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倫說豫州要大亂，是實話，不過只是說明了局部情況。
事實上，五六月，整個大燕都翻天了，真正的天下大亂。
雍州，五月中旬開始，匈奴兵大舉進攻五原郡，目前有蜀王、秦思雨大將軍在五原和匈奴人做生死搏鬥，據戰報，五原已損失兵力接近五萬，百姓死傷不計其數，而薛尚林除了調動雍州的兵力增援之外，還負責後勤方面的事宜，大批大批的糧草和藥物運往朔方後勤基地，就算是個賣菜的小販都能感覺到五原郡形勢的嚴峻。
冀州，五月底，柳城被契丹攻破，之後契丹派大軍鎮守，切斷大燕支援的路線，燕郡和遼東成爲兩座孤城，前途一片灰暗，契丹還組織幾隊千人鐵騎四處燒殺搶奪，以戰養戰，一度打到北平郡外。
而遼東尚有十多萬兵力，燕郡也有不少百姓，若是被全殲的話，對大燕的士氣打擊實在難以想象。
揚州青州兗州等靠海州郡，依舊受東洋倭寇和高麗襲擊不在話下，不過他們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皆在配合契丹。
對於匈奴人突然大肆進攻雍州，朝廷目前作何打算尚不清楚，只知主戰派和主和派皆有，分歧頗大。
隨着外患的越發嚴重，各種內憂也頻頻發作，爆發到了自永寧十九年冬季以來的一個頂峰，估計以後還會更亂。
五月底，天羅幫攻破滎陽，發佈檄文稱大燕無道，煽動滎陽周邊百姓起義，跟隨者無數，除天羅幫自己人外，聚衆多達四萬，聶晉稱帥，坐鎮滎陽，西抗洛陽精銳，北圖魏郡，聲勢極爲浩大。
六月初，在河東鬧事已久的漢水幫突然發力，雖沒有攻下河東城，但是河東城差不多已成孤城一座，河東守軍和馮翊過去的援軍屢屢遭遇埋伏，損失異常慘重。
而且，漢水幫驅動河東逃難民衆衝擊馮翊，又鼓動馮翊東部的兵莊作亂，這次比上次更加嚴重，涉及的兵莊多達八個，人數過萬，馮翊東部陷入亂戰，且有席捲到西部的趨勢，及其慘烈。
同一時間，洞庭巨寇左騫率近萬悍匪衝擊巴陵郡，意味着荊州也陷入內憂之難。
九江狂徒司空盛勾結九江太守，兵不血刃拿下九江，自立爲九江王，如此駭人聽聞的事件，震驚整個中原。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四大勢力的影響下，去年被血腥鎮壓的起義隊伍又死灰復燃，已知的義軍多達十幾股。
各地矛盾集中爆發。
有人預測，不久之後整個大燕將會演變成二百多年前反王並起異族入侵的亂局，好似是一個輪迴。
相對來說，李無常帶人洗劫了幾個張家在北地郡的莊子，簡直不值一提。
“嘖嘖，你們說說看，咱們縮在這個山旮旯裡該怎麼辦啊？這漢水幫擺明了打了雞血，遲早會打到馮翊西部來的。”李無常看着總結好的情報，默默搖頭。
“馮翊大亂之局已經無法避免，這些日子逃難者不計其數，糧食竟然悄無聲息就漲價了，藥材更是漲得不像話。”趙遜也翻着情報，隨口搭腔。
“朝廷是幹什麼吃的，咋不派精銳來馮翊鎮壓漢水幫呢，直接推到河東去，一舉剷平漢水幫。”曹浩握着拳頭，神色激動。
“哪有那麼容易，雍州和冀州本來就夠難受的了。而且天羅幫、漢水幫、左騫、司空盛此番同時發難，明顯是早有預謀，而那些個起義的小勢力更像是見到突然有人出頭，然後也跟着冒出來，有些積怨已久突然爆發的味道。”姜明倫倒是頗爲冷靜。
“此番局面，其實在前年旱災雪災的時候就有苗頭了，你們說說看，就這幾年，雍州和冀州，因爲天災和朝廷的鎮壓死了多少人？揚州和荊州加了多少次賦稅？徵了多少次兵？死了人又是怎麼安撫的？表彰告示？”翟長平義憤填膺。
“翟長平這個牢騷有點道理，愣少很早之前有一句詩說到我心裡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去年，京城災民無人管。支援冀州，一次是林太傅提議捐資支援，向商人們籌集了三百多萬兩，一次是周勝將軍沒有糧草，李統領、鄭侍郎作爲周將軍的朋友籌集銀兩，周家甚至變賣家當，還要加上愣少的五十萬兩，皇室和其他大戶人家一點損失都沒有，他奶奶的，他們好像不是大燕人一樣。”趙遜苦笑。
大戶人家確實都很有底蘊，卻很少主動出血。
謝長昊呼出一口氣，道：“說實話，馮翊東部的兵莊那麼容易就被煽動了不是沒有道理的，內庫基本上沒有好人，欺負自己人很有一套，土匪來了就溜得跟兔子一樣快。去年若不是愣少來了，有好幾次大傢伙都不能忍了，想着殺了那幫太監和打手再說，那樣的下場肯定是被鎮壓，沒什麼好說的。”
