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常和盧婷一人拿着一個肘子走進了亭子，看着周承望等人打麻將。
“文龍你可以啊，一殺三呀。”李無常哈哈一笑。
鄭文龍狂笑，顯得異常囂張。
“哪是一殺三，是三殺一呀！”周承望嚷嚷道。
鄭文龍贏得最多，郭雲靈和林琴也贏了一些，而周承望就慘兮兮的，一個人成爲輸家。
“承望，你也好意思呀，這個麻將的玩法我明明是最先教你的，你的技術怎麼還是那麼爛？”李無常揶揄道。
“哼，文龍經常和他祖母打麻將，這兩個小丫頭片子也鬼精鬼精的，我一個大老粗哪是對手啊，你來你也輸。”周承望嘴硬道。
李無常搖了搖頭，不再笑話他。
賭注不算大，幾百兩銀子而已，幾位都是大家族的嫡子嫡女，所以沒所謂，重要的是他們玩的確實挺開心。
“哇，盧婷，你怎麼也學李二愣子？”郭雲靈嚷嚷道。
衆人這纔看到盧婷也拿着一個肘子吃的正歡，都大笑不已。
“這叫近朱者赤，大家還不恭喜婷郡主今日晉升爲大吃貨？”李無常冷哼道。
“呸，你纔是大吃貨，我是餓久了好不好。”盧婷現在反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衆人苦笑不已，如果跟李無常混久了，什麼端莊，什麼禮儀，統統都會被忘掉。
“你們晚上想吃什麼，我去安排。”李無常笑着問道。
衆人都表示別弄那麼多大魚大肉，多弄些清淡的小菜。
這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李無常去廚房吩咐了一聲，又回到了院子裡，掃了一眼，奇怪道：“嗯？婷郡主呢？”
“去隔壁的院子了，說是要去樓頂看看……六筒。”郭雲靈隨口回道。
李無常點點頭，不再理會四個賭鬼，徑直來到了另外一個院子，這是也是個四合院格局，莊主府只有一層，沒有專門的樓梯上樓頂，這個院子有爬梯上去。
頂樓可以看清整個莊主府的平面結構，瓦片是青色的，非常結實，屋頂並不尖，反而有一條不窄的小路可供行走，這也是故意設計的，方便上屋搞維修。
每個院子上都有一個面積不小的平頂，還有石桌石凳可供坐下來，上面都有遮陽避雨的棚子，李無常經常會爬上來，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平頂出俯瞰整個莊子。
此時，盧婷正在最前面的平頂處四處張望。
李無常立馬走過去，和她站在一起。
陰天。
偶爾有清風吹過，令人精神一震。
“我說婷郡主，你總是亂竄幹什麼，萬一又有什麼狂徒將你擄走了，我就萬死難辭其咎了。”李無常笑道。
“怕什麼，到時候你再把我扛回來就是的了。”盧婷白了李無常一眼。
看樣子還是在計較“抗野豬”一說。
李無常聳聳肩，並不說話。
其實也無需擔心，侍衛們昨天都嚇怕了，現在都打起提高了警惕，各處都有暗哨，外加李無常手下的高手都在防衛，不軌之人想要衝進莊主府擄人那只是說說的。
“這樣看過去，這個莊子還真不錯，四周環山繞水，中間卻像一個小城，有人做工，也有人做生意，車來人往的，非常和諧，有點城鄉結合的味道。”盧婷讚歎。
“你也不看看是誰的莊子。”李無常拍拍胸脯。
“吹大氣！”盧婷橫了李無常一眼，本來頗爲冷豔的臉上透出一絲可愛，眸子如同黑寶石那麼耀眼。
“李某人什麼時候吹過牛？”李無常不忿道。
“這個平頂不錯！”盧婷並不接吹牛的話題。
“那是，這叫觀莊臺。”李無常點頭。
說罷，走到邊沿，深吸一口氣，然後大喊道：“打雷了，下雨收衣服了……”
盧婷被李無常這突然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李無常這傢伙，無論走到哪裡都那麼歡實，經常幹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哪裡打雷了？
下雨收衣服？
這是哪跟哪兒啊？
樓下，小茹和奶孃還有莊主府的一夥人都習慣了，輕輕一笑就算了，李無常經常會上樓，喊大家收衣服，每次都是那句話。
正在打牌的四個人都被弄的“虎軀一震”，忘了看牌。
“這個李二愣子也太會搞怪了吧！”郭雲靈撫着額頭。
其他三人也一臉無語，接着無奈地笑了起來。
從長安城來的侍衛還以爲有敵襲，立馬抽出傢伙，眼珠子四處觀望，馬上被莊主府的人馬給安撫下去了，說這是正常情況。
而聽到吼聲的莊戶們則非常淡定，繼續幹活。
小孩子們都嘰嘰喳喳的，說莊主哥哥又唬大家收衣服。
“誒，李無常，你家是不是有兩種相當厲害的家傳功法？”沉默了一下子，盧婷突然換了個話題。
“是啊，蒼炎訣和玄罡勁，比不上你們皇家的赤龍真氣。”李無常盯着市集的人流，隨口回答，他也沒多想，因爲他知道盧婷的武功頗高，對功法感興趣很正常。
“你練了哪一種？”盧婷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李家的蒼炎訣，是頂級火系功法，跟赤龍真氣不相上下，和林家的冰蓮勁齊名。
