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雙雄實力如何,蕭金衍並不清楚,但他倆在塞外的名聲極響,應該也不是易於之輩。
蕭金衍並不怕他們,若是單打獨鬥,大不了憑藉無妄步脫身,但是此刻箭公子毫無戰力,他不敢貿然行事,更何況他也不知兩人是否還有幫手,若打草驚蛇,那事情就不妙了。
想到此,他抱起箭公子,藏到這破宅的祠堂之中,屏神凝息,注視着房外。
聽得雄鷹道,“這個破宅子長滿草,看得怪瘮人的,要不你進去搜一搜,我在外面幫你把風?”
雄黃笑着說,“大哥,你歲數大,武功又高,這種把門望風的事兒,還是交給小弟來做吧。”
雄鷹頗爲無語,笑罵,“你這滑頭,就是不肯吃虧。不過,若是那老酒鬼找上門來,可別怪當大哥的腳底抹油,先溜了。”
說罷,推門而入,在房內打量了一圈。一陣陰風吹過,雄鷹脖頸直髮涼,他啐了一口,退了出來,道,“什麼破地方,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雄黃嘿嘿道,“要是有鬼影子,咱倆就該發瘋了。”
門外傳來章九水的聲音,“你們兩隻笨熊,在裡面嘮叨什麼,大管事吩咐,務必要活捉箭公子,你倆卻在這裡偷懶?”
漠北雙雄在江湖上名聲不好,此刻又被人追殺,這次行動,若不是大管事看中他們追蹤能力,也不會收納他們。關東劍章九水很是瞧不起他們,言語之間頗爲瞧不起。
雄黃急性子,他怒道,“姓章的,嘴巴放乾淨點,你在關東小有名氣,別以爲在這裡,咱們兄弟就怕了你們!”
章九水哈哈大笑,“聽說你們年輕時家裡窮,你老爹給你二人娶了一個媳婦,一個人陪一個月,我就納悶,要是趕上閏月,你倆該怎麼分?”
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這章九水言語如此刻薄,雄黃怎能嚥下這口氣,於是暴怒,拔刀就要砍章九水,被雄鷹拉住。
雄鷹冷冷道,“這個不勞章兄操心了,實不相瞞,?漠北與關東也不遠,你夫人還是很好客的。”
雄黃也道,“對,你夫人說你很短!”
章九水大怒,拔劍向雄黃刺來,三人兩刀一劍,鬥了起來。
蕭金衍躲在祠堂後,心說你們打越久越好,最好來個三敗俱傷,我正好找機會突圍。
章九水號稱關東劍,年輕時心高氣傲,一劍挑了關東九寨,一戰成名,博得了一個關東大俠的稱號,不過這位關東大俠極爲刻薄,說話做事不留餘地,也惹了不少仇家,後來加入比目組織後,纔有所收斂。
漠北雙雄則心胸狹隘,無惡不作,又擅聯手搏擊之法,雙刀合璧,竟與關東劍戰了個平手。
“住手!”
一聲厲喝傳來。
襄陽九劍曲是非從暗處走了出來,三人這才停手。“大敵當前,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箭公子還沒有抓到,你們仨先窩裡鬥了起來,若是讓大管事知道,你們承受得起嘛?”
聽到宇文圭之名,三人這才冷靜下來。
章九水拱了拱手,“得罪了。”
雄鷹將刀倒持,抱拳道,“豈敢,豈敢。”
曲是非道,“大管事有令,務必活捉那箭公子,至於那姓蕭的小子,他曾得罪我們大都督,一劍殺之。”
蕭金衍在暗處聞言,納悶道,我什麼時候得罪宇文天祿了。轉念一想,登聞院與都督府鬧得不可開交,他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曲是非問,“有什麼發現?”
章九水道,“姓曲的,咱們都替大管事做事,你又算老幾,憑什麼向你彙報?”
