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掌控之道

便在方澤達到極限,忍不住要動用遮天印記之時,在他身後卻傳來一陣凌厲之氣,方澤心中一動,便知劍二十三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

“一劍凌塵!”

劍二十三的聲音由低到高的傳來,這是獨屬於劍道修士的劍技,與武修的真武之術相當,卻更加稀少珍貴,每一劍技都威力奇大,凌厲無比,劍修本是有去無回的絕對攻擊性道統,在劍二十三的手中,自然要把劍修的攻擊性發揮出來。

伴隨着劍二十三的輕喝聲,他並指爲劍,自方澤身後竄出,整個人身劍合一,呈現一字型,僅僅一個起手式,便頓時瓦解了宗恆加諸在方澤身上的隔絕氣壁,令方澤壓力頓減。

方澤隨之抽身而退,便在他剛剛退後三步時,便聽到一陣劇烈的轟鳴聲,擡頭看去,便見劍二十三的劍指已與宗恆的拳頭對在一起,強烈無比的源氣匯聚在小小的區域中,甚至方澤可以看到在兩位天階高手所處的區域中,空間的斷痕不斷呈現,一道道交織而出,彷彿兩人的每一次攻擊,都要瓦解那一小片區域似乎的。這便是天階以上不容於世的原因,玄界雖然廣闊,但靈道的攻擊已經超越了空間所能承受的極限,若是靈道之間在玄界中互相交戰,很有可能令那一片區域都化爲虛無。

“方澤,看好了!這便是掌控劍道的法門!”

便在此時,方澤又聽到劍二十三大喝一聲,手指上的劍光更加凌厲,也不見他使用什麼劍技,層層不斷的劍氣便洶涌而出,呈現出萬千的飛劍模樣,向宗恆直刺而去。

這是劍二十三最普通的攻擊手段,但在他的圓熟運用下,卻造成不下於任何劍技的強悍攻擊力,方澤看到這一幕,心中突尤的升起奇妙無比的感覺,彷彿劍二十三已經成爲劍中之皇,他只需要心念一動,便可令萬劍臣服。

一念及此,方澤的心頭立時閃過一絲怪異的念頭:莫非這就是劍二十三自創第八級通天級劍道秘法“萬劍齊發”的根底?

歷史上,劍二十三以重傷之軀被宗恆逼入絕境,整個身軀元氣盡失,源力也所剩無幾,可即便在那種情況下,劍二十三憑藉自己對劍的認識,施展出獨一無二的劍技“萬箭齊發”,一式既出,不僅去了宗恆半條命,更是秒殺當時所有圍攻之人,最終令僅有人階巔峰修爲的凌嘯撿了便宜,成就了那位氣運小主角今後的霸業。

可如今,劍二十三並未到達絕境,方澤原本以爲“歷史”上那驚世絕豔的一劍不會再出現,卻沒想到劍二十三竟在傳授之中,透露出“萬劍齊發”的劍意。

方澤轉念一想,也就釋然:無論是多麼了不得的功法技能,總歸要有一個領悟的過程,劍二十三長期用劍,在劍道上的鑽研在整個東勝大陸都是屈指可數,他能創出“萬劍齊發”自然是因爲根底身後,平時精心研究的結果。

心中雖然轉動着各種念頭雜思,但方澤卻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劍二十三施展的劍技,漸漸的,他眼中再沒有宗恆,沒有一切外物,只剩下一個劍二十三,在用劍膽劍魄,舞動着手中長劍,但見每一次長劍的揮舞,必然引發天地源氣的動盪,就彷彿開了一個頭一般,諸多的源氣匯聚於劍二十三身周,加大每一劍的力量。

“這便是掌控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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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劍道,便是以人御劍,此道說起來十分容易,但古往今來,大多數人都只是被劍御使,雖然一時能有無窮的攻擊力,但難免落入下乘,沒有後續能力。而掌控劍道卻是變化無窮,能由一變二,演化出種種劍勢。

這個道理方澤在後世也是聽說過的,只是沒想到轉世之後,竟然能親自目睹掌控劍道的威勢。

心潮澎湃之下,方澤毫不猶豫的舞動吞元天劍,一聲清嘯,天劍便向不遠處的步擎天刺去!

