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注視下,於樂與小潔走在前頭,率先走入了比試會場,成爲了衆人焦點。
跟隨在兩人的身後,是兩個常勝賭坊的兩個得意門生,正在挾扶着一個被打成樣貌難辨的男子。
要不是寧遼遠多年來記熟了寧苗的聲音,他很難想像到,這個被打到滿臉淤青與腫脹的豬頭,竟然就是寧苗。
此時,寧遼遠的殺意表露在雙拳握出了‘咯’‘咯’的聲響上。
寧苗是寧家的九代單傳,自小受到寧家上下的溺愛,就連寧苗犯了嚴重的過錯,寧遼遠從來只有責罵幾句,沒有以暴力相對。
寧苗,就是寧遼遠的一塊心頭肉,即使在細心呵護下,寧苗逐漸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格,屢屢仗勢欺人,寧遼遠都選擇隻眼開隻眼閉,沒有讓寧苗受半點委屈。
然而,寧苗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比試的會場,已然徹底觸碰到寧遼遠的底線。
寧遼遠緊咬着牙齒,一字一句都說得尤爲冰冷,“於樂,你找死了對吧?”
於樂神色很平淡,從容地回覆道:“寧副會長,別動怒,你們煉器師公會有你們的規矩,我們常勝賭坊也有我們賭坊的規矩,寧少爺前兩天欠下我們賭坊十五億,利滾利,現在已經是十六億,爲了讓寧少爺知道我們賭坊的規矩,我們總是有讓他知道,我們只認錢,不認人,包括他是煉器師公會副會長的兒子,我們都是一視同仁,畢竟,寧少爺在我們賭坊買下十億重注馬國勝,現在輸了,總得找你要錢吧。”
“什麼!”寧遼遠旋即一臉震驚。
他震驚的不是得到了一個寧苗總共輸了二十六億,把整個寧家的財產基本掏空的壞消息,錢沒了,可以再掙。
而是,他從於樂的話中得到了一個更爲可怕的消息,寧苗是徹底清楚他所部署的整個計劃的來龍去脈!
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寧遼遠冷聲道:“於樂,你先把寧苗給放了,我可以給你錢。”
語話間,寧遼遠的語氣變了,變得尤爲陰森,冷漠。
似乎,他有了殺人的衝動,至於是想殺誰,一切都要看接下來事情的進展。
於樂笑着搖了搖頭,道:“寧副會長,這我可做不了主,你要問,就問唐老闆吧,我現在也是欠了他一大把錢,他發話,我才肯答應你的要求。”
終於,寧遼遠後知後覺,瞪大了雙眼,怒聲道:“原來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唐邑!”
“失敬,失敬,都是一些小事,何足掛齒。”唐邑回答風趣,把寧遼遠的痛苦用以自己的自娛自樂。
寧遼遠深深地沉下一口氣,爲了救寧苗,儘量變得客氣起來,“那麼請唐老闆暫且放了小兒,你欠的錢,我會還的。”
唐邑也果斷的擺了擺手,“寧副會長,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是真的不能相信你,先不說你能不能洗脫盜竊殺人罪,我只相信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拿錢來,我自然會放人。”
“唐邑,你......”
寧遼遠瞬間再度殺氣騰騰。
“爹,快救我,我也不想受這種罪了。”
此時,寧苗泣不成聲,眼淚,鼻涕,與整個豬頭一樣的臉加在一起,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在得知到比試結果的一刻,他便開始受盡了於樂的折磨。
原以爲於樂忌憚於自己的名諱,會有所保留,事實上,他彷彿在十八層煉獄走了一圈,短短的片刻時間,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他是真的不想再受這種折磨了。
“苗兒,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寧遼遠安撫道。
唐邑冷聲笑說道:“寧副會長,你拿什麼救啊,你爲這次煉器節做了那麼多鋪排,我估計,你花的錢不會少,你俯中應該沒錢了吧。”
話聲一落,寧苗激動地大叫起來,“爹,不會是真的吧,我們寧俯不會真的沒錢吧?”
