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蘇正元有些疑惑,他與蕭金衍雖然沒有深仇大恨,但之前兩人之間也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於是道:“我是官,你是江湖人,本官不跟江湖人做交易。”
蕭金衍呵呵一笑,“誒……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大人還沒有聽我的建議,就這麼一口回絕我,也未免太草率了。”
蘇正元沉吟了片刻,他也不知道蕭金衍葫蘆中賣的什麼藥,不過好歹也是混官場的,心說不妨聽一下再作打算。他端起了官架子,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沉聲問,“說來聽聽。”
蕭金衍淡然道,“蘇捕頭,剛來蘇州城,就遇到這種欽差大人遇刺這種案子,真是頭疼啊。”
蘇正元心中震驚,遇害者身份知道的極少,他們又是如何知道這種事情的,臉上卻故作平靜,“你說什麼,本官不明白。”
蕭金衍呵呵道,“我看大人不是不明白,而是裝糊塗吧?別告訴我,昨夜人頭的主人是什麼城內的潑皮,信不信,明天一早,《曉生江湖》就報導說欽差大人死在了蘇州城?”
“你威脅本官?”
蕭金衍搖頭,“所以說,我來跟大人做個交易。”
蘇正元收起官威,小聲道:“說吧。”
“我有個姓範的朋友,被大人關押在了六扇門大牢之中……”
“你想讓我放他?不可能!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他的嫌疑最大。”
蕭金衍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有個姓趙的朋友,他最近沒地方住了,也想去六扇門大牢內住幾天,不知大人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蘇正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有這種要求?”
“作爲報答,這個案子,我會動用我江湖中的朋友,幫你全力調查,此外,我還有個消息告訴你,不知你對蘇州知府這個位子感不感興趣?”
蘇正元心中一動,“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人附耳過來。”
蘇正元上前兩步,把耳朵湊了過去,蕭金衍剛要開口,忽覺得鼻子發癢,一個噴嚏打出來,噴了蘇正元一臉,蘇正元暴怒,剛要發火,蕭金衍又在他耳旁悄悄說句話,蘇正元聞言一驚,旋即問,“你說的是真的?”
“如假包換。”
“容我考慮一下。”
蕭金衍走後,蘇正元陷入沉思之中。剛纔蕭金衍告訴他的那句話,對他震撼太大,蘇州知府周瀟竟然是一個潑皮無賴冒名頂替的,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恐怕將會成爲朝廷中一件大案,他也在權衡,如何利用這個消息,來給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
至於蕭金衍提的要求,在這件事面前,簡直不值一提,更何況,他還答應要幫忙破這個人頭案。
……
逍遙客棧。
“憑什麼是我去?”趙攔江在聽完蕭金衍的想法後,一臉不滿的望着他。
蕭金衍說咱們衆人之中,數你和他關係最好,你我都知道,範無常是被冤枉的,這段時間,你我在老範家裡白吃白住,受了恩惠,咱們都是江湖中人,做事講良心。
話音剛落,聽小紅魚在外面喊:“蕭金衍,你個沒良心的!”
一陣香風吹過,小紅魚飄然而至,今日她穿了水綠色緊身青衫,身材窈窕婀娜,甚是動人,不過臉上卻帶着一股怒氣,氣鼓鼓的望着蕭金衍,“你說,昨兒晚上知府衙門有那麼好玩的事,竟然不喊我去!”
蕭金衍說姑奶奶,知府周瀟是個二百斤大胖子,貪財好色,以你的絕世容貌,我怕帶你去,會引起騷亂的。小紅魚聽蕭金衍誇她,臉上一紅,說算你還會說話,不過以後可不能撇開我單獨行動,昨兒我差點就被太湖水寨的人搶走了。
蕭金衍說好可惜。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就隨便說說。”
小紅魚眼睛一紅,“我就知道你討厭我,嫌我是個累贅是不是?哼哼,要不是王半仙讓我找你,本姑娘才懶得理你呢,蕭金衍,你不想讓我跟着你,你就說句話……”
“說什麼?”
“說什麼都沒用,反正我跟定你了。”
蕭金衍對付女人很有一套,唯獨對小紅魚沒有任何辦法,李傾城冷然站在旁邊看笑話,臉上帶着戲謔的表情。蕭金衍連忙轉移話題,問李傾城尋找傳劍的事情。
李傾城說我動用了家裡在蘇州城的關係,據說傳劍不見了溫大人,如發瘋了一般,四處去找蘇州城內各大幫派的麻煩,如果沒猜錯,現在正去一笑堂蘇州分舵呢。
蕭金衍心說糟糕,溫哥華在蘇州遇刺,趙無極嫌疑最大,以傳劍的武功,根本不是他對手,若他找到一笑堂,肯定凶多吉少。溫哥華已死,若傳劍也出了事,將來李純鐵知道,少不了要拿他出氣。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李純鐵。所以這些年來,他見到李純鐵都是繞着走。
“我要去一笑堂。”
趙攔江說,“我陪你去。”
“不用,我跟傾城兄去就行了。”
“你們打不過他。”
蕭金衍道:“有些事情,並不一定非要靠武力解決的,更何況,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事?”
