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約定,等李仙成稱帝以後,三國將調集兵馬,對橫斷山脈之間大明徵西軍收網,一網打盡,一舉改變天下格局。
可是隱陽城出了這麼大動靜,拓跋牛人派出去的斥候始終沒有回來,彷彿暗中有一股秘密的力量,在切斷他與隱陽之間的聯繫。
所以當屬下稟報抓到奸細之時,拓跋牛人準備親自審訊。
柴公望此刻心中拔涼,纔出了龍潭,又入了虎穴,更要命的是,幾乎全部的家當都被北周軍隊扣下,這些金銀珠寶也就算了。
還好,那些花大價錢買的幾本孤本,在對方來抓人之前,藏到了懷中,剛纔搜身之時,對方也沒有注意,心中才略微安定一些。
正在感慨自己命運之時,拓跋牛人走了進來。
他看到營帳之內,放着一堆金銀珠寶,又看到柴公望五花大綁,連笑着上前,幫他解開了繩索,道:“你是隱陽人?”
柴公望見此人談吐不凡,加之衆士兵都十分恭敬,便猜得出他是北周的高級將領,於是跪下道:“在下隱陽幕僚長柴公望,奉隱陽龍陽大帝之命,前來跟將軍商議軍情。”
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塊信物,正是隱陽城幕僚長的牌子,今日出城,柴公望用的就是這塊身份牌子,所以才帶在了身上。
拓跋牛人看了眼珠寶,哈哈大笑,道,“來就來了,還帶什麼金銀珠寶,李仙成真是太客氣了,那我就盛情難卻,收下了!”
說罷,吩咐屬下,將金銀珠寶帶走。
拓跋牛人上前將柴公望扶起來。
吧嗒。
懷中掉落一個小包裹,正是那三本孤本,柴公望連上前去搶,拓跋牛人搶先一步拿在手中,問,“這是什麼?”
柴公望道,“一些古籍,不值錢,路上解悶用的。”
拓跋牛人打開一看,果然是書,他雖然識字不多,卻認得這幾本書紙張不錯,又見柴公望如此緊張,便知道不是凡品,道,“正好,軍中柴紙用完,上茅廁沒紙,一併送我得了。”
柴公望大驚道,“慢着!”
拓跋牛人道,“怎得,捨不得?”
“大元帥,在下生平別無所好,唯獨愛書,還指望用着幾本書考個功名,還望大元帥能成人之美。”
拓跋牛人隨手翻開一頁,不太流利的讀道,“話說……西門慶央王婆,一心要會那雌兒,便道,‘乾孃,你端的與我說這件事成,我便送十兩銀子與你。’怎得,你們考功名要考這個?”
柴公望臊得滿臉通紅。
拓跋牛人又翻了幾頁,發現其中還有插圖,心中歡喜,“這本我留下了!”隨手將其餘幾本書換給了柴公望。
柴公望雖痛失一本奇書,但好歹保全另外兩本,也鬆了口氣。
閒聊幾句,拓跋牛人這才談正事兒,“說吧,李仙成讓你來有何事?”
柴公望也不知道隱陽城內發生何事,如今已是下午,李仙成的登基大典應該已經完成了,趙攔江說去殺李仙成,估計也是有去無回。
他一心想着脫身,信口胡謅道,“今日舉國歡慶,大明賊軍必想不到,我家主上已暗中召集兵馬,準備今夜與大元帥聯合,攻打徵西軍,特意命在下前來商議應對之策。”
在拓跋牛人眼中,隱陽城那不到兩萬的兵馬,根本不夠看。
唯一讓他顧忌的,便是宇文天祿。
北周血鴉的刺殺計劃,雖然沒有殺死宇文天祿,卻讓他受到了重創。
正因如此,拓跋牛人才敢冒險,突破橫斷山脈,將一半的明軍困在雙峰山上。只要西楚不掉鏈子,將葫蘆口的另一半明軍拖住,到時,隱陽一出兵,徵西軍可全殲。
而其中的關鍵,就是要殺死宇文天祿。
消息早已傳出,宇文天祿即將上招搖山,去尋當年張本初的水月洞天,才能化解掉體內的暴雨梨花針,拓跋牛人也在猶豫,是留在軍中主持大局,還是去一趟招搖山。
以暴雨梨花針刺殺宇文天祿,迫使他遠離戰場,前往招搖山。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爲殺宇文天祿,北周江湖幾乎傾巢出動。
不周山萬法宗赫連良弼,已在路上。
還有當年被宇文天祿幾乎剿滅的光明神教,也加了進來。
至於西楚,自楚日天死後,武道凋零,即便如此,西楚皇室也派出了一百名影子,這些人武功相對差一個等級,但勝在人多,關鍵時刻,可以當炮灰,消耗宇文天祿內力。
當然,僅是這些,狙殺宇文天祿的計劃,依舊無法成行。
但如果提出這個計劃的人,是可以與宇文天祿抗衡的死對頭,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今計劃進行順利,拓跋牛人唯一猶豫的是,究竟前往招搖山助一臂之力,還是趁機攻下隱陽城,殲滅徵西軍,順便連西楚一起收拾了。
只是,登基大典已結束,怎得還沒有收到使臣團的消息?
