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9 噤若寒蟬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耳邊激盪着飽滿澎湃的鼓點,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在整個練習室裡癲狂肆虐着,剛剛開始還是整齊而穩健地均勻持續輸出,但漸漸地,節奏就失去了控制,即使是外行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所有的力量和韻律都已經成爲一團亂麻,輕重緩急的變化完全模糊了界限。

肉眼可見,右手兇狠殘暴地擊打着吊嚓,整個吊嚓都開始哐當哐當作響,上下左右地劇烈搖晃着,彷彿整個架子鼓都已經搖搖欲墜——物理層面的直接倒塌。

這顯然不是擊打架子鼓的正確方法。

但安德魯卻依舊沒有鬆弛下來,忘乎所以地擊打着,狂暴式的敲擊滔滔不絕地席捲而至,那雙眼睛裡卻捕捉不到任何混亂,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架子鼓,一動不動的視線將那種着魔的黑暗氣息層層疊疊地暴露出來,瞬間就迸發出了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癲狂。

這到底是章法可循,還是亂打一氣?

安德魯那瘋魔式的擊打,正在進入一個神奇而詭異的境界,聽起來單調的擊打在反反覆覆不斷地演奏着雙跳的技巧,速度一點一點飆升起來,這就好像正在駕駛着一輛超速的跑車,剎車卻已經失靈,整個速度已經失去了控制,但駕駛員卻只能死死地握住方向盤,集中所有注意力,竭盡全力地控制着,可是,情況還是在慢慢地瀕臨失控。

如果是一級方程式的頂級專業駕駛員,也許他們就可以將這種生死時速掌控在手心裡;但如果是馬路殺手的菜鳥駕駛員,那麼這樣的速度就可能隨時引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而安德魯呢?

他就像是一名具有天賦和靈感的天才賽車手,他可以駕馭這樣的速度,但還是有些勉強,咬緊牙關逼迫出了自己的最佳狀態,就可以短暫地控制住局面,就在此時,青澀和稚嫩的侷限性讓事情脫離了掌心,於是開始煩躁、開始緊張、開始暴烈,然後,情況就這樣緩緩脫離了預期軌道。

那種“漸漸脫離軌道”的畫面,清晰而準確地展現了出來。

……

在場每一個人都全神貫注地注視着藍禮,哪怕是對於架子鼓沒有一點研究也沒有一點興趣的門外漢,此時也可以感受到那股緊繃的岌岌可危,心臟不由自主就收縮了起來,甚至就連呼吸都不由掐斷在了喉嚨裡,就這樣呆愣在了原地。

難以想象,那種一步一步滑向地獄的失控感就這樣呈現在了眼前,每一位觀看了上一場表演的旁觀者,此時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那種微妙的變化:更加張狂,更加肆意,更加躁動,即使是鼓點都已經沾染上了那種情緒。

難怪人們總是說,音樂能夠折射出心靈的顏色,所有藝術都是如此。故而,悲傷與痛苦之中總是能夠孕育出更多流芳百世的藝術。

對於人們來說,災難是折磨,但對於藝術來說,災難卻是土壤。

領略藝術的美好,與觀看藝術的創作,這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對於每一位觀衆來說,感受和心情也都是不同的,但不可否認,這兩個過程都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一部分。

屏息凝視,沒有人可以例外。

不對,也許有人是例外的。比如說,梅麗莎-拜諾伊斯特。

保羅-沃克雙手盤在了胸前,目不轉睛地看着藍禮,那股走火入魔的演奏,已經足足持續了三分鐘,但藍禮依舊沒有停下來,隱隱約約地,保羅彷彿再次看到了藍禮的傷口崩裂了,那暗紅色的血液緩緩地滲透出來,掩蓋在了創口貼的下面。

這讓保羅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指尖,隨後才發現,拳頭已經完全握緊,持續收緊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掌心的溫度,磨平的指甲正在鋒利地刺入肌肉之中,那隱隱的痛感讓緊繃的神經稍稍晃動了些許,但轉瞬即逝。

“啪啪。”

保羅可以感受到肩膀傳來了輕輕的拍打,不是那種響亮的敲擊,而是那種輕盈的碰觸,隱隱透露出一股小心翼翼,似乎正在謹慎而拘謹地試探,就好像在劇組裡,拍攝正在進行,但工作人員卻有緊急狀況需要尋找其他同事,於是就用這種方式提醒對方,儘可能地避免製造出任何細微的潛在動靜。

長年累月的劇組工作,讓保羅保持了警覺,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身影,此時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的劇組,那麼爲什麼有人會在拍攝之中尋找他?這讓他不由微蹙起了眉宇,流露出了疑惑的視線。

“嘿,保羅。我是梅麗莎。很高興認識你。”對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討好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試圖和保羅握手問候。

保羅當場就愣在了原地,因爲太過意外也太過震驚,以至於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來着?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劇組現場會發生出這種事?爲什麼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向他做自我介紹?

