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〇 九章 落井下石

馮翊郡大亂引起了各方面人的關注。

先有心懷不軌之人鼓動兵莊作亂,席捲馮翊東部,而後是匪幫趁着馮翊城空虛打入城內妄圖奪取城池。

禍亂雖巨,但事情平定得非常漂亮。

其中首功當屬薛刺史,他派部隊鎮壓民亂,手段極其利索,斬殺亂民數千,而挑撥離間者契丹奸細及匪幫狂徒也悉數被殲滅。

其次,段偏將和馮翊王太守的功勞也不小,在大部隊去鎮壓民亂之際,全力保衛城池,斬殺悍匪近二千。

林太傅親自贊許幾人,加派人手給王太守,並撥付大量銀兩,着其盡力安撫民心及重建馮翊城。

段龍本來想爲李無常請功,但是被李無常婉拒了,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功勞。

所以李無常在保衛馮翊城的一戰中扮演了一個路人甲的角色,他卻非常滿足,刺殺土匪高手拿了幾萬兩懸賞,王太守又撥了五千兩算是辛苦費。

另外,李無常還派人從城內官倉拉來了不少糧食,莊主府的兩個大倉庫都放不下了,各大工程處的臨時倉庫也放了不少,安置難民的地方也放了些,用於熬粥。

馮翊東部幾乎一片狼藉,城內更是慘不忍睹,富戶紛紛跑路,多半逃到京兆郡和北地郡了,而受了難的百姓則沒地方逃,多數來到了馮翊西南部,光二愣子及附近幾個莊子就有大幾千。

李無常的放粥舉動引起了百姓的感激,李無常自然知道分寸,不敢居功,直說是王太守送的糧食,他只是煮一下而已。

王太守也親自來了安撫人心,衆人才穩下。

“王大人,匪禍已除,你是否帶些人回去重建家園呀?我們這幾個莊子都裝不下了,特別是我二愣子莊,每天擠滿了人,照顧不過來啊?”李無常有些擔心。

並不是他不想接納百姓,實在是人太多了,真的照顧不過來,而且擠在一起容易生病,不少老弱病殘都很難撐下去。

這些人馮翊東部的,家園都被兵莊的人給毀了,需要官府支援。

王太守知道李無常的難處,嘆道:“不是我不想帶他們去東部重建家園,我也和那些百姓提過,可是很多人都不願意回去,還是懼怕土匪,畢竟河東與馮翊交界處就要漢水幫和天羅幫的據點,現在他們已經站穩了腳跟,雖然馮翊有段侍衛,河東有馮樟和河東太守,但是土匪太強大了,目前只能對峙,可能隨時還會攻擊馮翊郡,百姓也是怕他們建好了家園又遭到土匪襲擊或者暴民衝擊。”

李無常默默點點頭。

天羅幫和漢水幫的主力還是集中在河東與馮翊交界處,馮翊東部隨時會遭殃,百姓與其每日提心吊膽的,還不如換個地方。

王太守續道:“這樣吧,你的莊子接納幾百個百姓,直接把家安在你們莊子,你給費費心,給他們一條活路,我會彙報上官給予一定的補償,土地少那就把稅收降低,我可以做主,其他的莊子也接納一部分,另外我帶一部分回去重建城池。”

李無常點點頭,道:“幾百個還行,再多就不行了。”

就這樣,李無常的莊子又多了一百多戶,加起來近五百人,而附近的莊子也或多或少接納了一部分,內庫的人跑了,王大人直接派人接收爛攤子。

如此一來,附近的人多了不少。

李無常爲了讓新加進來的五百人有活幹有飯吃,只得提前將其他工程給做起來,大搞建設,總之轟轟烈烈,幸好銀兩還算夠用,物資也能及時從北地郡和京兆郡補充。

莊子上每個人都忙碌起來,莊主府每個人都成了管事的頭目。

李無常趁機弄了個傢俱原木加工坊,南山這麼大,到處是密林,參天大樹成堆,適量砍點樹木不要緊,主幹留着處理一下,利用石吉的人脈賣到京兆郡或者長安城,枝葉留着做柴火。

石吉也出資在二愣子莊弄了一個皮毛加工鋪,這是他的本行,至於貨源,他有人脈,一般是從朔方一帶進。

正好,李無常也派人隨他去朔方開闢一條商路。

而長安城的周承望這段時間化身商人,混得風生水起,他除了偶爾也查看東籬酒樓和陸記的之外,他還要負責野味生意、皮子生意以及藥材生意,另外他還弄了個傢俱鋪子,負責接收和處理二愣子莊送來的相對便宜的原木,他本人也做的頗爲開心,反正暫時也沒有具體的差事。