曲是非目光中露一道怒氣,不過他修養甚好,這種怒氣一閃而過,他笑着道,“章兄弟言重了,有事不必向我說,直接跟大管事說便是。”
章九水冷哼一身,不再作聲。
雄鷹道,“曲大俠,那兩個傢伙,不會逃出響箭郡了吧?”
曲是非淡淡道,“大管事在響箭郡佈下天羅地網,就等那箭公子上鉤,如今她無力再戰,若能輕易突圍,咱們比目可以直接關門了。”
章九水在一旁陰笑道,“就怕有人心懷不軌,說一套,做一套啊。”
雖都是比目組織的人,但這些人來自江湖各地,實力、名氣相當,誰也不服誰,章九水看不慣曲是非那一套`動輒教訓人的口吻,說話也陰陽怪氣。
曲是非微微一笑,“章大俠話中有話啊。”
章九水道,“曲是非,咱們比目十三傑中,你排第六,老子排第四,你憑什麼對老子指手畫腳的?”
曲是非聞言一愣,拱了拱手,“是我僭越了,等這件事了結,我請你喝酒!”
章九水見他服軟,這才點點頭。
四人正要離開,曲是非忽然道,“那邊有動靜!”
章九水向他所指方向走去,忽覺得胸口一涼,一柄長劍透胸而過,他回頭望了曲是非一眼,支吾道,“你……”
曲是非將劍拔出,一腳將他踹倒,在他身上將劍擦乾淨後,收劍歸鞘,淡淡問,“雄大俠,雄二俠,我這麼做,兩位不會有意見吧?”
雄黃也未料曲是非會背後出劍傷人,楞在原地,道,“沒,沒意見。”
雄鷹則道,“這姓章的欺人太甚,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曲大俠殺了他,那是爲民除害!”
曲是非點點頭,“我去別處轉轉,這裡留給你們處理。”說罷,提劍飄然而去。
就連躲在暗處的蕭金衍,也覺得這曲是非心思之狠,令人生畏。關鍵是他殺人毫無預兆,讓人防不勝防。
雄黃踢了一腳章九水,罵道:“活該!”
雄鷹則望着曲是非遠去的聲音,道,“這姓曲的,笑裡藏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愣着幹嘛,過來幫忙!”
雄黃則道,“這件事,要不要向大管事稟報?”
雄鷹罵道,“你傻啊,人是他殺的,咱倆埋的,沒準他是試探咱倆呢,對外就說,是姓蕭的殺了這傢伙。還愣着幹嘛,過來幫忙!”
兩人去而復返,將章九水屍體擡回了院中,用刀掘地,挖了個坑,將章九水埋了起來,等一切弄完,已是小半時辰。
“走吧。去別處轉轉。”
……
趙攔江與李傾城回到客棧時,已是深夜。
趙攔江奪魁後,城內舉辦了慶功宴,宴請進入決賽的十個人,夜二郎、知縣大人還有車家、夜家的人也都出席。
宇文圭的目標是箭公子,並未爲難二人。
此時,兩人一身倦意,趙攔江請李傾城去泡澡,望着窗外夜色,趙攔江道:“老蕭應該有麻煩了吧?“
李傾城全身泡在水中,道,“以他的實力,就算打不過,保命還是綽綽有餘的,他這一甩手跑了,剩下這些糧食怎麼辦?”
趙攔江道,“沒了張屠夫,還吃不了帶毛的豬不成?”
李傾城卻不這樣以爲,“這一路上,咱們白吃白喝,花了這傢伙不少銀子,你猜他是不是故意甩開咱倆?”
“沒道理啊?”
李傾城分析道,“這箭公子是北周第一刺客,幹這一行的,應該都很有錢,我估摸着,老蕭肯定是看到箭公子漏財了,想趁火打劫,來個財色雙收。”
趙攔江點點頭,“有道理。”
他又道,“那這次奪魁,一百兩黃金的事,還要不要分他三成?”
