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是三天,在秦怡的悉心照顧下,林凡和二黑的傷勢都在不斷好轉,只是因爲傷的不輕,這一人一狗渾身都纏滿了紗布,看起來有幾分悽慘,又有幾分可笑。
“嗚嗚——”
竹屋裡,林凡拿着秦怡給他的《脈經》正細細的看着,二黑趴在一旁,看着自己身上纏着的紗布,嗚嗚的叫了一聲,顯然這白花花的紗布裹在身上,讓它覺得很不舒服。
看着二黑這般模樣,林凡也不禁被逗得一樂,笑罵道:“死狗!別叫了!忍一忍吧!我不也一樣麼?”
“嗚嗚嗚——”
見林凡如此說,二黑又是嗚嗚的叫了幾聲,哀怨的看了林凡幾眼,似乎在說你身上的布條又沒有我的多。
說起來,這幾天着實是把二黑憋悶壞了,它本就活潑好動,可現在渾身的傷口痊癒了沒幾分,行動不便也就不說了,還要整天喝那苦兮兮的湯藥,更可憐的是它連塊肉都吃不上了,成天喝白粥,狗生實在是有些悽慘。
想到此處,林凡又是一笑,有的時候他甚至有些懷疑二黑到底是不是一條狗,因爲這傢伙實在是太過聰慧,體型也更不像是一條狗,可除了這些又跟普通的狗沒什麼兩樣,最多是看起來威猛帥氣了一些罷了。
“好了!耐心點!慢慢的就好了!不然亂動導致傷口好不了,你可又要多喝幾天湯藥了!”
林凡的話音落下,二黑哀怨的眼神頓時又濃重了幾分,似是想起了那難喝的湯藥來,當下乖乖的閉上嘴,瞪着雙眼,大嘴呼呼的往外吹氣。
林凡見此搖搖頭,也不管它,只是低頭看着手中書籍,不時皺皺眉頭,思忖一番。
雖然這《脈經》林凡已經研究了數月,可比起《神農本草經》來說,還是覺得複雜太多,有的時候他也會按照書中所記,在自己的身上左摸右看,可還是有些摸不準。
秦怡告訴他,人體經脈猶如一張巨大的網,每個人因爲體型的不同,經脈的分佈情況也略有變化,加上經脈本身也是各不相同,或長或短,或細或粗,或淺或深,不能一概而論,更因每個人的體質脈象皆不相同,實在是難以捉摸,需要有一定的行醫經驗才能通透,可不是死記硬背就能得來的。
聽聞秦怡這般解釋,林凡恨不得現在就能找個病人,讓他好好練練手,只是山上衆人身體強健,很少生病,也因他學藝未成,秦怡更不許他到山下醫館中去醫治病人,怕他誤人誤己,無奈之下只好作罷。
好在一日前,樑川終於是完成了林凡的囑託,按照他的要求,給他量身定做了一個木人,遠遠看去,仿若一尊雕塑一般;走近看看,則是跟真人大小無異,顯得惟妙惟肖。
林凡剛剛收到這木人的時候,心中驚喜之餘,也對那個成天嬉皮笑臉的三師兄刮目相看了一番,因爲光看這木人的製作工藝,也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甚至木人的胸口處也被樑川設計了機巧,可以開合,裡面有模仿人體內腑製作的五臟六腑,該有的都有,十分的逼真神妙。
因爲受傷,這幾日來蘇衡不許他練劍,更不許他施展法訣,生怕又損傷到剛剛恢復了幾分的經脈和內腑,最多隻是允准他靜坐調息,實在無聊的話可以四處走走罷了。
好在如今有了這個木人,林凡可以在養傷期間靜心梳理醫道所學,打發一下這因爲受傷才得來的空餘時間。
此時,這木人就被林凡放在屋裡,成年人一般高低的木人上面有他用石筆劃下的一道道白色痕跡,粗一看去,顯然是人體的經脈分佈,期間還有一個個的白色小圓點,是他整理出來的人體穴位。
“厥陰之脈急弦,動搖至六分以上,病遲脈寒,少腹痛引腰,形喘者死;脈緩者可治。刺足厥陰入五分。少陽之脈,乍短乍長,乍大乍小,動搖至六分以上。病頭痛,脅下滿,嘔可治;擾即死。刺兩季肋端足少陽也,入七分。陽明之脈,洪大以浮,其來滑而跳,大前細後,狀如科斗,動搖至三分以上。病眩頭痛,腹滿痛,嘔可治;擾即死。刺臍上四寸,臍下三寸,各六分。”