這一切都是李無常通過開會之後定下來的,雖然這一切都非常低調,但是李無常的所作所爲還是傳到長安城去了,不少人老一輩都對他誇讚不已,一下子讓他成了風雲人物。

接納百姓自掏腰包大搞建設給百姓活計,實乃古道熱腸。

窮則思變廣開商路,實乃人傑。

這是老一輩給李無常的評價。

而小一輩的則反應不一,有褒有貶,有人說李無常收買人心,有人說李無常大搞建設簡直胡鬧,還有人斥責李無常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實乃譁衆取寵,總之貶大於褒。

李無常自然聽不到,所以沒什麼反應,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韓大志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的時候,就經常提起李無常,稱其實乃吾輩楷模。

“哼,李無常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從王太守那裡拿了些糧食煮粥給那麼百姓喝嗎?誰不會?只是不屑於收買人心罷了。”回到長安城的顏重和三殿下盧玄明還有張彥博出來喝酒剛好碰到了韓大志一夥,聽見衆人在誇獎李無常,心有不忿。

“總比某些人見到土匪就臨陣脫逃的人強。”韓大志也不是省油的燈,回擊顏重。

顏重這次回長安的藉口是母親病了,他母親確實有些小恙,但並不嚴重,本來也沒什麼,但有不少人心裡覺得顏重是因爲怕了漢水幫和天羅幫的悍匪,所以才逃回長安城。

“韓大傻你什麼意思?”顏重大怒。

“我又沒說你,你幹嘛這麼大聲,是不是心虛了?”韓大志斜着眼睛。

顏重去馮翊城當差本來是想好好表現一番的,順便壓一壓李無常,誰知道李無常沒壓到,反而鬧了個臨陣脫逃的名聲。

他的競爭對手柳奇正在北地混得風生水起,而何毅在京城當差也算兢兢業業,沒出什麼大錯。

平時沒有人當着他的面說,現在韓大志竟然開口諷刺。

顏重的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這下臉色變得鐵青,狠狠道:“韓大傻,有種你再說一遍,誰臨陣脫逃?”

韓大志並沒有被唬住,笑道:“奇了怪了,我只是說某些人臨陣脫逃,顏大少幹嘛這麼激動呢?各位兄弟,你們評評理,我有說顏大少嗎?”

衆位狐朋狗友也有人看顏重不順眼,紛紛出言支援韓大志。

“顏大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幹嘛嚇唬韓大傻?他確實沒說你,這個我可以作證,我的人品你還不相信嗎?”

“顏大少爲什麼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回長安城,大家都心知肚明,還要明說嗎?……顏大少你別瞪我,我說你孝順,回家看母親。”

“哎呀,我也挺欣賞婷郡主的,可惜啊,我是個膽小鬼,婷郡主可不喜歡膽小鬼……顏大少,你別誤會,我沒說你是膽小鬼,我說我自己。”

“唉,那天齊王殿下去我家了,他還和我家老頭子提起在北地郡的柳奇正呢,說柳奇正在北地當差還算不錯,讓我要以柳奇正爲榜樣。”

“其實婷郡主也挺欣賞柳奇正的,我看好他。”

“我看好賀大少,齊王殿下也誇過賀大少呢,說賀毅也算個人才,雖無大功,但當差還算踏實。”

“是嗎?誒,你們說,我如果踏實當差,齊王會不會誇誇我呀?我也挺仰慕婷郡主啊。”

“當然會誇你了,齊王殿下最喜歡那些腳踏實地的年輕人了,不過你的膽子太小了,估計入不了齊王殿下的眼。”

“馬二少說的在理,我認爲當差就要有當差的樣子,某些吃不了苦,東怕豺狼西虎的人還想讓齊王殿下高看一眼簡直是癡心妄想。”

“什麼漢水幫什麼天羅幫,本人要是去了,他們統統都得給我跪下。”

“那是,誰不知道何三少最霸氣,漢水幫和天羅幫算個屁。”

“誒,大家別吹牛,讓我韓大志來說句公道話,漢水幫和天羅幫還是有點小實力的,就算是何三少親自出馬,估計也要費些功夫才能搞定。”

“韓大傻說的有理啊!”

“所以說愣少纔是我輩楷模呀,我聽說他剿滅了不少土匪呢。”

大家都知道顏重仰慕盧婷郡主,而柳奇正和何毅都是他的競爭對手,所以就故意出言刺激顏重,越說越過分。

顏重聽着大家你一眼我一語的諷刺之言,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發青。

這幫混蛋落井下石,落井下石啊!

“砰!”

顏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表示自己的不滿。

“哈哈,韓大傻,我還聽說啊,齊王殿下不喜歡斤斤計較的年輕人。”

“嗯,這個我也略有耳聞。”

盧玄明輕咳一聲,道:“顏重,你幹嘛和那幫紈絝子弟一般見識,有失身份。”

張彥博也道:“是呀,顏大少,咱們喝酒,不要理他們。”

顏重狠狠盯着韓大志,冷哼了一聲,終究是沒有發作,心道,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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