李傾城道,“就說沒給。”
“哈哈,我也是這麼想的。”
……
“阿嚏!”
蕭金衍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忍不住暗呼糟糕。
此刻,剛要離去的漠北雙雄聽到房內有動靜,警覺起來,道,“誰在裡面?”
兩人拔刀,衝進了破宅。
蕭金衍示意箭公子不要開口,從祠堂後走了出來,道,“兩位大俠,真巧啊,又見面了。”
漠北雙雄道,“你是蕭金衍?”
蕭金衍那日在酒樓見過他們,他們兩人卻不認識蕭金衍。
蕭金衍怒道,“你纔是蕭金衍,蕭金衍是我孫子,我現在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雄黃奇道,“你認識此人?”
“豈止是認識,我與那姓蕭的,有不共戴天之仇!”
“怎麼說?”
蕭金衍憤然道,“那小子忽悠了我三兩銀子,這還不夠,他還自稱自己是天下第一帥,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要說天下美男子,有誰能比得過二位啊?”
漠北雙雄相貌醜陋,平生最厭惡別人拿他們相貌說事,但蕭金衍這句話,卻是讓兩人聽了舒坦。
“你覺得我們帥?”
蕭金衍笑道,“兩位相貌奇特,卻是天生傲骨,最有男人味道。不滿二位說,相貌俊美算個屁,粗狂、狂野纔是真男人!”
兩人一聽,頓時引爲知己。
就連藏在祠堂後的箭公子,也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音來。
雄黃覺得這一言論十分有道理,“那你來說說,咱們兄弟哪裡有魅力了?”
蕭金衍上下打量了漠北雙雄二人,緩緩道,“兩位大哥,鼻如鷹勾,眼如虎豹,發如赤兔,一看就是江湖奇人。在下行走江湖,閱人無數,有二位這等奇相者,天下絕無僅有!”
雄黃聽得心中那個舒坦,如吃了速效救心丸一般。
雄鷹卻滿是疑竇,“剛纔的事,你都看到了?”
蕭金衍故作不知,“什麼事?小弟行走江湖,最忌諱刺探別人隱私,有些事情,該看的能看到,不該看的,眼睛就變得不好使了。”
雄鷹眼神閃爍,他看不透此人武功高低,但膽敢一個人深夜在此,必不是凡人,又試探問,“深更半夜,你在這裡作甚?”
蕭金衍仰天長嘆,“實不相瞞,今日羿箭大會,我約了個相好的,在這裡見面,誰料在這裡一等就是幾個時辰,女人心啊!”
雄黃嘿嘿一笑,露出理解的神情,“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可以理解,不過……”他頓了一頓,眼睛在破宅之內四處打量。
蕭金衍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雄黃髮現箭公子藏身之處。
不多時,雄黃收回目光,拍了拍他肩膀,“這裡環境也忒差了,兄弟,若是手頭寬鬆的話,這種事情,還是找個好點的客棧。”
蕭金衍嘿嘿笑道,“兄弟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囊中羞澀啊。”
雄黃哈哈大笑,“你這話倒也光棍,兄弟,你與我二人一見如故,不如找個酒樓,咱們去痛飲三杯如何?”
蕭金衍露出遲疑神色。
“怎麼,看不起我們?”雄黃佯作不喜。
蕭金衍連道,“兩位大哥氣度非凡,令小弟敬仰,只是小弟有難言之隱啊……”
雄鷹鼻尖,嗅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道,“不對,這裡有女人!”說罷,向祠堂後面走了過去。
蕭金衍發現箭公子身份暴露,心呼糟糕,“大哥,且慢!”連搶先一步來到他身前,將藏在暗處的箭公子請了出來。
雄黃沉聲道,“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蕭金衍解釋道,“這位姑娘是老弟的相好,本來我們約在今夜在這裡見面,然後私奔來着,誰成想遇到這些事,兩位大哥,小弟剛纔言語莽撞,還請大哥見諒!”