“坐牢。”
趙攔江無語,他素來獨來獨往,若換作別人,就算跪地上求他,他也不一定同意,可他卻無法拒絕蕭金衍,因爲他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去了大牢,老範的性命就在你手中了,這件事本來與他無關,你可千萬別讓他出事。”
……
一笑堂蘇州分舵是蘇州城內最大的幫派,生意涉及貨運、私鹽、茶葉、絲綢等,除了賭場、青樓外,幾乎所有賺錢的生意,一笑堂都有涉及,在蘇州城內權勢極大,由於有宇文大都督撐腰,就連兩府衙門都忌憚三分。
然而,今天蘇州分舵並不消停。
一名揹負長劍的灰衣少年,連殺十餘人,闖入了分舵之內,指名道姓要見趙無極。分舵主紀飛虎怎肯答應,上前迎戰,結果被少年一掌擊中胸口,受了重傷。
灰衣少年,正是傳劍。
昨夜,溫哥華說要出去見一個人,拒絕了傳劍的保護,結果一夜未歸,到了第二日,城內就傳來流言蜚語,說知府衙門內發生人頭案,傳劍連闖了幾個門派,從那些人描述中得知,那人頭主人,極有可能就是登聞院監察溫哥華。
登聞院與一笑堂在京城之中勢不兩立,李純鐵與宇文天祿更是勢如水火,這已是公開的秘密。整個大明天下,敢對登聞院動手之人,除了一笑堂,找不出第二家,更何況,趙無極還親來了蘇州城。
作爲登聞院八大高手之一,李純鐵將保護溫哥華的任務交給他,結果卻出了這種事,傳劍又如何不憤怒?所以,負劍來到蘇州分舵,準備找趙無極興師問罪,若確認是趙無極動手,他將拼了性命,與他殊死一搏,也算是給登聞院一個交代。
登聞院與一笑堂之間的戰火,將徹底引燃。
傳劍伸手將紀飛虎按在牆上,冷冷道:“讓趙無極出來見我!”
紀飛虎說你算什麼人,我們堂主其實你想見就見的?
傳劍說那我就殺光你們一笑堂所有人!
話音方落,傳劍只覺得一陣凌厲的氣勁疾馳而來,他心聲警兆,連忙撒手,向後疾退,然那道氣勁後發先至,傳劍閃避不及,胸口一震,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向後跌倒。
“誰要見本座?”
趙無極身穿太極袍,頭戴金樑冠,從後院走了出來。
傳劍站起身,用袖口擦了下口中鮮血,兀自道:“我是傳劍。”
趙無極若無其事的望了他一眼,自言自語道,“據傳登聞院有傳劍、傳琴、傳書、傳銷四大影子護衛,各負氣功絕藝,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傳劍,竟是如此年輕之人,真是長江前浪推後浪,一浪更比一代浪。我們一笑堂與登聞院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傳劍,今日你無故生事,殺我一笑堂之人,不怕本座回京城,找李純鐵問罪嘛?”
“我問你,我院監察溫大人,是不是你殺的?”
趙無極笑道:“小友,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沒有證據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就問你是,或者不是?”
趙無極見傳劍說話如此無禮,不由動了火氣,“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本座行事,無需跟你解釋。”
傳劍一字一句道:“我要殺了你。”
“你是我對手?”
“不是。”
“那你爲何動手?”
傳劍道:“只求心安。”
趙無極哈哈大笑,“好一個只求心安,若登聞院的人,都如你這般意氣用事,我一笑堂在江湖上,可真是沒有對手了!”說罷,傲然道:“傳劍,今日你在本座面前,若能拔出劍來,本座將這顆人頭送到登聞院門口!”
“好!”
傳劍倏然而動,整個人如一頭豹子,凌空躍起,向趙無極衝了過去,在半途之中,右手伸手去拔揹負之劍,尚未觸及劍柄,趙無極已然來到傳劍身前,右手向傳劍肩頭拍了過去,傳劍情急之下,換左手拔劍,卻未料到趙無極這一掌竟是虛招,左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拍在了傳劍胸口。
趙無極雖未入三榜,但武功早已是通象中品,對空間及真元的運用,已化臻境,傳劍雖是登聞院高手,也不過知玄中品的武功,又如何是他對手?趙無極這一拍,傳劍體內翻江倒海,如數十把兵刃,將他體內真氣割的四分五裂。
砰!
傳劍一聲悶哼,仰面跌了出去。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流下,傳劍全身痛苦萬分,強行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站起身來,他伸手去拔劍,趙無極撤去內力,一招擒龍掌將他手腕扣住,長劍拔出半尺,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趙無極喝道,“跪下!”
一道巨大的力量,從傳劍肩頭傳來,他只覺得全身如負山峰,有萬鈞之力壓來。傳劍兀自支撐,噴出一口鮮血,就是不肯下跪。
就在此時,李傾城與他的劍飄然而至,以一個極低的角度,由下向上,刺向了趙無極手腕。趙無極早已發覺暗中有人,心中冷笑,卻也不躲避,騰出另外一隻手,運起內力,準備以單手接李傾城的劍。
眼見就要削中趙無極手腕。
噹啷!
一聲脆響,長劍刺到一處硬物,彈了開來。
在李傾城攻劍的同時,蕭金衍如閃電般衝了過去,準備從趙無極手中救傳劍。趙無極一聲長嘯,一口氣劍從口中噴出,迎着蕭金衍面門而來,這一招,正是趙無極賴以成名的武學:口蜜腹劍!
蕭金衍連忙側身,卻順勢抽出了傳劍背上那一柄劍。
趙無極正要追擊,蕭金衍喊道,“住手!”
他舉了舉手中的劍,笑着對趙無極道:“趙堂主,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剛纔好像有人說,如果這柄劍能拔出來,某人要把人頭送到登聞院,我想問一句,是包郵還是到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