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全面開啓。
藉助地形之便,三千騎兵速度已提到極限,長驅直入,與北周軍隊迎在一起。一個衝撞,無數北周騎兵人仰馬翻。
一日之間,兩場戰鬥。
斷頭坡上,血流成河。
趙攔江很清楚,以三千白馬義從,對抗北周騎兵,根本沒有任何勝算,一旦陷入鏖戰,必然凶多吉少。
這三千白馬義從,是隱陽城大半的兵力,若是折損,整個隱陽城將成爲一座空城,這是趙攔江無法承受的結果,也是隱陽城無法承受的。
他們的目的是救人。
趙攔江策馬左衝右突,以金刀之意,配橫斷刀法,如入無人之境,手下竟沒有一合之敵。
他的橫斷刀法,本就適用於軍旅作戰。
大明兩萬徵西軍已器械投降,沿赤水河靠成了一排。趙攔江所率的騎兵,衝破了防線,趙攔江一聲令下,數千枚黑色的球狀物扔在北周軍中。
濃煙四起。
頃刻間,整個戰場上煙霧繚繞,能見度不足三丈。趙攔江喝道,“過河!”
徵西軍此刻已經麻木,趙攔江一聲暴喝,瞬間驚醒了他們,紛紛跳入河中,向河對岸遊了過去。
又是數千枚黑球扔出,赤水河上也一片黑煙。
一個衝鋒下來,北周軍損傷千人,打開了一個缺口,趙攔江也不戀戰,命李元虎等人率兵馬離開戰圈。
噹啷!
一柄長戟攔住趙攔江去路。
趙攔江見一個滿身肥肉的北周將領,架住了他偃月刀,趙攔江催動內力,那柄長戟忽然撤力,滑不溜秋,像泥鰍一般從他身邊滑過,刺向他後背。
趙攔江道,“好戟法!”
他哈哈一笑,仰在馬背之上,躲過一擊,將真氣灌注戰馬之上,戰馬一聲嘶叫,擡起了前蹄,順勢一刀,劈中了敵人一名高級將領。
拓跋牛人一招未奏效,心中篤定,此人便是殺了李仙成的趙攔江,心中生出一股戰意,道,“北周戰神拓跋牛人在此,小子要取我性命,儘管來拿!”
拓跋牛人知年輕人血氣方剛,聽到他是拓跋牛人,必然建功心切,前來應戰,這一招在應對年輕人之時,屢試不爽。
趙攔江聞言,大聲道,“把脖子洗乾淨,老子這就來砍!”說罷,兩聲長嘯,其餘騎兵不敢戀戰,向遠處狂奔而去。
拓跋牛人見趙攔江沒有上當,氣得差點沒吐血,心道,“當日在雙峰山,這小子邀戰,自己卻腳底抹油,今日又是如此,這般無恥,頗有老子當年的神韻。”
他一夾馬腹,向趙攔江追了過去,邊追邊喊:“趙攔江,敢一戰否?”
趙攔江在前面狂奔,回頭笑道,“你個死胖子,肉多油大,又不是百般嬌媚的妞兒,老子對你沒興趣!”
此刻,徵西軍已遊過赤水。河對岸,有一千兵馬接應指路,帶着他們向隱陽城方向一路狂奔,雖然狼狽,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拓跋牛人又道,“你若不肯一戰,老子回頭就宰了樑遠志!”
趙攔江猛提繮繩,停住了戰馬。
其餘人得到的命令是無論發生何事,一刻也不得停留,趙攔江停馬,他們依舊狂奔不止,頃刻間,跑出了三四里外。
拓跋牛人道,“年紀輕輕,便有通象修爲,小子,要不要考慮加入北周?”
趙攔江笑道,“也不是不可以,讓你們皇帝搬出皇宮,把龍椅讓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一下。”
拓跋牛人語重心長道,“那把椅子太硬,坐着屁股很不舒服,不如做個王爺、元帥什麼,日子逍遙快活。”
趙攔江搖頭,“我天生賤命,日子舒服了,我反而不好受。”
他在拖延時間,給屬下製造逃跑的機會。
趙攔江指着拓跋牛人戰馬,道,“拓跋元帥,我有句話,得奉勸你一句。”
“什麼話?”
“你該減肥了,聽說你家中有幾個老婆,個個貌美如花,瘦骨嶙峋,你這麼胖,還不把他們壓成大餅啊!”
拓跋牛人哈哈大笑,故作神秘道:“有個秘密,我一般不告訴別人。”
趙攔江道,“我也沒興趣聽!”
拓跋牛人問,“我非要你聽呢?”
“那你得先追上我!”
趙攔江一揮偃月刀,一道真氣向拓跋牛人攻了過來,拓跋牛人道,“雕蟲小技耳!”正欲格擋,那道真氣忽然拐彎,劈中了他跨下戰馬。
噗噗!
拓跋牛人戰馬前蹄斷裂,跪倒在地上,拓跋牛人眼疾手快,猛提起真氣,凌空躍起,如一個皮球般,向趙攔江攻了過來。
噹噹噹!
刀、戟相交,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兩大高手,頃刻間交換了十幾招。
趙攔江體內雖有金刀之意,剛猛無比,但拓跋牛人乃北周戰神,武功超絕,一番內力相交,他體內氣血翻滾,有些控制不住。這傢伙雖然肥胖,但招式靈活,內力渾厚,如泥鰍一般滑不溜秋,很是難纏。
拓跋牛人心中也暗自吃驚,尋常高手遇到他的長戟,不出三戟便器械投降,他不明白,這小子如此年輕,怎得有這番內力?