“苗兒,你冷靜一點,爹會想辦法的。”寧遼遠連忙說話,穩在寧苗的情緒。
唐邑又適時添油加醋道:“要想辦法,就是說現在沒錢了,不好意思,寧少爺,你就別回寧家了,只能暫住在常勝賭坊了。”
“不!”寧苗終於徹底失控了,撕聲裂肺地咆哮起來,“爹,我不要去常勝賭坊了,我答應你,我以後都不再賭了,爹,你要救我啊,你要我幫你尋找誰是段氏煉器術的傳人,我已經找了,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你不能不救啊我,爹。”
“苗兒,你在胡說些什麼?不要亂說話。”寧遼遠驚恐地叫停道。
寧苗全然不理會,繼續道:“不,我沒有亂說話,我還知道,你殺了段複方,取得了段氏煉器術後,把委託做事的於勝都殺了;你又教會了馬國段氏煉器術,就是爲了讓馬國得到第一,好讓你多一個籌碼去篡奪公會會長的職位;還有,你指鹿爲馬,把一個普通的妖獸蛋硬是指爲火稚鳥蛋,就是讓馬國贏得冠軍之後,把這蛋用來送給支持你的那些高層。爹,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全場譁然。
“原來寧遼遠是這樣的人,知人口臉不知心啊。”
“從剛開始,我只是懷疑段掌櫃是慘遭他毒手,沒想到,這次真的是證據確鑿,寧苗全都說出來了。”
“沒想到,居然還想篡位,要當會長,野心可真大。”
“我懷疑,剛剛往生教來搗亂的事情,都有他的影子。”
.......
“不,寧苗在說謊,在說謊。”寧遼遠驚恐地原位,不停地轉動着身體,咆哮道。
他暴露了。
鐵證如山地暴露了。
寧遼遠再也不能強行鎮定內心的恐慌,因爲,他很怕死,但他不能死。
他還記掛着會長這一職位。
對,殺了寧苗,只要當場殺了寧苗,或許,還可以有爭奪會長的機會。
剎那間,寧遼遠已經失去了常性,五指成爪,直指寧苗的喉嚨,“寧苗,你陷害我,我要殺了你。”
小潔剛剛拔出了劍,要阻止,卻被於樂阻止。
小潔旋即明白於樂的意思,寧苗是否身死,都不會再對實質的結果有任何影響,而且,寧苗罪有應得,死了就死了,無關緊要。
隨着於樂刻意讓開一條路,寧遼遠沒有任何阻擾,五指鎖死在寧苗的喉嚨,高高舉起寧苗的沉重身軀。
而寧苗在寧遼遠的手中劇烈地掙扎,最後用盡力氣叫了句,“爹,別殺我~”
寧遼遠的手指不由得鬆動下來。
虎毒不吃子。
即使他下定了決心,認爲成大事,要不拘小節,什麼都可以犧牲,實際上,血濃於水,他還是不忍心下殺手。
寧遼遠只好放下寧苗。
與此同時,放下,就意味着徹底承認寧苗所供述的所有罪狀,放下,就意味着死亡。
寧遼遠一陣後怕。
他決不能輕易就範,只要活着,他還癡心妄想地認爲,就能有機會得到煉器師公會會長一職。
抱着一線生機,寧遼遠慌慌張張地轉身找出口,要從會場的門口逃走。
只是,寧遼遠找到門口的一刻,不知道什麼時候,段興成已然立在了他的身前,雙手拿起鐵劍,憤然地一劈而下。
這一劈擊,來得太突然,等到寧遼遠發現的時候,鐵劍悄然到近在咫尺。
寧遼遠本能地用一手抵擋,一手成拳,伺機擊殺段興成。
然而,寧遼遠錯誤估計了鐵劍的鋒利。
鐵劍掠過寧遼遠的手臂,猶如砍瓜切菜般輕鬆,直接用劍鋒把寧遼遠的手臂與身體分離。
緊接着,鐵劍從上而下,劃過寧遼遠的身體。
“爲什麼會這麼快?”寧遼遠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拳頭未出,身體被一刀兩斷。
寧遼遠身死!
“父親,我終於親手爲你報仇了!”此時,段興成雙眼泛着淚光,帶着婆娑的聲音,對天長嘯。
整個會場,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人覺得惋惜,沒有人覺得快哉,他們都在默默感受到這股悲痛。
是的,所有人都已經知道,這個世間上,原來已經失去了一個如此偉大的煉器師。
......
黃袍教徒不停地往前奔跑,心中決不允許停下步伐。
太恐怖了。
無論是唐邑,韓楚楚,還是彭涼,任意一人都不再讓他有招惹的念頭,而且,彭涼與唐邑的話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腦海裡,他跑了好幾個時辰,回頭都看不到小鎮的半點影子,但是,死亡的氣息總是久久不能散去。
他還要繼續跑,直至跑到心中沒有了陰影,跑到認爲安全的地方。
就這樣,黃袍教徒跑了一日一夜,終於可以感受到劫後餘生的快感,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氣,都覺得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過,這種感覺維持了片刻,他不得不再度覺得頭皮發麻。
“該死的,這樣回去,肯定會被黑袍祭司殺死的。”黃袍教徒不忿道。
最後,狠狠地用拳頭在地上擊出一個頗深的拳印,黃袍祭司下定了決心,“回去一定會死的話,算了,不回去了。”
話聲一落,旋即傳來一道文質彬彬的男聲,“你不回去,那就只能是你不走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