步擎天雖是人階巔峰,卻是靈武雙修,即便與剛晉入地階的塔山對戰,竟也不落下風,甚至越戰越勇,已經壓制住塔山的攻勢。塔山便是典型的以劍御人,雖然攻勢凌厲無比,一旦被人防住,便立刻失了後繼之力,加之他改修劍道僅僅半天的時光,雖然用劍已經圓融起來,但畢竟缺乏歷練,漸漸的便被步擎天壓制,到了後期,乾脆舍劍用拳,重走以前的武修路子。可塔山出身浮屠宗,所有的武修路子都在步擎天的掌控之中,這般一經施展,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化,甚至塔山幾次都差點喪命於步擎天拳下。

步擎天乃是浮屠宗一等一的天才,在人階巔峰已經停留良久,這次與塔山的戰鬥,更令他受益良多,當方澤持劍衝擊過來的時候,步擎天不驚反喜,大笑一聲,靈武兩道施展開來,呈現出一團團螺旋狀的氣柱,向方澤包裹而去!

“靈術——浮屠!”

“真武——崩!”

以“浮屠”而命名的靈術,乃是浮屠宗唯有的玄妙級技能,也是步擎天所能掌控並圓融運轉的最高級靈術,此靈術一經施展,便化成一道半月狀的源氣斬,以萬鈞之勢向方澤斬殺而去!“真武崩”則是武道的一種源力使用,以自身源力爲引,攪動天地源氣變化,形成一道道小型颶風,呈品字形向方澤圍攏,阻斷方澤逃避的方向。

這兩道技能合二爲一,乃是步擎天的絕殺技巧,他對方澤深爲忌憚,所以面對方澤,並沒有保留實力,一上來就施展殺招!

面對步擎天凌厲的攻擊,方澤面不改色,沉靜無比,手中吞元天劍連連舞動,第一時間切入離自己最近的颶風當中。

那颶風乃是“真武崩”的技巧延伸,此類源氣颶風,最難以應對,因爲它的螺旋氣勁可以自給自足,甚至如同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若是霍然插足,很有可能引火燒身,把自己拖入萬劫不復之境。所以對源氣颶風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躲避,只需要巧妙躲開,颶風便失去了威力。

只是步擎天這兩式之所以成爲殺招,便是完全堵死了方澤的去路,他不面對颶風,就要面對“靈術浮屠”,那浮屠斬乃是浮屠宗最有名的絕學,號稱可斬人慧根,一斬便令人變爲白癡,這種靈道的絕學,最是狠辣,直接從根本上消滅敵人,浮屠宗能稱爲東勝大陸的一流勢力,根底自然是無比深厚的。

當然,兩難抉擇對方澤並未形成困惑,吞元天劍進入颶風中,沒有引起想象中的颶風大漲等情況,那源氣颶風反而逐漸縮小,最終泯滅,此時,距離步擎天施展絕殺之技,僅僅一剎那的功夫。

“這怎麼可能!他對力道的掌控竟然如此精準?即便是去世的方掌教也無法做到這一點!難道僅僅是運氣好?”

步擎天也被方澤的大膽動作嚇了一跳,特別是源氣颶風被破除之後,步擎天更是感到一陣寒氣從心底升起,他幾乎無法想象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怪物,甚至步擎天不敢相信現實,他以爲方澤之所以能夠破除源氣颶風,僅僅是因爲運氣好而已。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完全打破了步擎天的妄想,方澤破除第一道颶風之後,竟然來了“興趣”,主動招惹颶風,手中吞元天劍連連舞動,不時的插入源氣颶風團中,而結果更令步擎天膽寒,伴隨着方澤的每一次插入,那颶風便會由大變小,最終悄然湮滅,彷彿是方澤手中的玩具一般,任其隨意撥弄。