看着書中這段有些難懂的文字,林凡也是揉了揉鬢角,舒了口氣,隨後把書放在一旁,接着又拿起一塊石蠟,不時在木人身上點點畫畫。
若覺得不對,林凡就把石蠟劃出的白色細線擦掉,拿起一旁的《脈經》再次翻看一通,接着繼續點點畫畫,一時間也是學的有模有樣。
靠着這個經脈木人,林凡對於《脈經》的學習竟然是進步神速,對於人體經脈的分佈理解更是通透了不少,秦怡見此也是頗爲欣慰,只是讓他繼續研習,若有不清楚的地方,再來詢問。
如此,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又是一月有餘……
這一日,林凡在藥堂跟秦怡學習了一通醫術之後,秦怡便給了他幾個藥包,說是讓他送到山下的醫館去,林凡心中自然有些歡喜,他確實也有好久未曾下山了。
斬龍劍化作一道翠綠光華帶着林凡沖天而起,直上雲端,層層雲海被飛速而過的光華盪出層層漣漪,在少年的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不多時,林凡便到了山下,在距離真陽鎮不遠處收了遁光,然後慢慢的沿着官道走進了鎮子。
青陽鎮裡還如往常一樣熱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街邊店鋪林立,商販的叫賣聲不斷,人們不時走走停停,看看自己心儀之物。
走在街上,林凡忽地想起了蘇婉靈來,想着小師姐從他受傷起便很少尋他玩耍,蘇衡又緊盯着她修煉,不許她跟來,心中應該很是苦悶,不如趁此機會看看鎮上有沒有什麼稀奇好玩的東西,若是碰上了正好買下來送給她。
心中這般想着,林凡也就打定了主意,反正到醫館的路還有很長一截,街邊的店鋪攤位又那麼多,不如多看看,說不準就能找到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了!
林凡一邊朝着醫館的方向行走一邊左顧右看,倒也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只是大多都是死物,雖然好玩可他卻不太滿意,因爲蘇婉靈的性子靈動活潑,只怕新鮮勁過後,也就不會再看了。
林凡一路走走停停,但凡是街道兩旁的店鋪攤位,他基本都逛了一遍,眼看着一條長街就要走到盡頭,可還是沒有選到心儀的東西,只好無奈的搖頭一嘆,看來今天是找不到了,那就改天吧!
想到此處,林凡也就加快了步伐,朝着醫館所在的方向快步行去。
可未走多遠,林凡忽然發現在那街尾的拐角處有不少人圍攏在一起,其中似乎是有一個攤位,只是他離的遠了些,也看不清裡面到底是在售賣什麼,只是見人們說說笑笑,似乎很是感興趣的樣子。
林凡見此情景,心中也是有些好奇,當下決定過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人。
林凡走到跟前,才發現那人羣圍攏着的是一個老叟,一身蓑衣,顯得有些風塵僕僕,想來也是趕了很遠的路纔到這裡,他的身前放着幾個籠子,籠子裡是一些羽毛豔麗的鳥兒;邊上還有一些青瓷燒製的魚缸,裡面是一條條或火紅,或紅黑,或紅白的小錦鯉,遊動起來很是好看,再往邊上還有一些長相奇異的花花草草,模樣很是好看。
“這鳥兒真好看!孃親!我想要一個!”一個小女孩兒抓着身邊一位婦人的手搖來晃去,撒嬌的說道。
那婦人笑了笑,實在是拗不過女兒,只好點頭說道:“好好好!孃親給你買一個!”
