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蹤。
應該是晉王府的人。
李無常最近沒有什麼其他動作，只有昨天晚上打了一趟黑拳，放倒了二十幾個晉王府的侍衛，其中不乏六品高手。
除此之外，李無常還故意放出了很多假消息，目的就是混淆視聽，將晉王府的人引開。
這一次的黑拳應該會讓盧元峰的心驚肉跳，派出幾個人來監視很正常，這本來就在李無常的預料之中。
晉王府謀士如雨，一定會仔細考慮各種可能性，並想出種種應對方法。
在晉王府眼中，李無常雖然是一條小雜魚，但是畢竟是綁架當事人，不可忽視。
李無常感覺最少有三個人跟着自己，武功不是很高，李無常甚至能聽到他們那有節奏的腳步聲。
不知不覺走到東市了。
“小茹，走，我們去碧翠銀樓，我給你買首飾。”李無常稍稍提高聲音。
碧翠銀樓是東市最大的珠寶鋪子。
“李公子，您來了，裡邊請，這位小姐，您也請。”夥計非常熱情，招呼李無常和小茹往樓上走。
在東市，李無常是名人，那種大店鋪裡的夥計都認識他。
老掌櫃收到消息，連忙出來招待李無常。
“老張，看到我身邊這位小美女了吧，你給推薦一套漂亮的首飾。”李無常坐下，翹着二郎腿，說明來意。
“是，李公子。”老掌櫃恭敬道。
李無常漫不經心從窗口往下看了一眼。
那三個跟蹤的愣頭青，正在下面的小攤子上吃東西，吃一口就盯碧翠樓一眼。
看來是準備打持久戰了。
老掌櫃眼光不錯，很快就給小茹挑好了一套首飾，非常好看，李無常點點頭，道：“包起來吧！”
老掌櫃見李無常一如既往般大氣，非常高興，連連稱是。
小茹扯了扯李無常的袖子，細聲道：“少爺，很貴哩。”
李無常眨眨眼睛，道：“沒事，你是大小姐嘛！”
小茹一陣無語。
一共六百兩，以李無常現在的身家，自然是小菜一碟，爽快付完銀子，還給了老掌櫃十兩小費。
小茹抱着那套包裝好的首飾，愛不釋手。
李無常看着小茹那個歡天喜地的模樣，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離開銀樓，來到不遠處的東籬酒樓，正好吃午飯，那三個跟屁蟲又跟上來了，跟進了酒樓，還在大廳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陳掌櫃見李無常來了，上來打招呼，然後道：“東家，今天是放新詞的日子，老顧客都問今天爲何只放一首，而不是往常那樣放兩首，要不您去解釋一下？”
李無常開酒樓之前，寫了很多詩詞，多是唐宋有名的篇章，隔一段時間就掛出去兩首，已經成了慣例。
詩詞的署名當然是真實的作者名，不過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李無常的表哥。
這也成了京城文人圈子裡的一個奇談，都知道李無常有很多有才華的表哥，但是都死了。
有人覺得奇怪，還專門去調查過，但是李家是個幾百年的大家族，旁支不計取數，分佈雍州各地，李無常表哥的人實在太多了，查起來太困難了。
還有人專門去問過李令武，李令武則是含糊混過去，就說他不怎麼關心這些。
今天又到了放新詞的日子。
李無常疑惑道：“是呀，今天怎麼只放了一首？難道沒有了嗎？不會吧，我記得我寫了很多的。”
老掌櫃解釋道：“東家，您之前吩咐過，如果是表哥詩詞的就放兩首，表姐的詩詞就放一首，今天是放的是您表姐李清照的詞哩。”
李無常拍了一下腦袋，道：“對對對，表姐放一首。”
李白，杜甫，蘇軾等人是表哥，李清照當然是表姐了。
老掌櫃又道：“婷郡主又來哩，正在樓上的包間裡，旁邊跟了一羣公子哥，剛纔還想找東家說話，您看？”
李無常吩咐道：“陳老，你先去找個包間，弄點好吃的，讓小茹先吃飯，我去應付那夥人。”
小茹道：“少爺你不吃嗎，你早上也沒吃呢。”
李無常道：“沒事，你先吃着，我等下過來。”
說罷提步往樓上趕去。
老掌櫃拱拱手，帶着小茹下去了。
……
“哎呀，婷郡主，你又來了，真是歡迎！”李無常走進那個最大的包間，一眼就看見了盧婷。
裡面還有好幾個人。
郭雲靈和林琴這兩個盧婷的死黨都在，其他的還有幾個仰慕盧婷的公子哥，都不怎麼熟悉，都是各大家族的公子哥，平素喜歡吟詩作詞。
“林小姐和郭小姐也來了，你們好……還有張兄，顏兄，杜兄，賀兄，各位大才子好，能得你們光顧，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呀。”李無常客氣地打着招呼。
“哼，李無常，你來說說，這個李清照也是你表哥？還有啊，今天怎麼只放了一首詞？”盧婷迫不及待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無常看着牆上新掛上的《一剪梅》，慢慢唸了出來，接着笑道：“婷郡主，難道不覺這首詞是一個女子所作嗎？”
盧婷雙目亮起，道：“難道真的是一女子寫的？”
李無常點點頭，道：“李清照，我表姐，正因爲是我表姐，所以今天才只放了一首。”
接着向四周拱拱手，續道：“天妒英才呀，我表姐年紀輕輕就過世了，我今天特意拿出她的一首詞來，供大家欣賞，我是個大老粗，不懂詩詞，還望各位大才女，大才子不吝給出評價纔是呀。”
聽聞這首詞是一女子所作，周圍的人都炸了，議論紛紛。
盧婷郭雲靈林琴三人組都是小臉通紅，非常激動，彷彿與有榮焉，各位大才子的表情就不是很好了，都有些不自然。
這很好理解。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寫詩詞做文章一般都是男人的事，現在有這麼一首好詞擺在眼前，李無常卻告訴他們是一女子所作。
也難怪盧婷三人會激動，心中暗想，原來女子也能有如此大才。