雄黃打量着箭公子,此女子相貌清麗,面色蒼白,不過卻是一個絕色美女,於是笑嘻嘻道,“兄弟,你不厚道啊!藏了這麼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不知拿出來與大家一起分享?”
蕭金衍暗中問候他祖宗,口中卻道,“蒲柳之姿,庸脂俗粉,恐怕配不上兩位大哥,兩位哥哥莫要取笑我了。”
雄黃卻搖了搖頭,“誒,不能這麼說,咱們也是窮孩子出身,苦日子過慣了,從小就有個好習慣,不挑食,這妞兒不如讓給我們,大家就當是兄弟了。”
箭公子心中早已氣得炸裂,漠北雙雄出言污穢也就罷了,就連蕭金衍這傢伙,也是信口胡言,滿嘴跑火車,要不是現在沒法運功,早已一箭將三人射死,圖個耳根清淨。
這時,遠處傳來哨聲,三長兩短。
這時比目傳訊的聲音。
雄黃罵了句掃興,對蕭金衍道,“小兄弟,哥哥這邊有要緊的事去辦,這次先便宜你了,對了,我們兄弟叫漠北雙雄,有機會一起喝酒!”
蕭金衍拱手道,“在下唐三寶,到時免不得叨擾兩位哥哥。”
兩人問訊離去。
箭公子沉着臉,並不作聲。
蕭金衍目送二人離開,對箭公子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連夜出城,天一亮,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箭公子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蕭金衍不由愕然,“怎麼了,四寶姑娘?”
箭公子目露兇光,“你說誰是蒲柳之姿,庸脂俗粉?”
蕭金衍心說她原來爲了這事生氣,解釋道,“剛纔情況危機,事有從權,我若不胡謅幾句,那兩人若將咱倆與他們追擊之人聯繫起來,豈不壞了大事?”
箭公子卻不領情,“你說我是庸脂俗粉?”
蕭金衍只得道,“你是天下第一刺客,又是北周的道格艾格公主,天資絕色,國色天香,若你是庸脂俗粉,那天下其他女人,還不都是爛泥一灘?”
箭公子聽他如此說,忍不住笑了。
“你還是叫我四寶姑娘吧,否則,我總覺得你像是在罵人!”
蕭金衍道,“好的,道格公主。如今外面的人在追殺我們,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連夜出城才行,否則天一亮,再逃出去,恐怕就難了。”
蕭金衍從井中打了水,讓箭公子洗了把臉,然後取出面具,準備幫箭公子易容。誰料,當日在雷家莊,雷振宇送他們的面具都是XXL的,箭公子身材雖高挑,但是瓜子臉,戴上之後很是彆扭,在蕭金衍的勸說下,才勉強接受。
城門已關,兩人出城並不難,但出城後無馬,在這種地方可謂是寸步難行,商議片刻,只得作罷。
天色微亮。
蕭金衍找來一輛馬車,又弄了被褥,讓箭公子躺好,用被子將她蒙上,向城門處走去。
城門處早已設了關卡,有十餘個城門官把守。
蕭金衍趕車,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尋思看能不能矇混過關,就算過不去,只要接近城門,只要比目的人不在,就能硬着頭皮衝過去。
“站住!”
城門官攔住馬車,“車上什麼人,出城幹什麼的?”
蕭金衍從懷中取出路引,陪笑道,“官爺,我與賤內是蘇州人,來響箭郡做生意,誰料半月之前,賤內忽得了麻風病,看了幾個大夫都說不行,聽說跑馬驛有個郎中的秘方很好,我們想出城去找他瞧病。”
衆人一聽是麻風病,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這種病十分恐怖,而且極易傳染,十分難治療,城門官望着車內,如同瘟疫之神一般,生怕傳染給自己。
不過職責所在,一城門官道,“你,把她臉揭開,我們看看。”
蕭金衍只得答應,他走到馬車前,揭開了蓋在箭公子頭上的被子,城門官一瞧,差點沒吐出來。
這張臉,皺皺巴巴,長滿了水泡,看上去異常恐怖。
他們只看了一眼,連衝蕭金衍擺手,“行了,趕緊過去,沒事別回來了,滾回你的蘇州!”
