層次的話,那麼他網上所說的那句話再被放出來,就是他自己的體會了,外人可不好評議什麼!”
自己的師弟自己護。
假如說啊,我雖然是創傷外科的,我沒有吳邪厲害。
但是吳邪真的能夠厲害到手外科斷肢再植術的幾個理論之間遊走的話,那麼他說斷肢再植術的理念不存在,就別有人來噴糞了。
次奧!
一個精通於多種理念的從業人員,憑什麼不能提出來自己的理念和概念?學術的意義是什麼?
你就算是有怒火,你給我憋着,你有不服,你也給我趴着!!!!
我一個沙鎮人,我說我們家鄉不好,你可以說我說的不對,但你不能罵我,就是這個道理!
孟棠教授擺了擺頭,也顧不得看吳邪表演了:“你先等一下啊,我們再捋一捋。”
“你確定,吳邪講了,要安排兩臺教學手術,他再做一次。”
“是做不一樣的,還是做一樣的?”
龍源仔細回憶:“小吳說的是,他再操作一次丁木林教授所理解的斷肢再續,做給其他人看!應該是不一樣的。”
孟棠教授再舉手,打斷了龍源的話。
“好,你先去找一下齊喬文教授,就在那邊。你給他說一聲,我這邊,比賽的賽程,還是要繼續安排。”
“但是,你轉告給齊喬文教授,小吳的第二臺教學手術,會跟隨着參賽者,一起比賽,是不計算成績!這個我會公開宣佈!~”
“我等你給我手勢,齊教授說OK,你給我比一個。沒說同意,你就不要給我回復。”孟棠教授這麼說。
開玩笑,讓吳邪表演兩種流派,這要是成了則罷,沒成那就丟臉了。
以爲所有人都在爲吳邪背書,把關係戶三個字打在了吳邪的額頭上,這樣真的合適麼?
這樣的確是最快的信息溝通方式。
龍源走開,然後快速地穿梭在了人羣當中,很快就到了被簇擁着的齊喬文教授的位置,這裡有一衆教授在和齊喬文教授品評着吳邪的教學手術。
還在問:“齊教授,這樣的操作,有點新啊,沒怎麼見過?”
“但是和傳統的斷指再植,不太一樣欸。”說話的是王教授。
齊喬文還沒來得及回答,龍源就到了他旁邊,然後捧着齊喬文的耳朵,在齊喬文教授的旁邊講了一句話。
齊喬文馬上就忘記回覆所謂的王教授的話了,而是懵逼的轉頭啊了一聲。
龍源又重複了一遍。
齊喬文的瞳孔立刻顯現出了異色!
然後滿臉的喜色,轉頭說:“真這樣?那你趕緊給孟教授回覆。”
“就說同意,這樣安排比較好,但是讓他務必強調,小吳的比賽成績不作數,不參與到後面的名次評比!”
龍源走開,遠遠地給關注他的孟棠教授比了一個OK手勢。
與此同時,龍源非常利索地又穿出了賽場,他覺得,這件事的重要性太大,他得給自己的老師段宏教授彙報一下才行。
這可是辣個境界啊!!!!
自己追求了多年,都還沒能進去的境界。
省人民醫院的鐘教授本來也是和大家一起吃瓜,然後和齊喬文教授敘舊,畢竟啊,這一次作爲鄂省手外科的老大,齊喬文沒來,就是讓位了孟棠教授。
沒想到齊喬文又來了,現在還像一個多面體一樣,一會兒一種表情。
“齊教授這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啊?”鍾教授問。
“肯定是了不得的好事。”來自漢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秦教授說。
齊喬文立刻跳反:“嗯,的確是好事,但是是我學生的好事。就這個,吳邪,我學生!本來我是不想說的!”
段宏能夠給我滾蛋,這個吳邪,和你沒一毛錢關係了,我說的!
幾個教授頓時面面相覷!
齊喬文這個時候突然這麼表現,到底什麼意思?難道說,現在的吳邪這樣的操作,是一種新流派,所以被齊喬文教授盯上了,要着重發展一下啊?
那也不對啊,這與齊教授平時理解的,不太一樣啊?
可齊喬文就是不當面說。
很快,四十多分鐘的時間,吳邪的斷尾續接術,就操作結束了!
臺下所有人包括丁木林教授都覺得滿意,樂呵呵的,站在人羣裡面不起眼的位置,戴着口罩,沒有人認識他,他也不想被人認識。
只覺得,只要能夠打開這些人的視野啊,就能夠讓真正的“斷肢再植”,在全國獲得半壁江山。
當然,丁木林其實心裡也有疑惑,他只是想讓吳邪表現一下新的理論,也沒對吳邪進行長時間的帶教,怎麼吳邪一下子就衝到了這樣高的程度?
