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皇上,我們已經找遍了四周,唯獨沒有發現貴嬪娘娘的蹤跡。”田山的頭已經低的不能再低。
“廢物!飯桶!娘娘獨自一人外出,你們因何不跟隨她前去?”
“末將本來是派了人陪同娘娘的,可都被娘娘打發了回來,她對士兵說想要獨自去走走……”。
“簡直是頭蠢豬!娘娘說不要人跟隨,你不會暗中派人加以保護嗎?如今娘娘下落不明,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拿你試問!”慕容垂餘怒未消,胸口不斷地起伏着。
“報——,啓稟皇上,末將剛剛在土丘旁的一棵樹上發現了這個。”那名士兵說完,畢恭畢敬的將手中所擎之物進獻給慕容垂,但見明晃晃的利刃上,插了一張帶有字跡的紙條:“貴嬪在我手上,除非放了上官宏,否則娘娘性命不保!”
“這賊人也忒大膽,竟敢威脅起了皇上,就憑這一條,就足矣殺掉他的祖宗十八代了。”
皇上將那紙條放在桌上,張文遠斜睨了一眼,憤憤的說道。
“真是奇了怪了,但不知他究竟與那老瘋子有何關係?寧可冒着殺頭的危險也要救他?”張文遠一手託着下巴,眼睛望着天空,自言自語着。
而當他將目光轉到皇上的臉上時,他的嘴巴頓時張的足以塞下一個雞蛋,因爲,剛剛還怒氣衝衝的皇上,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居然是在笑。
沒錯,慕容垂的確是在笑。如果說之前他尚不能夠確定此事究竟是否是嵐禎所爲,那麼此刻,從那張留有字跡的紙條上,他已經能夠清楚確定,此事定與禎兒脫不了干係。儘管那些字故意寫的歪歪扭扭,甚至用難看來形容都一點不爲過,可是,禎兒的筆體他卻認得,想當年自己在教她寫字的時候,尤其在寫口字旁的時候,禎兒總是貪圖小便宜,直接將那口字畫成圓圈,爲此事,慕容垂還曾經多次糾正過她,可禎兒卻又總是當時點頭應允,隨後就又忘記,依舊將口字畫成圈圈。
禎兒,果真是是你,原來你一直都在跟隨在朕的身邊,一刻都沒有放棄。慕容垂癡癡的想。
“皇上、皇上……”張文遠張開無根手指在慕容垂眼前晃了兩晃,“皇上,您沒事吧,娘娘她……”
“娘娘沒事,她安全的很。”慕容垂胸有成竹的說道,此刻,他的臉上滿是充滿詭秘的笑,卻絕口不再提貴嬪娘娘失蹤一事。其他人只好面面相覷。
“放了本宮,快點!本宮昨夜救了你,沒想到你卻這麼快便恩將仇報,當真是瞎了我的眼。”此時,嵐禎在一面靠牆的角落內小心的籠着火堆,一旁的石柱上,正綁着剛剛擄來的貴嬪。
“沒錯
,你是救了我,可你的丈夫此時正在謀害我的親人,我只能以你爲要挾,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你這又是何苦,本宮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就是當年皇上一心用性命愛着的女子,而且,直到如今,他還是對你念念不忘。現在,我才終於明白,皇上爲何會突然將那上官宏囚禁起來,他這是以此爲誘餌,引誘你出來。本宮篤定,即使你殺了本宮,皇上也不會放了你叔父。”
貴嬪說到這裡,眼中已是泛着點點淚光。
聽了貴嬪之話,嵐禎稍稍停了片刻,她站起身來,上前將綁縛在貴嬪手上的繩索解下。
“坐下一起烤烤火吧,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救叔父心切,若是他一日不放過叔父,娘娘恐怕就要多呆在我身邊一日,榮華富貴對我而言只不過是過眼雲煙,我只想帶着叔父過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究竟讓人有多羨慕,又讓人有多嫉妒,後宮三千佳麗,卻不敵你一個轉身離去的背影。這些嬪妃們看似風光無限、無限寵溺的背後,其實又都是籠罩在你的光環之下。如果你肯跟皇上回宮,必定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夠了!我不會回去的。我已經說過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與其在皇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還不如我此刻與青燈爲伴,守候心中那份平靜和安寧,娘娘不必再言。”
“可是,如果朕寧願放棄這江山社稷,情願與你廝守山林,你可願意?”