如果是平常的場合,以保羅的個性,即使是再不舒服,他也勢必會親切地給予回覆,甚至不介意和對方交談交談。

但現在?

保羅靜靜地注視着對方,遲疑了片刻,還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迴應,於是就保持了瞠目結舌的驚愕狀態,緩緩地轉過頭來,沒有理會也沒有迴應,然後安靜地再次看向了藍禮,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再次欣賞着藍禮的表演。

梅麗莎微微愣神了片刻,沒有預料到保羅的如此反應,但她認真想了想,還是沒有放棄,再次輕輕拍打了保羅的肩膀一下,不等保羅回頭,緊接着就說道,“你是專程過來過來探班的嗎?看來,你和藍禮真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噓!”

耳邊立刻就響起了一聲低低的聲響,不是保羅,而是瑞恩-高斯林。

梅麗莎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瑞恩那一臉怒目金剛的表情,即使沒有多說什麼,眼神裡的憤怒和暴躁也無比犀利地投射過來,如同一堵牆般,狠狠地撞擊了過來,梅麗莎頓時就頭暈眼花起來。

梅麗莎不由就眼眶一紅,無比委屈地看向了瑞恩,似乎不明白自己的做錯了什麼,隱隱地就浮現出一抹朦朧的淚光,輕輕咬住下脣,似乎正在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而不是現場就直接崩潰。

如此作態,落在瑞恩眼中,卻只是一場劣質的演出,他根本就不會買賬;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拍攝現場正在聚精會神地進行工作,他應該如何處理呢?尤其是這樣的女生,稍稍一點點刺激就可能要把事情鬧大,對於正在工作的藍禮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瑞恩瞪圓了眼睛,惡狠狠地怒視了梅麗莎一眼,暗暗咬了咬牙關,面容上那冷峻的棱角越發鮮明起來,沉默不語卻發出了信號,堅定不移地給予了警告,彷彿在說:如果不再閉嘴的話,那麼事情就不會如此簡單了。

隨後,瑞恩就轉過頭去,再次看向了藍禮。

梅麗莎站在原地,蠕動着嘴巴,終究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同樣也看向了練習室之中正在拍攝的劇組,目光幽怨地注視着藍禮。

“砰!”

毫無預警地,一股巨響就炸裂開來,把梅麗莎嚇了一跳,她連忙擡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滿眼不可思議地看着藍禮——

此時,他就如同完成變身的綠巨人一般,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向了爵士鼓的鼓面,第一下,第二下,然後結實而富有彈性的鼓面居然就如同紙糊的一般,輕輕鬆鬆地穿破了,那個爵士鼓就已經變成了破銅爛鐵。

剛纔發生了什麼?

擊打着,擊打着,安德魯的肌肉漸漸就緊繃了起來,整個人都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弦,岌岌可危、顫顫巍巍,似乎陷入了隨時都要分崩離析的危機,然後,節奏與力量就已經失去了控制,鼓點也完完全全變得混亂起來,那種束手束腳的桎梏感讓他的情緒越來越暴躁、越來越煩躁。

可是,越是掙扎,越是抵抗,束縛感就越是緊湊,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如果再不爆發,很有可能就要這樣沉悶地走向終點——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於是,他就爆發了。

懊惱而憤怒地砸向了吊嚓和爵士鼓,沾滿血腥的鼓槌就這樣揮舞了出去,赤手空拳地開始持續“擊打”,一拳、再一拳,狠狠地砸擊着爵士鼓的鼓面,砰!砰!那沉沉的悶響如同厚厚雲層背後的雷聲,轟隆隆地翻滾着,但暴雨卻始終下不下來。

最後,鼓面就這樣撕破了。

那種爆發感、那種宣泄感、那種炸裂感,將肌肉之中隱藏的力量全部都釋放了出來,即使是鼓面撕破了,但他依舊沒有停下下來,狠狠地將爵士鼓直接踹翻,那種蜷縮壓抑在胸腔裡的暴躁全部都化作了粗口,“草!草!草!你就是一坨/狗/屎!草!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雷霆萬鈞的怒火浩浩蕩蕩地橫掃而過,整個練習室裡的空氣都開始壓縮起來,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噤若寒蟬。

梅麗莎瞪大了眼睛,再次流露出了無辜的神色,驚嚇之下忍不住打嗝: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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