柴公望在一本正經的胡謅,拓跋牛人也沒聽進去,一直在發呆。等柴公望說完,見他沒有反應,試探性問道,“大元帥?”
“嗯,說完了?”
柴公望點頭稱是。
拓跋牛人道,“剛纔走神了。”
“那我再說一遍。”
拓跋牛人擺擺手,“不必了,說不說也沒什麼用。今晚,我們有行動,這兩日就麻煩你先在戰俘營休息幾日。”
柴公望一聽慌了,“我家主公還在等城主回信呢。”
拓跋牛人道,“行,告訴李仙成,他送來的金銀珠寶,我很喜歡,就是數量有點少,不夠分的,下次多準備一些。”
柴公望連道,“一定帶到,一定帶到!”
他恨不得身生雙翼,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拓跋牛人道,“等下,路上兵荒馬亂,我派兩個士兵送你回隱陽。”
柴公望臉都綠了,出了虎穴,又要回龍潭嘛?我這輩子是跟隱陽有仇嘛?
……
隱陽城外。
此間是一處破舊的關帝廟,廟中供着關二爺,乃當年李仙成下令修建,才建成不久,李仙成又迷上了藏傳佛教,建立了西護國寺,這關帝廟香火逐漸衰落,後來主持也呆不下去,這裡年久失修,逐漸敗落下來。
少城主李人傑自昨夜起,就被關在這裡。
太極夜宴之後,他心情大好,又約了幾個狐朋狗友去喝花酒,席間有個女子甚是乖巧,以口喂酒,一口落肚,便暈了過去。
等醒來之後,已在隱陽城外。
他嘶聲力竭喊了半天,始終沒有迴音,此刻已是口乾舌燥。本來,今日李仙成登基大典,作爲龍陽大帝獨子,未來隱陽王朝的皇帝,沒能出席登基大典,李人傑心急如焚。
一名頭戴紫樑冠,身穿太極袍的中年人,出現在了他面前。
李人傑道,“你是誰?”
中年人道,“老夫趙……”
李人傑打斷道,“這不重要,你可知道我是誰?”
中年人道,“你是李……”
李人傑又道,“關鍵是,你知道我爹是誰嘛?”
中年人道,“你爹是李……”
“不錯!”李人傑道,“我爹就是龍陽大帝李仙成,我就是隱陽王朝的太子,你要是想活命的話,就趕緊放了本太子,否則,等我爹找上門來,就算你跪在地上磕頭,也未必能活命!”
中年人道,“你爹他……”
“哈哈!”李人傑笑道,“害怕了吧,若沒猜錯,現在已經登基了,你若識趣,趕緊放我回去,興許本太子會給你留一條活路。你是哪個門派的?”
“老夫光明神教趙……”
“光明神教?”李人傑鬆了一口氣,如今光明神教在城主府作客,還有事求助於李仙成,自然不會對他如何,於是道,“原來你是東方暖暖的走狗?哼哼,那還不趕緊放我?否則,那個小賤人求我們……”
“啪!”
李人傑捱了一記耳光。
東方暖暖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笑吟吟道,“你說什麼?”
李人傑道,“我說你是小賤……”
啪啪啪!
李人傑又捱了三記耳光。
東方暖暖依舊微笑,“大點聲,我耳朵不太好使。”
李人傑道,“東方聖女,你莫要欺人太甚,你可知道,如今我是隱陽王朝的唯一繼承人?你們光明神教抓了我,可就是與我隱陽王朝宣戰!”
東方暖暖道,“隱陽王朝?”
“不錯,隱陽王朝,龍陽大帝!”
東方暖暖笑道,“估計你們隱陽王朝是有史以來,最短命的一個王朝吧?”
她推開了窗戶。
不遠處,隱陽城頭,大明日月旗迎風飄揚。
李人傑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不可能,怎麼可能?”
東方暖暖淡淡說道,“你爹已經死了,被趙攔江殺了。我將你擄走,是爲了救你一命。”
李人傑聽聞這一噩耗,腦袋嗡嗡亂響,歇斯底里的一陣亂叫,“這沒有道理!趙攔江,他怎麼能殺得了我爹?我爹可是龍陽大帝,我是隱陽太子!”
東方暖暖道,“幫他清醒一下。”
有人上前,將一盆冷水從頭潑了下來,頓時讓李人傑清醒過來,邪火已去,復仇之火,卻開始在心中燃燒,他武功微弱,唯一能仰仗之人,恐怕只有眼前這人了。
他道,“東方聖女,請幫我殺死趙攔江,替我爹報仇!”
東方暖暖道,“我與他無冤無仇,爲何要幫你報仇?你又能給我什麼?”
李人傑道,“我可以把命給你。”
東方暖暖道,“你的命不值錢,不過你的身份,還算有些利用價值。”她對中年人道,“從今往後,這小子就交給你來管教了。”
中年人將李人傑拎了起來,掄圓了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小子,聽清楚了。”中年人一字一句道,“老夫趙無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