各位才子面上不好看，本來想着來巴結討好婷郡主的，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才華，卻發現自己的才華趕不上一個女子，真是諷刺。
盧婷激動過後，看着李無常，皺眉道：“怎麼又過世了，你別說什麼天妒英才，這老天沒這麼不長眼吧，專門坑你的表哥表姐。”
李無常聳聳肩，道：“婷郡主要是不喜歡天妒英才這個詞兒，那我就換個說法，紅顏薄命怎麼樣……郡主別皺眉頭，我表姐沒了，我也難過呀。”
盧婷怒視李無常，狠狠道：“沒一句實話。”
李無常看向郭雲靈，叫屈道：“冤枉啊，郭小姐你是知道的，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實，你快給我作證呀，婷郡主都誤會我了。”
郭雲靈笑道：“你若老實的話，整個長安城都找不出大膽的了。”
李無常又看向林琴，道：“林小姐，你說句公道話呀，郭小姐和有仇，總是想着法兒整我呢。”
林琴掩嘴輕笑，並不出聲，又看起了牆上的《一剪梅》，看樣子非常欣賞。
這時候，老掌櫃推門進來，附在李無常耳邊說了一句話。
李無常對着大家拱拱手，道：“小弟俗務纏身，先去交代一件小事，等下再來招呼各位，陳掌櫃，好好幫我招呼各位貴賓。”
……
李無常來到酒樓後面的專房，姜明倫已經在那兒等着了。
他和趙遜負責監視晉昌坊的動靜，一個上午過去了，姜明倫回來彙報情況。
姜明倫興奮道：“愣少，晉王府的侍衛果然撤走了，只留下了幾個人在盯着。”
李無常道：“看清了？別是什麼疑兵之計吧。”
姜明倫分析道：“我和遜哥兒也懷疑來着，所以在晉昌坊默默查探了一個上午，怕錯過什麼，所以特別用心，結果還是沒有任何異常，只剩下兩個人暗中巡邏，武功都不高，我們跟了他們整條街都沒有發現我們，看來，今天晚上是個好機會。”
李無常道：“現在有個麻煩。”
姜明倫不明所以，疑惑看着李無常，等待下文。
李無常起身，示意姜明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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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進酒樓樓下大廳，午飯時間，人聲鼎沸。
李無常悄聲道：“動作別太大，悄悄看一眼靠西面的第三個桌子，他們估計是晉王府的，從李府一直跟到這裡。”
姜明倫會意，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果然有三名壯漢正在吃東西，眼珠子不停掃描，見到姜明倫看過去，連忙避開。
“晉王府的人懷疑你了？”姜明倫輕聲問道。
“懷疑不至於，應該是以防萬一。”李無常回答。
“那還真是個麻煩，一定不能刻意甩開他們，否則等於告訴晉王府我們心裡有鬼，但是不甩開他們，我們怎麼做事呀，晚上還要你主持大局呢。”姜明倫皺了皺眉。
“你先去吃點東西，我有辦法。”李無常笑道。
李無常說完又走進盧婷她們的包間。
可以利用一下盧婷。
“婷郡主，我又回來了，哎呀，俗務纏身，沒有好好招待婷郡主和各位，我先自罰一杯。”李無常走進去嘻嘻哈哈道歉。
大家已經在吃東西了。
老掌櫃讓廚房使出了渾身解數，甚至還弄了幾道酒樓裡還沒有推出的新菜，大家都直呼過癮，反倒是酒沒怎麼動過。
盧婷小喝了一杯，皺眉道：“你家這個酒，太霸道了，真不明白我父王爲何那麼喜歡。”
李無常哈哈一笑，道：“豪爽的人和粗人都喜歡喝，齊王殿下是豪爽的人，我呢，是個粗人。”
說罷又大喝了一杯。
見大家都很開心，李無常又道：“今天只放了一首詞，沒有讓婷郡主和各位盡興，這頓算我的，另外，我還準備給請酒樓裡其他人喝酒。”
接着推開包間的門，走到走廊上，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各位請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酒樓迅速安靜下去，衆人皆看着李無常。
李無常續道：“今天我東籬酒樓有齊王府上的婷郡主光顧，鄙人深感榮幸，現在在座的客人這一頓全部免費，算是婷郡主請大夥的。”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叫好。
“多謝婷郡主！”
“婷郡主大氣！”
各種誇讚聲不絕於耳，讓跟在李無常身邊的盧婷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你倒是會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李無常笑了一聲，把陳掌櫃拉倒一邊，小聲吩咐：“每個桌子上都上幾壺酒，大廳西面第三張桌子上面上三壺最烈的酒，記住，一定要最烈的。”
陳掌櫃應聲而去。
不多時，便有大票的夥計開始搬酒，每個桌子上都有。
李無常又道：“大夥請盡情喝，一定要喝完，否則就是不給婷郡主面子，來，我先敬大家一杯。”
下面一夥人大聲叫好，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郭雲靈撇撇嘴，哼道：“你個李二愣子，到底搞什麼鬼？”
李無常笑道：“哪有，這不是婷郡主剛纔有些生氣嘛，我想辦法讓她一下嘛，正好大家開心。”
又隨意瞟了一眼那三個晉王府的大漢，見他們已經開喝了，而且有點來勁的意思，李無常暗自高興。
喝吧，喝吧，這幾壺就夠放倒你們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