驀然,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兩人都吃了一驚,忙朝聲音之處望去。
“皇上——”貴嬪高興的欲撲向慕容垂的懷抱,不管皇上是不是爲了救自己而來,但他終於還是來了,此時此刻,她的心裡滿滿都是暖的。
突然間,劍光一閃,脖頸處已經冒着絲絲涼氣。
“別動!”嵐禎以貴嬪爲人質,警惕的望向慕容垂。
“禎兒,莫要傷她,你看這是誰?”慕容垂以手擊掌,三聲過後,只見一頂轎子迅速被擡了過來,被人攙扶着出來之人,正是上官宏。
“叔父,禎兒不孝——”看到上官宏安然無恙之後,嵐禎喜極而泣。
“傻孩子,叔父沒事。皇上之所以這樣對我,其實就是爲了引你出來,這樣也好,你今日就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是走是留,乾脆一點,如果你跟他走,你要想好進宮的後果,若是不想跟他去,那我們叔侄就去過安靜的日子,也好讓他斷了想你的念頭。”
“不用想了,我不會跟他走,更不會進宮去。皇上,若您還能念一點昔日的情分,請放過叔父,嵐禎感激不盡。”
慕容
垂沉默了半響,怔怔的望着嵐禎:“這麼多年過去,你的脾氣一點都沒有改變,而且也一直都不肯原諒我,禎兒,今日你可以帶走你的叔父,但同時也要帶走我。”
“皇上!
“皇上——”慕容垂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齊刷刷的跪下身來祈求慕容垂。然而,即便如此,也絲毫難以撼動慕容垂眼中的決絕。
“你寧可放棄你的江山和榮華富貴,而我卻不能揹負天下人的罵名。你這又是何苦?我不會讓你斷送你的理想和追求”嵐禎的眼底已些許泛紅,她沒想到,慕容垂爲了自己,寧可放棄自己畢生的追求。
“禎兒,我們過我們的,與他人何干!若說理想和追求,沒錯,我已經爲之奮鬥了大半生,可是成功了又怎樣,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才發覺自己的人生究竟是多麼的失敗,原來你纔是我最大的追求,只是這麼淺顯的道理,我卻懂的太晚了。”慕容垂邊說邊慢慢走上前來,目光之中滿是款款深情。
嵐禎手中的利劍咣啷一聲掉在地上,貴嬪慌忙張開雙臂跑嚮慕容垂的身邊,然而,她卻突然發現,慕容垂的眼裡根本沒有自己的影子,她張開的雙臂尷尬的收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後捂住自己的眼睛,暗自抽噎起來。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生究竟是喜多一些,還是悲更多一些。
慕容垂慢慢走到嵐禎的面前,時間恍若靜止了一般,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這兩個人。
兩雙眼睛對望的瞬間,心中所有的積怨都已經煙消雲散,慕容垂伸手爲嵐禎除去了臉上的面紗,沒錯,還是這張臉,自己在夢中魂牽夢繞的這張臉,如今終於真實的再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手撫上嵐禎的臉頰,一股溫熱的淚便抖落在他的手心,而他自己的臉上,何嘗不也是淚流滿面,儘管幸福來得太遲,可是終於還是被自己等到了,此刻,慕容垂腦海裡除了禎兒,一切都變得混沌,天地之間,他只想與他的禎兒長相廝守,縱橫馳騁在山野之間。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突然不說一句話,霸道的將她抱起,然後縱身躍上了馬背,他在她耳旁柔聲細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從此我們只過屬於我們自己的日子。”
嵐禎的雙眼凝望着他,沒有言語,臉上笑着,眼裡卻滿是淚水。
慕容垂雙腳一磴那馬鞍,那馬便通了靈性一般,快跑起來。
伴着清風明月,眼看馬匹已經越跑越遠,在空曠寂繆的曠野之上,勾勒出一幅絕美的弧線,此時,兩人的耳中只有呼嘯而過的山風聲,而全然不去理會身後衆多士兵的急切吶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