終於,當最後一團源氣颶風在方澤手下消失後,虛空之中,只剩下孤零零的浮屠斬,襲到方澤面前。此時的方澤,只需隨意躲避,便能閃過浮屠斬的攻擊。這也是浮屠斬的巨大弱點,它雖威力巨大,但輕易是無法擊中目標的。

此時的步擎天已經絕望了,他無法想象方澤的修爲到底高深到什麼樣的程度,他此次所施展的技能,無論是靈術浮屠,亦或是真武崩,都是少有的絕技,可看形勢,方澤將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這對步擎天的打擊之大,幾乎令他失去繼續戰鬥的信心。

只是,便在此時,也不知方澤是怎麼想的,面對浮屠斬,他竟然如同一副癡迷樣子的站在那裡,絲毫沒有想要閃躲的意思,下一刻,浮屠斬擊在方澤身上,準確的說,在浮屠斬將要臨身之際,方澤伸出手,接住了這一斬!

浮屠斬威力其大無比,雖是玄妙級功法技能,但威力甚至比方澤身上的真火紫炎還要強悍,一經擊中,少有人能夠倖存,方澤雖然以手相接,但等於是被浮屠斬所擊中。

看到這一幕,步擎天欣喜若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喪失的信心再度迴歸,不由的狂笑道:“方澤,任憑你掩藏了再多的本事,任你心機深沉,任你手段通天,到最後還是要被我滅殺!”

自從與方澤在靈鎮時見那一面之後,方澤這個名字就逐漸成長爲步擎天的夢魘,每一次方澤的“倖存”,都讓步擎天深深的震驚,並再度調整方澤在心中的分量,直到蕭印等人襲擊方澤後失蹤,直到方澤成功從天一神山上走下,步擎天才愕然發現,或許自己是被人當傻子一樣玩弄了,或許方澤根本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角色,一直以來的廢物表現,僅僅是一種迷惑人的手段而已。可笑自己還以爲可以擡手把方澤鎮壓,對方或許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中。

越是這般想着,步擎天便越是心驚,對方澤的看重,甚至已經超過了宿敵凌嘯。凌嘯之患,是在表面上,可是在暗中蓄力的方澤,卻是步擎天心驚肉跳的存在,特別是如今,方澤所表現出搶眼至極的深厚修爲,打亂源氣颶風的驚人手段,讓步擎天首次意識到,自己或許真要敗給這個被稱爲廢物的存在。

這個念頭僅僅是想一想,便令步擎天又是沮喪又是無力,他並不是凌嘯那般的氣運小主角,自然沒有強悍無比的信心,再者說,即便是凌嘯在方澤面前也是兩度逃跑,步擎天有如此念頭,自是不足爲奇。

只是事到如今,步擎天竟然看到方澤“愚蠢”的自投羅網,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即便是旁觀戰鬥的劍菱,也忍不住尖叫一聲,不忍目睹的閉上眼睛。而一直與步擎天糾纏的塔山,更是面帶驚色,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一般。

不過,方澤既然敢於隻手對抗浮屠斬,自然是有依據的,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方澤並未倒下,他的精神甚至更加凝聚,氣勢甚至更加強橫,隱約間,方澤甚至窺到了一個精妙無比的法門,這個法門的名字,便叫做“掌控”!

方澤的悟性,來源於後世的大藥皇葉凡,當時他以低微的修爲,創造出種種不可思議的戰績,在成名之後,更是接連創出了許多藥方,從而被封爲大藥皇,聞名於世。

所以方澤從來都不是一個拘泥於形式的人,自從看到劍二十三的掌控劍道之後,他心中便有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在碰到源氣颶風時就變得尤爲強烈,所以方澤乾脆把吞元天劍探入源氣颶風當中。

