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脣與她的相貼,起頭一陣帶了些生疏的肌膚摩擦與試探過後,他親密地含住了她嬌嫩的脣瓣,契合無比,彷彿他們天生就該這樣一起。呼吸相渡之間,顫慄與心悸雙雙而起,繡春不由自主地便閉上了眼睛,感受着來自於他的細緻和溫柔。

他的親吻,彷彿散發着令人迷醉的淡淡芬芳。她便如再次置身於那個花香瀰漫的黃昏,在對面男子深情雙眸的注視之中,漸漸迷失了自己,直到感覺到他試圖入她口吮她的舌,這才終於清醒了些,嗚嗚了兩聲,掙脫了開來。

她的臉頰緋紅,喘息着。他捨不得剛嚐到的甜蜜滋味,低頭繼續追索她的脣,被她扭頭避開了,雙手握拳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急促地道:“殿下,你聽我說,我回來是有話要說……”

他不等她說完,一把抱起了她,順勢送她坐在了劍架旁的一張桌案之上,自己立於她對面,握住了她還抵在自己胸前的那隻手,擡起來送到脣邊,親一口她的指背,笑盈盈地低聲道:“嗯,我聽着呢。你要說什麼,說吧。”

繡春沒想到他竟還會有這樣的舉動,兩頰漲得愈發通紅,快要滴出血了。慌忙想縮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緊緊,抽拔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輪流親過去。

“殿下……”

你別這樣好不好……

繡春一陣陣地心慌氣短,簡直快哭了。

這都什麼人哪,怎麼這樣……總算忍到他親完了五根手指頭,急忙使勁抽了回來,另隻手也趕緊往後藏了下。

他笑得愈發好看了,眼睛彎得像那晚上初初升上胡柳梢頭的月,那張能奪掉人呼吸的臉龐朝她稍稍地壓了下來,輕聲催促道:“快說,我還在等你說話呢……”

繡春瞪着他。

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我忘了!沒話說了!”她半是埋怨,半是嬌嗔。

他揚了下眉,神情裡掠過一絲小小滿足的得意之色。很快,視線再次被她微微嘟着的紅潤脣瓣雖吸引。剛纔的初吻滋味,閃電般地再次掠過……

還不滿足,遠遠不夠滿足。

他早就想這樣親她了。現在她終於在自己的身邊。

“你想幹嘛……”

她發現了他的異樣,慌忙要推開他,雙手手腕卻已被他輕輕捏住了,隨之,兩片溫熱的脣便欺了過來,準確無誤地再次吻住了她。

她倒在了身下的桌面上,雙手被他壓過了頭頂。她並沒覺到他使出多大的力氣,卻彷彿無法反抗,被動地承接着來自於他的第二個吻。直到她彷彿就要窒息了,他才終於鬆開了她,卻仍把她按在身下,一下下地輕啄着她剛剛被他親得嫣紅溼潤的脣瓣,戀戀不捨。

她覺得這真是太荒唐了。

從她進來這間大帳到現在,最多也不過一刻鐘。一刻鐘前,他們還是維持着彬彬禮儀的一對男女,一刻鐘後,她竟被他這樣按住,不停地親吻,做着這世間男女之間最最曖昧的親密之事。

不是他不正常,就是她不正常了。

“殿下,殿下,你別,別這樣……”

見他再次啄吻下來,她慌忙扭頭避開。他的脣便落到了她耳畔的發上。

蕭琅把自己的臉埋在了她柔軟的發間,微微閉目,聞着來自於她發間那股淡淡幽香,久久地不動。

“殿下?”

繡春覺他半晌不動了,終於又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

他擡起了臉,雙手終於放開了她的手腕,凝視着她,“繡春,讓我猜猜你想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你有金藥堂,這是你的責任?你還想說,原本你可以過得很是順心,可是一旦回來找我了,以後面對的,可能就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還有……”

他想了下,又道,“你是不是也在擔心,以後會不會被我負了,所以這會兒你人雖回來找我了,心裡其實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繡春回望着他,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不會對你發誓。只希望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做給你看的,用咱們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信我一次,好嗎?”

她仍不語。

他與她相鬥般地對視,片刻後,終於笑了起來,低聲像個孩子般地耍賴起來:“我不管了。是你自己回來找我的,又被我這樣親過了,就已經是我的人了。我就當你應下了……”

“裴副將到——有緊急情況——”

正這時,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大叫,嚇得繡春打了個哆嗦。蕭琅略一凝神,已經飛快起身,順勢一把將她從桌上拉了起來。她慌忙背過身去,低頭匆忙整理方纔被弄得稍有些凌亂的衣裳。

下一刻,伴隨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裴皞捲簾飛奔而入,甚至還沒看清裡頭多了個人,便急急地道:“殿下,剛哨兵飛馬快報,在青龍鎮過去二十里處,發下西突人有異動,似是重兵趁夜偷襲!”

