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三巡,慕容偉醉眼迷離,偷眼向那苻堅望去,卻見他神智依然清晰,談笑風生間,似乎並沒有要倒下去的意思。這就怪了,難道嵐禎並沒有將那酒給他喂下去嗎?聯想起剛纔嵐禎眼中的慌張,慕容偉只覺得大腦在那一瞬間停滯了,他暗叫一聲不好,一定是嵐禎這裡沒有成功,既是如此,那苻堅也一定早就知道了自己這些人的計謀了,想到這裡,慕容偉不禁額頭直冒冷汗。
“這屋裡很熱嗎?尚書大人何故冒汗?”苻堅問道。
“大王,依我看定然是尚書大人不勝酒力了,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如就此讓他們下去……”
“那怎麼行?不可不可……”苻堅不等嵐禎將話說完,連聲回絕了她。
“來,繼續喝,來人,爲衆位大人斟酒!”
慕容偉臉上一片潮紅,但他並沒有喝醉,他當然能夠聽得出來嵐禎話裡的意思,她意有所指,是想讓自己帶着衆人趕緊退下,一定是出了問題了。可苻堅看來並不打算放過自己,事到如今,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錯過了今時今日,也許便再沒有機會對苻堅下手。想到自己的弟弟慕容衝還在城外等候自己的消息,他決定絕不放棄這個唯一難得的機會。
慕容偉打定了主意,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站起身,踉蹌了身子,端起酒樽與苻堅對飲,一杯酒下肚之後,只聽“啪”的一聲,他將酒樽狠狠向地上摔去,這是之前約定好的暗號,只要他將酒樽一摔,其餘人就會上前將苻堅圍在垓心。
可是慕容偉錯了,當他將酒樽狠狠摔下去的時候,他身邊的那些人還沒有來得及將身上的暗器使出,一盞盞雪亮的劍鋒已然懸掛在脖頸之處。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原來,苻堅早已安排下去,他身邊高手如雲,怎會看不出慕容偉的這點小把戲來。
“哈哈哈哈哈哈”苻堅大笑着從御座上站起來,走到慕容偉的面前,“尚書大人,難道孤對你不好嗎?就你那些伎倆,你以爲孤王會看不出來嗎?想殺掉孤,你未免也太小瞧本王了些。”
“苻堅老賊,休要猖狂!我弟弟慕容衝已經在外面起事,馬上就要打到皇宮
裡來了,我殺不了你,不代表別人也殺不了你,告訴你,早晚有一日,你會死在我們鮮卑人手裡,而且還會死的很慘,哈哈哈哈哈。”
“來人,拉下去,全部斬首示衆,將他們的頭懸掛在城門樓上點天燈,以儆效尤,若今後膽敢有人再想對本王圖謀不軌,這就是他們的下場!”苻堅惡狠狠的說道。
在這一刻,嵐禎的心如同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從頭頂一直涼至腳心。不知接下來,苻堅要如何對待自己。
苻堅笑罷,轉回頭走到嵐禎的身邊,俯下身來,雙目炯炯,一眨不眨的望着嵐禎,那眼神似在炫耀,又似在嘲笑。
“大王,大王何故如此盯着嵐禎看?”
“哈哈哈哈,他們都死了,本王想知道,看完這齣戲,美人的頭痛病可好些了嗎?”
“哦,好了,這會子已經好多了,這些人死有餘辜,大王待他們不薄,他們卻恩將仇報,幸虧大王發現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苻堅和嵐禎二人此時心知肚明,嵐禎爲了生存,爲了報仇,不得不繼續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如今的她,早已練得一副鐵石心腸,她早已經不知傷心爲何物,而只有活着,纔會有希望報仇,復仇的信念苦苦支撐着她至今,除此之外,她竟不知活着對自己而言還有何意義。慕容偉死了,並不代表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但現在至少慕容垂和慕容衝還在呢,不是嗎?
而對於苻堅來說,儘管他知道此事嵐禎也難逃干係,可是若要他親手殺了他的小美人兒,他還真有點下不去手,自慕容沖走後,就只有嵐禎一個人供自己玩耍,他後宮內雖不乏姿色豔麗的女子,可與嵐禎比起來,那些女人終究也只是一堆俗物罷了。他甚至一度想過,如果慕容衝能夠現在放下屠刀,繼續回到他身邊,他一定會不計前嫌。
然而這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慕容衝逃走了,而且還糾集了許多鮮卑人意圖推翻自己的政權,苻堅沒有想到,他的衝兒柔弱的外表之下,竟然也會隱藏着如此深的心機,他對自己的仇恨竟如此之深,於是每每想到此,他便會心中莫名的一陣疼痛,如今,他再捨不得失去嵐禎,即使他心裡如明鏡,她也背
叛了他。
“說的好!”苻堅撫掌大笑道。“若那些鮮卑人各個都如美人兒這般明事理,又豈會有今日之禍亂?”苻堅假意安慰着嵐禎道。
嵐禎順勢將頭依偎在苻堅的懷中,儘管她無比厭惡苻堅身上那些肥的似要流油的白花花的肥肉,以及那滿嘴滿身的糟糠之氣,可是她必須忍受,必須要這樣做。
“那大王是不是也要懲罰臣妾呢,臣妾也是燕國人……”嵐禎裝作憂慮的樣子柔聲哽咽。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又怎可相提並論?燕國人並非都像他們那樣,孤王不會殺你,也不會殺慕容垂。”
聽了苻堅的一席話,嵐禎的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苻堅的優柔寡斷,便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正在此時,忽然有下人飛快來報:“啓稟大王,慕容衝、慕容衝、他……”
“慕容衝他怎麼了,快說!”苻堅顯得很不耐煩。
“他帶領大軍攻入城內了,也許,也許很快就會打到這裡來。”
“啊———!“苻堅聞言臉色變得煞白,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慕容衝會來的如此之快,那個昔日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美人兒,怎會有如此大的魄力,竟膽敢公然與自己作對?可眼下怎麼辦,他的大部隊都被慕容垂帶走平亂去了,京城之內只留一小部分人守城,他的兒子苻丕那裡倒是有不少的兵力,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今慕容衝馬上就打到自己門口了,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苻堅絕望的一屁股坐在龍椅上。
原來,城門樓上懸掛的慕容偉等人的頭顱深深刺痛了慕容衝的心,他發誓要爲自己,爲哥哥,爲所有燕國人報仇,他振臂一呼,憑他昔日大燕國皇室正統的身份,大批軍馬立即紛紛響應,慕容衝率領大軍如同潮水般涌進城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