想到此,加緊攻勢,趙攔江連人帶馬,逼得節節後退。
趙攔江忽道,“你褲襠開了。”
拓跋牛人一低頭,趙攔江連策馬向後一撤,出了戰圈,對拓跋牛人道:“今日之戰,咱們勝負未分,確實痛快,改日來隱陽,我請你吃刀!”
說罷,縱馬而去。
拓跋牛人望着他背影,竟然笑了。
他猛然喝道,“趙攔江,且放你一條生路,三日後,我大周鐵騎將踏破隱陽,將你腦袋做成酒器裝酒!”
趙攔江聲音從前處傳來,“趙某在隱陽備好乾柴,支好烤架,等你一來,我就請隱陽父老吃烤乳豬!”
“有趣!”
拓跋牛人自言自語道。
他許久沒有碰到這種對手了。
在北境,他大軍一到,薛懷那隻烏龜王八蛋就知道堅壁清野,閉關不出,一趟打秋風下來,還不夠來回的嚼裹。
這次,他奉命西來,只要破掉隱陽城,大明十五萬徵西軍,將成爲孤魂野鬼,正是他建立不世功業的大好時機!
他長戟一指,十萬北周軍,圍困隱陽!
……
招搖山。
與蕭金衍想象的不同,招搖山這麼好聽的名字,又是當年張本初悟道之處,就算不是人間仙境,至少也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可當來到這裡時,眼中所見不過是一座高百餘丈,光禿禿的土丘之時,略顯失望。
“這裡就是招搖山?難道不應是靈氣四溢,天地真元渾厚無比?跟我想象的大不同啊!”
宇文天祿淡淡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招搖山吸天地精華,聚日月靈韻,入水月洞天,沒有絲毫外泄,纔有這番景象。普天之下,知道此處的,不足五人!”
曉生江湖曾記載過,江湖上四大神秘之地,招搖山高居榜首,衆人只知張本初在此處武道,武經曾於此地現身,卻極少有人知此山在哪裡。
知道此山位置的,均乃天下最超凡的高手,他們也不會去告訴曉生江湖。
這時,山下來了一隊年輕人。
一年輕女子問:“盧大哥,難道這裡就是招搖山?還稱人間勝景呢,怎得連棵樹都不長?”
盧姓男子道,“越是天靈地寶之處,越有異於常處之景。聽說入水月洞天者,可得長生造化,我們隱陽一行,真是正確無比!”
其餘人也道,“正是。有我們中原七俠出馬,一切魑魅魍魎讓路!”
這羣年輕人,正是不久前,趙攔江搶馬的那批人,他們在山中迷路,遇到了一名老漢,說最近江湖盛傳,招搖山水月洞天即將開啓,許多江湖人前去碰運氣,他們聽了心動,跟老漢打聽了路之後,便向這邊趕了過來。
姬無命有些擔心,“聽說中原、西楚、北周不少高手也都齊聚此處,若真打起來,恐怕我們有些不妙啊!”
盧開卦道,“怕什麼?就算宇文天祿親來,我與他也是五五開,其他那些人,不過是紙老虎而已,咱們七俠同心,其利斷金!”
蕭金衍看了一眼宇文天祿,重複道:“天下知道此處的,不超過五人。”
中原七俠見到蕭金衍二人,略帶戒備之色,盧開卦問:“你們可也是來尋水月洞天的?”言語之間,頗有敵意,已將二人當做潛在的對手。
宇文天祿沒有說話,負手而立。
蕭金衍打了個哈哈,“來碰一碰運氣,七位大俠、女俠,也是爲水月洞天而來?既然如此,不如結伴而行,好歹路上也有個照顧。”
峨眉女俠馮小莫圓目一瞪,“你們什麼人,竟也配跟我們中原七俠來搶水月洞天?”
七人之中,盧開卦年紀最大,性子也沉穩一些,連喝止了馮小莫,笑着道,“我這位朋友不懂事,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蕭金衍道,“在下蕭金衍,這位是我岳父老爹。”
宇文天祿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說話。
馮小莫道,“哪裡的野門野派的小子,還不趕緊滾蛋!”
盧開卦見此人器宇不凡,不像俗人,不過他體內真元極弱,武功不過是聞境修爲,對他們幾名知玄境之人來說,不足以構成威脅。蕭金衍身邊那位老者,雖然斷了一臂,卻始終無法看透他修爲。
他心中盤算,既然他們也知道水月洞天,那麼相信前來搶奪之人,必然不在少數,不如暫時結成聯盟,遇到麻煩,先讓他們充當炮灰。
於是抱拳一笑,“在下泰山派盧開卦,人送外號東南俠。”旋即,又向二人介紹了其餘中原六俠。
“蕭兄,不如這樣,水月洞天之內,藏天地至寶,若僥倖能得,那將是一場機緣造化,不如我們七,你們三,如何?”
蕭金衍笑道,“我來這裡,是陪我岳父老爹療傷的。至於天地珍寶,我沒興趣,都給你們就是了。”
盧開卦哈哈大笑,“場面人!既然這樣,老哥也就不客氣了,對了,你們身上可有吃的?我們已經兩日米粒未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