“知會裴大將軍。按計劃,調就近一支軍隊過去防備,不必主動出擊。傳令給守着雄武坡的李將軍,命加強守備,以防對方從這裡突襲。我馬上過去。”

“是!”

裴皞正要出帳,這才留意到繡春竟也在,愣了下。

“快去!”

蕭琅眉頭略皺。

“是——”

裴皞慌忙轉身,壓下滿腹疑慮,急急忙忙地去了。

蕭琅回頭,看了眼神色略微緊張的繡春,沉吟了下,道:“我有急事,要先走了。我派人送你回都護府。你在那裡等我消息。”

繡春急忙點頭,隨了他出大帳。

外頭傳着此起彼伏的連營號角傳遞聲,遠近無數火把光起,星星點點,夜的寧靜氣氛一下被打破了。

繡春隨了他派的人靈州方向去,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仍立着目送自己,忍不住道了一句:“你要小心。”

蕭琅笑着頷首,示意她出發。

~~

繡春被送到了靈州,在都護府停留了幾天。

這幾天裡,她並沒見到蕭琅。只是不斷聽到有前頭的消息傳來。

確實如魏王所料想的那樣,西突人那夜對青龍鎮的重兵偷襲,不過是虛晃一槍,目的是想要吸引對方兵力,以便自己從別處發動真正的致命進攻。佯裝的偷襲計劃破產,雙方主力在雄武坡一帶遭遇,戰火已經點燃了。

靈州城離主戰場大約將近百里的路。雖然看不到廝殺的戰爭場面,但是全城戒嚴,四面城門關閉,城裡的街道之上,到處是前些時候從附近涌入躲避戰亂的百姓和牛羊,局面有些混亂。

第三天,開始有傷員從戰場上被送入城。

這些傷員,之前都已經在戰場上接受過一次緊急救治。被送到這裡後,因當時處置匆忙,均需二次治療。軍醫人手不算充裕,繡春自然便加入了救護的行列。

傷員越來越多,繡春也忙得不可開交。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消息傳來,與西突人在雄武坡一帶的第一場交鋒已經結束了,我方稍佔優勢,敵人已經退了回去,那一帶暫且得了安寧。

傍晚的時候,她接手了一個新到的背部受傷的傷員。

這傷員還很年輕,看起來不過十j□j歲的樣子,說話帶了南方杭州一帶的口音。繡春聽了親切。替他仔細處置傷口,問了一句:“家裡有妻小嗎?”

“有,”他羞澀地笑了下,“去年剛成親的。”

繡春點點頭,道:“戰事會結束的。你也一定會回去再和她見面的。”

“但願!”那傷員嘆息道,“不知道我沒有命留着到那一天了……”

他說着,忽然停了下來,似乎帶了些惶恐。繡春擡眼,略微一怔。

面前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個人,身上戰衣還未脫下,腰間懸了寶劍,正是蕭琅。見她終於發現了自己,他朝她點點頭,露出了笑容。

“殿下……”

那傷員惶恐不已,掙扎着要起來給他見禮。他上前一步,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俯身望着他,問道:“你是新來的士兵吧?”

傷員忙道:“是!”

蕭琅點頭。

“我告訴你,她方纔的話說的沒錯。戰事會結束的,你也能安然回去與你的妻子再次相見。並且,我會在這裡,與你們每一個人,一起戰鬥到最後的勝利一刻!”

他的聲音並未刻意拔高,卻充滿鏗鏘力量,不僅這傷員呆住了,留置在這庭院裡的剩餘所有人也呆住。反應了過來後,有人激昂地大聲應道:“魏王殿下天潢貴胄,卻與我們這些人一道留守此地,上陣殺敵。但凡是個男兒的,便是馬革裹屍,也是在所不惜!”一時應聲四起,衆人紛紛下跪。

繡春凝視着蕭琅,看見他再次望向自己,急忙垂下了眼,替手頭的那傷員裹好紗布。

“跟我走吧。你也該休息下了,我聽楊管事說,你昨晚一直忙到半夜纔回。”

他到了她身邊,低聲這樣說道。

繡春嗯了聲,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后,一前一後地隨他而去。到了外面一個人少的地方,她追了上去,看了眼他的腿,不放心地道:“你也親自上陣?”

蕭琅呵呵一笑,“現在還用不着。”

繡春沉默了下來。

蕭琅飛快看了眼四周,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