這手術的水平,比起自己組的副教授都不妨多讓,彷彿理解還有點深入欸。
這天賦,證明他和我們課題組的理念很投緣啊,等會兒要不要問問齊喬文,要不讓吳邪來我們魔都六院算了。
丁木林還在這麼計較着的時候。
比賽主持臺上,孟棠教授就開口了:“吳醫生的教學手術亮點很多,手術相關的思維和理解,頗爲新穎,實在是讓我都大開眼界啊!”
“但是了,畢竟今天是比賽的賽場,所以大家如果有疑問的話,等比賽結束之後再議。”
“接下來要進行的,就是鄂省手外科青年醫師大比武的第三場比試,裸鼠的斷尾續接術。”
“參賽選手,總共八人!”
“哦,對了,應該是七人,吳邪醫生已經放棄了比試。”
“不過!~~~”
“爲了展現比賽的可觀賞性,而且吳邪醫生啊,在上教學手術之前,說自己做一臺教學手術,不太過癮,小吳醫生呢,也是個小手術狂魔。所以啊,就對我建議。”
“問問他再上一臺手術,當作就是過手癮了,不參與比賽成績的評比,也不影響排名,大家說好不好啊?”
臺下不知情的吃瓜羣衆笑了起來。
不過癮,對外科醫生而言,這是一句實話。
每天工作時間太長的話,那是很累的,但是要有一段時間沒有手術做,那是真的手癢,真正讀懂了手術的人,都會這麼覺得。
不參與排名的話,那麼參賽的人肯定沒意見啊。
只是臺下一個人起鬨了一句:“這麼年輕就覺得手術不過癮,是沒女朋友吧?”
這個逼,本以爲自己是接了神梗,可豈不料,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彷彿他自帶無影燈,亮相在了衆人面前,包括一衆教授。
金洪鐘愣了愣,發現了異樣之後,馬上就捧着臉往人羣縫裡鑽了!
這話的殺傷力有這麼大嗎?
孟棠教授的臉很黑,這TM不是自己的學生金洪鐘麼?
當然,手外科的醫生都是懂得如何接梗的,孟棠就說:“還是年輕好,特別是年輕的手外科醫生,發展潛力都不錯。”
然後這才鬨堂大笑起來。
一場小鬧劇就此結束,與此同時,沒人反駁的話,吳邪就又從教學手術操作檯,回到了侯賽席位上去了。
一共八人,吳邪本來排第二,但是他的成績不作數,所以就給他排位到了最後一個,也就是第八號的操作檯!
孟棠教授看到衆人都準備妥當之後,這才馬上不等任何人來擾場子,就立刻宣佈了比賽開始!
“欸!~~~~”丁木林教授反應過來吳邪打算做什麼之後,都沒來得及開口阻止,比賽就開始了,而且吳邪已經拿起了手術刀。
孟棠教授馬上開始維持紀律:“比賽開始,這就是手術,請各位有素質的觀賽人員保持紀律與素質!”
“手術是神聖的!~”
孟棠教授一句話,直接把遠道而來的丁木林懟進了‘角落’裡。
然後,丁木林立刻踮起腳尖一看,哦豁,果不其然,這會兒吳邪操作的路數,完全變了,和經典的那種斷肢再植術啊,就全是一個道理和路子。
這前後的詭異變化,讓得懂含金量的人背後陣陣發涼。
讓一些不懂含金量的人眼前一亮,彷彿在看雜技。
誰能夠拒絕一個演員,用多層次,多方位且同樣具備可觀賞性的操作出現了,而且還是出自同一雙手。
丁木林教授果然聽到:“我就說嘛,這個主辦方雖然是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同濟和協和醫院,就算是這個吳邪是他們的學生,也不可能搞特殊化。”
“原來是這個原因哦,這個小吳,這不同操作玩起來就像是玩雜耍一樣的,那其他人怎麼好和他比嘛。”
“就是就是!”
“你看啊,青年醫師技能大比武,本來就是給博士生亮相準備的,一些已經工作的醫師來參賽,本來就是有點作秀嫌疑。”
“這個吳邪的確很特殊,且優秀,那麼不參與最後的評比,也是有道理的。”
“是啊,拿了獎對他找工作也不具備很大的促進,但是對其他的博士生有利,這心腹纔好啊!~~~”
“是的,這就是氣度啊,拿得到的特等獎和一等獎都不要了……”其他人也迴應。
丁木林此刻氣得夠嗆,腸子都青了。
你們知道個J8啊,雜耍一樣的,你們知道這雜耍是代表什麼意思嗎?
