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瀚回到家裡,仔細一想就清楚了。
“此事涉及我的家人,我理當迴避,請首輔大人主持。”這話是一個不滿五歲的小孩說出來的,怎麼可能!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是張禾讓張一事先背誦好的。而張禾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給李星瀚出難題:你說我嚴查吧,犯人是太上皇,我要不嚴查吧,皇上肯定又說我徇私枉法,辦事不利,什麼什麼的,反正啊,張禾這麼一出,我就裡外不是人。
這個時候,李星瀚想到了那個雪狐,想到了獵人的子彈從它雙眼洞穿的壯烈!李星瀚的血又熱了,大不了一死!不就是一個普通的案子麼?有什麼不好判的,就按照慣例來!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小皇帝張一坐在龍椅上不說話。
李星瀚清清嗓子,喝道:“帶凶人張禾。”
張禾是太上皇,自然沒有人帶他,他是自己走來的。
李星瀚問道:“你可知罪!”
張禾道:“知道。”
李星瀚道:“拳打朝廷大員,搶劫財物,本該重判!但是念你,並未造成傷亡,被搶的手機也已經追回,且主動提供辦案線索,認罪態度良好。因此免去牢獄之災,處罰金五千元,並向受害者賠禮道歉。”
李星瀚雖然是個爺們兒,但對於處理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動腦子的,張禾是太上皇,能輕判自然輕判,但是要有輕判的理由。李星瀚開始問張禾那句“你可知罪”的時候,其實就是在預備認罪態度良好的潛臺詞了。另外,事發之後,張禾卻是是第一個來告狀的,所以也算是主動提供線索。
這麼一來,輕判的理由是充足的,張禾受到了處罰,但不能動真格的,這就是李星瀚的思路。
而且在判決“並向受害者賠禮道歉”也是李星瀚仔細斟酌過的,只是賠禮道歉,而不是“公開賠禮道歉”,因此張禾去不去道歉,這事就沒人管了,你要拉不下面子就別去,我也管不着。
可以說,李星瀚的這個判法,讓張禾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表示願意立即上交罰金,賠禮道歉。因爲他現在是罪人而不是太上皇,所以就沒有誇李星瀚辦的好之類的了。
這場風波就這麼平息了。
但是李星瀚的日子並沒有就這樣平靜下來。
一日上朝,有一個戶部的官員,在說完正經事情之後,拿出一個小盒子,說是自己家來親戚了,給帶了點家鄉的特產。
滿朝文武都大笑,他自己也笑道:“我吃着怪好吃的,捨不得都吃了,就讓皇上嚐嚐。”
李星瀚也滿心以爲,這就是一個工作之餘的小插曲,有個當官的,給小張一帶了一點好吃的,順便討好一下,也沒什麼。而且張一這孩子,滿朝上下沒有一個不喜歡的,人們給他帶點吃的,玩具,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這事兒張禾也知道,也沒有說過什麼。
對於李星瀚來說,最需要小心應付的還是朝事兒。這皇上再聰明,再討人喜歡,五歲而已!因此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定奪。而自己定奪的時候,是需要權衡的。他深深知道,張禾即使沒有在下面旁聽,也肯定有無數耳目替他旁聽,朝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張禾下一秒就知道了。
就是這麼小心謹慎,每天膽戰心驚的,終於還是出事了。
出事的,不是李星瀚處理政務出了什麼簍子,而是張一吃了上次那個戶部官員給的零食,居然意外生病。而且這病生的有點嚴重,燒的孩子神智都有些迷糊了。
得知小張一生病,李星瀚也又是擔心,又是着急,嚴查了那名戶部官員。
可是什麼也沒有查出來,人家帶的零食,小張禾吃完,那盒子還在呢。從那盒子裡提出一點殘渣,拿去化驗,都是正經東西,一點毒性都沒有。
李星瀚想,這事足以說明張一生病的事情跟送零食的那大叔一點關係都沒有,張禾應該不會對那大叔下手。
李星瀚想對了,但是萬沒想到的是,張禾確實沒有對那大叔下手,但卻認定張一生病,跟那零食有關。
行,有關就有關吧,那就把那大臣罰一罰了事。
可是張禾也不要罰那個大叔,張禾的意思是:這事得怪李星瀚。
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李星瀚眼淚都有了。
張禾說了,那零食雖然不是李星瀚送的,但李星瀚錯就錯在,那人給李星瀚零食的時候,李星瀚沒有攔着。
我的天!這麼一下,就怪到我頭上了!