聶全點點頭，他自出生起就在這個莊子了，吃過不少苦頭，之所以努力練功就是因爲想着偷偷教訓內庫那幫傢伙。
李無常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大家別發牢騷了。不管外面發生了任何天大的事情，咱這一畝三分地我不希望出問題，有什麼好建議？雍州的兵馬大多數都打匈奴去了，馮翊的地界，估計還得靠王胖子，這王胖子雖有熱血，但我怕他頂不住啊。”
河東擺明成了一個大泥潭，進去就出不來了，除非狠下決心，派大軍大規模掃蕩。
而馮翊難題不少。
從河東過來的成批難民爲其一，總不能全部砍了吧。
兵莊作亂爲其二，這也不是開玩笑的。
漢水幫爲其三，算是大頭。
趙遜笑道：“愣少，我記得大燕有爵之人好像可以擁有一些私軍吧，要不組個軍隊？橫豎咱們的不缺銀子，糧食也有大把。”
確實如此，做了那麼久的生意撈了很多，近來去張家莊子搞事也颳了不少。
至於糧食，還真屯了不少，無論莊主府還是各個莊戶家。
衆人皆對於趙遜的說法頗爲動心。
李無常想了一下，道：“子爵好像能擁有一百個還是兩百個私兵，不過這等時候，就算把咱們莊子這兩千人全都拉上，也未必頂什麼用吧？”
“要不搞個精英隊？漢水幫在河東不就是用七十來人就在野外正面擊潰了三百多個河東守軍嗎？多犀利呀！”姜明倫提議。
李無常仔細想了一下，點頭道：“先挑八十個底子好的好戰分子，就當做我的私兵，好好訓練，這個由明倫和遜哥兒親自去抓。”
姜明倫和趙遜點點頭。
李無常接着道：“至於其他人，好好給我練武，特別是內功，不要因爲前些日子輕鬆上了一個臺階就可以沾沾自喜了，我告訴你們，武道一途無止境。”
衆人點頭稱是。
在弘農郡官道埋伏漢水幫和張家商隊之後，李無常親自護法，莊主府又來了一次集體突破。
趙遜順利邁入七品，姜明倫七品中階。
翟長平進入六品大關，實打實的一流高手了。
曹浩、聶全、謝長昊進入五品巔峰。
肥熊和李無常因爲剛晉階不久，所以沒有衝關。
剩下的骨幹還在努力向五品這個大瓶頸衝刺，李無常說過了，若誰能快速進入五品，下次搞事就帶他一起去，所以呂德勝胡千勇等人都加足了馬力修煉內功。
令人驚豔的是小茹，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衝到了三品巔峰，雖然有丹藥的輔助，大家還是覺得很出彩，大讚小茹天賦過人。
李無常現在正在教她鬼影身法，她的悟性很高，加上青煙那等既霸道又靈動的真氣，修煉鬼影身法沒有任何障礙。
趙遜感慨着若小茹進入了五品之階，那莊主府又多了一個刺客。
小茹不怎麼喜歡刀劍，李無常想了一下，覺得飄逸的女俠就該用白綾，所以就給小茹弄了一條白綾，效果卻出奇的好，可剛可柔，灌入真氣之後跟刀劍無異，揮舞出去還可以玩一手絞殺，算是奇兵了，小茹本人很喜歡，努力修煉內功的同時還會鑽研各種招式。
……
正當李無常在努力爲二愣子莊規劃的時候，張家人卻氣壞了。
張家商隊有一個人逃出去了，已經順利回到了張家，受傷之重難以想象，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而且頭腦也有些模糊。
他提供了一些商隊出事的線索。
一夥黑臉怪突然冒出來收了漁人之利，黑臉怪應該在十個左右，武功都可以，只有三個非常厲害，其他的都還可以，不算特別高明，不過一個個都特別猥瑣。
當時天色漸暗，而且場面異常混亂，他當時見情況不對了，中了一記亂刀之後就直接逃跑，死命往林子裡鑽，其他事情就不知道了。
線索太少，所以具體是誰幹的還不清楚，也很難查清楚。
不過只黑臉怪這個線索，就已經足以令張家人勃然大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無常，弘農郡的三個莊子被洗劫，就是一夥黑臉怪乾的好事，幕後黑手直指李無常。
正當張家要想個陰招要宰了李無常的時候，北地郡傳來消息，說又是一夥黑臉怪搞了張家的四個莊子，手段比之弘農的時候更加利索。
“這口氣怎麼都不能忍！”張肅狠狠道。
“抓不住證據啊，那夥黑臉人自稱漢水幫，手段利索，簡直比最專業的土匪還要老練，咱們的人都是被藥物迷倒，任人宰割，莊主府形同虛設，他們一個個還都背了大麻袋，值錢的東西都被順走了。”張彥邦頗爲無奈。
“放心吧，李無常囂張不了多久了，只要馮翊西部一亂，波及到他那個莊子，到時候我看他躲在哪裡去！”張裕陰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