李無常還以爲盧婷想切磋，道：“幹嘛？想跟我切磋啊？……還是算了吧，我可比不上你，你可是有着足以闖進武道閣的硬實力，而我只會些小手段，我在武道大會上耍的那些個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頓了頓，嘆道：“我倒是練過兩年蒼炎訣，不過天賦太差了，人也懶散，還沒入門。”
說罷又想起了張氏那些年送的帶料補湯，陷入沉思。
張家啊張家！
“嘻……”盧婷輕笑，心中想起當時武道大會第五小組的混亂場面，簡直不成體統，連負責人韓廣都差點大發雷霆。
板凳青磚石灰粉，夜壺馬糞童子尿。
這兩句可是風行一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就是李無常說的。
接下來盧婷沒有談論武功的話題，東拉西扯了許多其他話題，多半是關於二愣子莊的，李無常隨口應付着。
“咱們下去吧！”過了一陣子，盧婷要下樓，先一步踏上屋頂的小路。
李無常隨後跟上。
“咔吱！”
下梯子的時候，盧婷一腳踩空，輕呼一聲，然後整個身子向後傾斜，雙手亂揮，神色異常慌張。
樓雖只有一層，但是絕對不低，此處更是有兩丈多高，盧婷這麼躺摔下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幾乎是本能，李無常立刻施展身法，在半空中摟過盧婷的細腰，飄飛數丈，然後緩緩落在走廊上。
李無常鬆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卻發現盧婷眨着笑眼看着自己，哪還有半絲驚恐慌張的神色？
奶奶個熊，被騙了。
剛纔李無常還在想着張家的事情呢，救盧婷也是本能反應，把她當成一個柔弱的那孩子，哪想到這丫頭片子這麼多鬼心眼。
“就練了兩年？還沒入門？”盧婷從李無常身上跳下來，笑的異常燦爛。
李無常嘆了一口氣，坐在走廊上的護欄上，豎起大拇指，苦笑道：“婷郡主好手段！”
盧婷學李無常般坐在護欄上，輕聲問道：“你爲什麼要隱瞞武功呢？”
她相當不解，在武道大會上，李無常爲何寧願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也不使出武功呢。
李無常稍微仰着頭，沒有回答盧婷的問題，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眼神深邃，透出濃濃的憂傷和無奈。
盧婷心中一顫。
她從未見李無常露出如此模樣。
這還是那個每天都嬉皮笑臉又喜歡吹大氣的李無常嗎？
他到底有什麼心事，怎麼突然如此頹廢？
盧婷嘴脣微微張開，想說些什麼卻開不了口。
氣氛有些古怪。
“婷郡主，大家都這麼熟了，打個商量怎麼樣？”沉默了半晌，李無常恢復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哦……什麼？什麼商量？”盧婷回過神來。
“那個，人艱不拆怎麼樣？”李無常笑道。
“嗯？”盧婷顯然不懂。
“人生如此艱難，很多事情就不必拆穿了。”李無常笑着解釋。
“你哪來那麼多新鮮古怪的詞語？”盧婷先是白了李無常一眼，接着道：“要我隱瞞，不是不可以，不過有條件。”
她雖然很想知道李無常有什麼心事，但是卻不想逼問李無常。
“什麼條件，婷郡主儘管吩咐，我李二愣子絕對赴湯蹈火！”李無常非常狗腿。
“你知不知道不久前在馮翊郡偷襲了祝長龍的影子殺手，我知道你當時派人去馮翊探查過消息，我父王對那個影子殺手很感興趣，想招他當家將。”盧婷緊盯着李無常的眼睛。
“那齊王殿下可要失望了，那個影子殺手雖非什麼高手，本事也不大，但是他非常喜歡自由，當家將是不可能的了。”李無常道。
“你認識他？”盧婷繼續盯着李無常的眼睛。
李無常笑了一下，跳下護欄，提氣閃到走廊的盡頭，又閃回來，一路拉出十幾道影子，前後就一眨眼的功夫。
“應該是這個影子。”李無常笑道。
既然盧婷已經知道了，好奇心又這麼重，那就給足誠意，省的她又鬧出什麼幺蛾子。
盧婷眼珠瞪得溜圓，顯然被李無常這一手給震住了。
李無常的功力深淺暫不評論，單論輕功，絕對能在整個長安城中的年輕一輩中稱冠，速度這麼快不說，而且連破風的聲響都沒有。
“好了，影子沒了，婷郡主這下滿意了吧，還望你記住人艱不拆這個新鮮詞兒啊？”李無常笑道。
“哦。”盧婷還真發傻中。
“別隻哦呀，給點誠意啊？如果讓漢水幫的人知道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非找上門來宰了我不可。”李無常道。
“人艱不拆是吧，我記住了，但是你還是欠我一個人情。”盧婷輕哼了一聲，內心還在震驚中。
“……”李無常無語。
還欠人情？
“早知道，我就應該多帶點銀票在身上，說不定可以把人買回來，可惜來到莊子之後我都用銅錢和碎銀子了，真是失策啊。”李無常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麼？”盧婷瞪眼。
“哦……沒啥，沒啥！”李無常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