表面上看去,方澤當時是不自量力的危險舉動,可唯有方澤知道,他當時已經摸到了“掌控”的技巧,那源氣颶風雖然強烈,但無非就是螺旋勁氣的運用罷了,這對於來自科技發達,幾乎已經窺破了任何奧妙的後世的方澤來說,並非難事。方澤的目的十分簡單,便是順着螺旋勁氣掌控它。不過,方澤的掌控之道失敗了,完美的掌控,源氣颶風會被方澤改變攻擊方向,從而反攻步擎天。

當然,方澤雖然失敗了,但掌控之道卻有了巨大增長,所以仍舊把源氣颶風給消融了,隨後方澤又進行了幾番嘗試,不過這掌控之道威力之大,必須完全窺得力量運轉的奧妙,以方澤目前的修爲,實在不足以支撐“攻擊反轉”的巨大消耗,所以方澤對所有源氣颶風的掌控意圖都失敗了。

是的,在外人看來,方澤威風八面,竟然直接戳破源氣颶風,顯露出無比驚人的手段和魄力,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僅僅是方澤意圖失敗的結果。

方澤身爲大藥皇,胸有自有凌人傲氣,這種傲氣有時甚至可以比擬劍二十三的執着,所以在面對急速襲擊而來的浮屠斬,方澤考慮的不是如何躲避,而是如何接下。

有些人的傲氣僅僅是愚蠢的傲慢,而有些人的傲氣卻能成就無與倫比的驚人之舉,方澤無疑就是後一種人,方澤膽大而心細,他知道浮屠斬威力強大,不是源力颶風可比的,便用手掌探入浮屠斬中,同時以靈力覆蓋,在接觸到浮屠斬的一剎那,便迅速探明浮屠斬的起因、發展、結果。

這個過程聽起來十分緩慢,但在方澤手中卻是一氣呵成,沒有半分的停滯遲疑,在外人看來,浮屠斬所代表的半月形凌厲光芒,僅僅在方澤的手邊輕輕一轉,竟然讓方澤借勢迴旋而出,反向攻向凌嘯!

“太不可思議了,太驚人了,我究竟看到了什麼!”

塔山絲毫沒有地階風範的大叫起來,他是浮屠宗出身,自然明白浮屠斬究竟有多麼強悍的攻擊力,而如今方澤竟然逆轉浮屠斬,要比他從浮屠斬下安然逃脫震撼無數倍。

“方公子,到底會有多麼的驚才絕豔!”

劍菱看得忘了呼吸,美目異彩連連的盯着方澤,幾乎忘記身在何方,渾然不知時間流逝。這也是方澤太過驚人的緣故,當一個人強悍得遠遠超越天才這個概念的時候,無論是敵是友,所剩下的便是無盡的感嘆。

洪藥師便是這種情況,他原本就是偷奸耍滑之人,即便被宗恆收買,也不會真的賣力,所以一直都等於是輔助羅宗在對抗燕坤、陳克二人,偷眼觀察場中局勢,當劍二十三睜開眼睛的時候,洪藥師便心中急跳,首度升起後悔之意,直到方澤擡手戳破源氣颶風,洪藥師便遠遠的跳出戰局。

此時他看到方澤如此驚人之舉,當即便萌生了逃跑的念頭,不過他並非凌嘯,無法穿越漫長的距離跨過方澤所佈的“畫地爲牢”,卻是又氣又急,再無戰鬥之意。

而此時,把所有人都震懾住的方澤,卻是露出森然殺機,步擎天的作用僅限於讓他磨練“掌控之道”,如今,方澤終於完成“掌控之道”的初步領悟,步擎天已經失去“作用”,接下來必將迎來方澤的驚天一擊。

沒有任何遲疑,方澤揮舞吞元天劍,渾身上下源氣鼓盪,身劍合一,模仿着剛剛自己所看的劍二十三的動作,竟然施展出了劍技!

“一劍凌塵!”

萬千劍光迸發而出,尾隨着浮屠斬的璀璨光輝,便向步擎天飛馳而去,下一刻,步擎天便要粉身碎骨,死在方澤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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