不是?
丁木林然後繼續看向臺上,看到了吳邪現在操作的斷肢再植術,的確就是陳老院士的那一套理念,而且操作的水平很高,比其他參賽者都要高。
心裡差點揪成了麻花。
他就說剛剛覺得哪裡不對勁,合着是這裡不對勁是吧?
自己過來這邊是爲了宣傳自己的新理念的,不是爲了讓吳邪裝逼的啊?
好傢伙,現在倒好,吳邪這天賦,自己只是稍加指點,吳邪就彷彿悟了一樣,直接進了登堂入室,而且還能在不同理念之間的遊走,跑來跑去。
彷彿一個風行者。
這麼一來,不管是懂行的還是不懂行的,誰會關注吳邪之前操作的是理念是什麼?
好看就是完事了。
覺得吳邪是個絕對的天才,有望去躋身於最頂級的手外科醫生而震撼,就完事了。
在全國範圍裡面,能夠達到吳邪這樣左右逢源,跑老跑去的操作水平的人,包括教授老教授在內,也就是十幾個。
那誰還會關注吳邪操作的是什麼手法啊?
“齊教授?這個小吳醫生,現在的手法和操作理念,和剛剛進行教學手術時,不同吧?”省人民醫院的鐘教授,不斷地吞嚥着唾沫。
鄂省人民醫院,同樣是頂級教學醫院,同樣會在全國範圍內參加各種學術會議,同樣是知道手外科的頂部基礎配置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所以,在看到吳邪現在有這樣的潛力的時候,嫉妒得連腸子都翻轉成腸梗阻了。
鄂省的手外科專業裡面,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達到那一步,包括齊喬文教授在內,也只是在少量的技能上,可以達到如意貫通。
吳邪這纔多大?
這是齊喬文的學生,那麼他以後絕對可以在全國手外科登頂啊!!!!
怎麼又是你們協和醫院,你們是祖墳着了吧?
齊喬文這會兒心情格外舒暢和敞亮,說出來了,而且是在吳邪開始表演之前就開始官宣了,點了點頭:“不一樣。”
“都一樣的話,做兩臺手術,又有什麼意義呢?”
“鍾教授,以後有機會的話,小吳問到您,請務必多多指教哈!”齊喬文當場就給吳邪開始鋪路了。
而聽到鍾教授和齊教授這麼說,六二七醫院的王教授以及漢市第一醫院的秦教授,漢市中心醫院的覃教授等人,都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雖然他們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現在若是還沒反應過來,那就是他們的認知上限有問題了。
這天聊到現在,沒法繼續往下聊了啊!
一羣老檸檬看向了齊喬文。
齊喬文則是直起身子,指着那吳邪說:“我學生,吳邪,你們看……”
NMB!
知道了。
丁木林教授在看到齊喬文等人這麼擁簇在一起的時候,腦殼痛,彷彿戴了一頂鋼盔帽,只能自認倒黴了啊。
因爲後面啊,估計沒人會去注意吳邪操作的那新理念是什麼了,都會更加在意吳邪這個人的實力和天賦很強。
沒人問,齊喬文肯定也不會引導,孟棠教授也肯定不會多講什麼。
他的算盤瞬間落空,這一次來鄂省啊,除了幹教得吳邪這麼一個‘半傳承人’,一根毛的好處都沒撈着。
只是爲鄂省的手外科培養了人才。
而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只是單純的自己出面,把這個新理念推出去,這樣的意義就不存在了啊。
沒有獵奇心理,關注的重心已經轉移,那他宣傳個屁,自己直接在華國骨科年會的大會場上官宣不好嗎?
沒有好奇,也沒有人問他能不能開展教學,成爲試點,而且還有齊喬文在這裡坐鎮,得,回去吧!
丁木林就這麼走了,因爲他沒公開自己的行程過來,所以也就不好公開自己的行程回去啊,那鬧得多尷尬啊。
丁木林甚至連徐海都沒通知,算盤落空。
而與此同時,‘風行者’吳邪,卻是又一次地提前完成了他的手術,耗時四十九分半,比教學手術的時間多了五分鐘左右。
吳邪操作完,再看場面上的人的反應啊,一下子就恍然了起來。
因爲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現在自己的斷肢再植術,應該是專家之上,但是還沒有到下一個等級,而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丁木林過來恩市,肯定有所圖謀。
自己無意中打破了他的圖謀。
沒辦法,吳邪知道理念的紛爭多麼可怕,自己現在沒有重心,就不會牽扯到紛爭裡面,也不會被打上標籤,沒有如同自己的老師段宏教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