但是這世界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不是你乾的事情,就是能怪到你的頭上,人家是皇上,你怎麼辦吧?
李星瀚只好認慫了,皇上說怎麼罰就怎麼罰吧,跪在地上請小皇帝隨便處置。
小皇帝卻道:“我知道李叔叔對我好,這事不怪李叔叔。”說着滿臉緊張地看了看張禾。
張一看張禾的時候,那個眼神被李星瀚看到,李星瀚當時就眼睛溼潤了。很顯然,小皇帝張一說出來的話,跟張禾昨天晚上教給他說的話是不一樣的。所以他緊張地看了張禾一眼。
李星瀚在心裡認定,皇上啊,就憑這事,我這條命就是你的啊!
果然,小皇帝說不怪李星瀚以後,張禾作爲太上皇立刻說道:“小孩子不懂事,這事不能由你。”
小孩子不懂事,那您爲什麼要他當皇上呢?爲什麼很多軍國大事都讓他決定呢?當然,這話只能想想,不能說出來。
這件事的結果,李星瀚雖然沒有被撤職什麼的,但是被嚴厲警告,當衆罵了一頓,灰頭土臉的在那說不出話來。
時候,李星瀚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雖然皇上已經不是以前的皇上了,但是小皇上對我好,這事就忍了,我還是繼續爲小皇上做事。
沒過了幾天,又出事了。
說是小皇上張一在上朝的路上,忽然被不明人員闖到面前,拿着一根木棒打了下去,還好周圍保鏢衆多,及時攔住了。但是那兇手也跑的很快,沒有抓到。
張一在天庭的地位是皇上,這可是比總統遇刺還要嚴重的大事啊!
張禾生氣了,直接找到李星瀚:“你這內閣首輔怎麼當的?還想不想混了!”
話說這沒李星瀚什麼事兒啊,李星瀚又不是張一的保鏢,但是涉及到張一的事情,李星瀚還是很上心的,找來一幫世界頂尖的刑偵人員:“一星期內找不到兇手,全部砍頭!”
話說這件案子,還是一個小案子,在專業的刑偵人員手裡,破起來難度不是很大。那個企圖襲擊張一的兇手雖然跑了,但是他襲擊張一用的那根棒子卻留在了現場。
棒子上面自然有指紋,這案子便有眉目了。
一星期後,李星瀚找到那幫刑偵人員:“查到沒有?”李星瀚當時的心情很不好,如果他們說沒有,李星瀚立刻就殺人。
“查到了。”
“兇手呢?”
“沒。。。。。。沒帶來。”
“兇手很厲害?”李星瀚納悶道,看着眼前的這幫人,一個個都是身手極好的人呀。
“不是很厲害。”
“不是很厲害,那就是背景很大了。”李星瀚道。
那幫人不說話,表示默認。
“是誰?”
“是皇上。”一人道。
“不是。”另一人道。
“是太上皇,”又一人道:“家的童子。”
李星瀚的氣場忽然沒有了,剛纔那股逼人的氣勢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你們去領賞吧。”
李星瀚明白過來了,一樁一樁的案子,都是張禾在自導自演,這樁案子破了,還有下一樁,什麼時候是個頭?
三番五次的事情下來,李星瀚終於明白了,原來我等俱是盤中棋子,勾陳大帝,內閣首輔,也不過任人玩耍,皇上要殺我,自己竟然到現在才醒悟過來。
李星瀚當即回到家裡,交代了一些後事,也不走兵道,直接從南天門外下了凡間,降落在吉林省長白山腳下。
他拿出了那一粒火紅的丹藥,他清楚無比地記得,那是一個夢。他夢見了一把血淋淋的屠刀和那個藥方,當時還是已經死去的藥王給他煉製成了這顆丹藥。
他服下藥物,化作了一隻雪狐。
雪狐的毛皮極其珍貴,全身無孔的,一副皮要四十萬人民幣,有彈孔的,大打折扣,也有十萬。
李星瀚知道,在那雪山的上面,就有非常出色的獵人在等待着自己。
而且,這精妙的獵人,往往等待最佳時機,讓子彈從雪狐的雙眼中穿過,以免在狐皮上面留下彈孔。
“嗚嗚~~~~~~~~~~~~”
那雪狐最後看了一眼茫茫雪山,天地萬物,再仰頭看着那雪色的山頭。它長嘯了一聲,撒開四蹄,朝着那白茫茫的峰頂狂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