蕭金衍連連道謝,趕車出了響箭郡。
一出城,蕭金衍策馬狂奔,一口氣跑出了十餘里,才停下來。蕭金衍猛一回頭,卻見箭公子正坐在車上揉臉,一揉之下,這張面具更是扭曲了。
蕭金衍差點沒從車上摔下來。
箭公子問,“這張臉,真得有那麼難看嘛?”
“豈止是難看,簡直就是不忍卒視!”蕭金衍道,“四寶姑娘,快些摘下來吧,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覺了。”
箭公子來到河邊,望着水中倒影,不由讚道,“好美!”
……
曲是非來到宇文圭下榻的客棧,恭敬道,“大管事,城門守衛反映,半個時辰前,有一對蘇州籍的夫婦出了城,說是患了麻風病,去跑馬驛治病。我懷疑這兩人極有可能是蕭金衍與那箭公子。”
宇文圭點頭道,“蕭金衍曾在蘇州隱居過,有蘇州府的路引,傳令下去,比目十三全體出動,務必要在抵達隱陽之前,活捉箭公子,否則,提人頭來見!”
曲是非低頭稱是,卻不離去。
宇文圭擡頭,“還有事?”
曲是非道,“我把章九水殺了。”
宇文圭哦了一聲,“知道了。”
他並沒有過多追問,章九水也好,曲是非也罷,都不過是比目下面的一枚棋子,都是宇文大都督手下的狗而已。
在他心中,活人,比死人重要。
一個活着的曲是非,自然比一個死了的章九水更重要。
他沒有理會曲是非,思緒卻飄向了京城。
今年二月,皇陵正式竣工。
皇帝朱立業藉着清明祭祖之事,力排衆議,前往修成的皇陵巡視,引來了京城之內一衆言官的奏章反對。
這些被大都督戲稱爲“吃飽撐”的言官,在大明王朝有着極爲清貴的地位,就如登聞院的那條狗一樣,四處亂咬,可偏偏皇帝卻拿他們沒有辦法。只是,這些言官,卻十分忌憚宇文大都督,因爲他們知道,宇文天祿不按規矩出牌。
當年有個即將告老的言官彈劾他,想要青史留名,結果在回鄉的途中,恰巧護衛的官兵吃壞了肚子,恰好在太平了十幾年的平原之上遇到了一夥流寇,將那言官亂刀分屍。
這件事正是宇文圭一手操辦,他當然知道宇文天祿的手段。
整個京城官場,能讓宇文天祿忌憚的,也只有李瘋狗一人了。然而,最近李瘋狗日子並不好過,皇帝陛下已經有意或者無意的疏遠於他了,許多重要之事,也都避開他,只與宇文大都督商議。
大明皇室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皇帝在生前,不得去自己的皇陵巡視,所以在生前,大多數皇帝都見不得自己的陵墓。這就造成了皇陵修建中,多有貪腐的現象,皇帝只能聽身邊太監的彙報,而只要是人,都有被收買的。
朱立業卻不管這一套,這次巡視,他對宇文天祿督辦的事情很是滿意。據傳,祭祖當日,皇帝陛下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黑龍壓身,朕命不久矣。”
這句話駭得宇文大都督下跪請罪,後來皇帝擯退宮娥太監,與宇文大都督進行了一次密談,這便是今年年初朝中轟動一時的“南陵奏對”。
雖然談話內容並未向外泄露,但作爲宇文天祿的管事,有些事情,要他親自去辦,他還是看出了幾分端倪。
譬如:大明西疆,必有一戰。
如今已是四月初,大都督應該有所行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