那婦人言罷,當下取了荷包出來,付了銀兩,給女兒買了一隻黃綠兩色羽毛相間的鳥兒,那鳥在籠子裡跳來跳去,清脆的鳴叫聲悅耳動聽,女孩兒頓時高興起來,拉着孃親的手說說笑笑的走遠了。
眼前的景象讓林凡不由得一怔,忽的想起了很久不曾想起的人,神情不由得有些落寞。可片刻後他又回過神來,自嘲的搖了搖頭。
林凡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東西,問道:“老人家!你這些東西都怎麼賣?”
“不貴!鳥十五兩銀子一個!魚一兩一條,花草十兩一盆!”老人聞言應道。
“好!那我選一個!”林凡點點頭應了一句,便細細的挑選起來。
老叟賣的這些花鳥魚蟲品相良好,就在剛纔已經賣掉了不少,林凡暗道自己來的有些遲了,估計也是選不上什麼好的了。
在他細細大量的時候,又是兩三隻鳥兒被人買走,在他面前頓時只剩下了五個小籠子,其中有四個籠子裡的鳥長的很是相像,可有一隻卻有些不同,只見那鳥兒有些不太機靈,病殃殃的樣子,雖然有青羽赤喙,看起來很是漂亮,可卻沒有人願意買下來。
看着籠中的小鳥,林凡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側頭想了想,頓時恍然了起來,《山海異聞錄》中有記:黃山有鳥,其狀如鴞,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鸚鵡。
鸚鵡?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靈鳥啊!
想到此處,林凡心中不由得一喜,當下決定買下來,雖然它看起來有些不太精神,但只要好好餵養一番,自然是會好起來的。
“老人家!我要這個!”
見林凡伸手指着那青羽赤喙的小鳥,圍觀的衆人皆是搖了搖頭,心想,這少年太不懂事,這鳥雖然好看,可病懨懨的怎麼能養得活?
見此,人羣中有人出言善意的提醒道:“少年郎!你換一個吧!這鳥病懨懨的,只怕是養不活的!”
林凡聞言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說道:“無妨!我就要這個!”
“唉!那就隨你吧!”
說話的那人嘆了一聲也就不再言語,可那老叟卻是眼中精光一閃,頓時多看了林凡兩眼。
“既然你想要,那老夫就送你吧!希望你能養得活!”
見老人如此說,林凡一怔,雖然心中歡喜,可還是說道:“老人家!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的!”
老人聞言“呵呵”笑了一聲,撫須說道:“無妨!自古以來天下靈物都是慧眼者能識,你既然能看的明白,送給你自然不會錯!”
見此,林凡點點頭,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那小子就謝過您老了!”
“好好好!拿去吧!”
老人話音落下,便將那裝着鸚鵡的籠子遞了過來。
林凡也不矯情,伸手接過,想當初自己把二黑帶回來的時候,小姑娘也是歡喜了好久,這次給她尋到這麼一隻好看難見的靈鳥,想來應該會很高興吧!
心中這麼想着,少年也是十分欣喜,更對籠中鳥兒十分好奇,於是一邊走一邊不停的逗弄它。
“咯咯——”
林凡舌頭一翹發出“咯咯”的聲音,籠中的鳥兒抖動了一下翅膀,睜開眼看了看他,便又把眼閉上,那眼神仿若看白癡一樣。
“……”
見此,林凡頓時感覺有些尷尬,怎麼自己碰到的都是奇葩,二黑就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這鳥居然也是如此。
不過林凡見這鳥兒如此有靈性,當下也是心中好奇,哪裡又會生氣,頓時又是逗弄了起來。
“你會說話麼?”
“喂!叫喚一聲!”
“說你好!”
“……”
如此,過了足足一刻鐘後,那鳥兒終於是受不了林凡沒完沒了的嘮叨,只見它張開嘴,吐出稚嫩的童音。
“吵死了!吵死了!”
見此情景,林凡一怔,隨後又是一笑,他還以爲這傢伙真的不會說話呢,原來是懶得說話,當下悻悻的閉嘴,可心中卻不由得又是欣喜起來,蘇婉靈一定會很喜歡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