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雙殺見仇九柳要跟老大上官無良做交易,心說你可真能扯,難不成是要幫他坐上教主寶座?不過仇九柳可是聞蒼松和周顛的幕後軍師,突然倒戈相向基本沒有可能;那要不就是讓上官無良退出教主爭奪戰,貌似更不現實,他在明教潛伏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個亂局,豈能輕易放棄。
見歐陽雙殺質疑自己所說的話,仇九柳嘿嘿笑道:“上官是個聰明人,你只需對他講我歡迎有志之士加入和氣社便可。多餘的話無須講。”
“我這麼說,老大就會赴你的約?”歐陽雙殺不置可否道。
仇九柳笑着點了點頭,很有些願者上鉤的味道。
“對啦,和氣社是什麼玩意兒?”歐陽雙殺問道。
“是在下閒來無聊弄得一個交友會,暫時掛在明教名下。其宗旨是誠邀各位志趣相投的朋友一塊兒喝喝茶,談談心,打打牌,僅此而已。”仇九柳輕描淡寫道。
歐陽雙殺知道那所謂的和氣社當然不會是他說的那般簡單,肯定隱藏有貓膩。
此時他悄悄將中指伸出,而且第一指節緩緩彎曲,與第二指節緊緊靠在了一起。這是他讀心術裡最厲害的一招,叫做風火摧心。他要用這招試一試仇九柳,看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應對之策。
他直視着仇九柳的臉龐,希望能跟他四目相對,蓋因這招的突破口正是對方的眼眸。可仇九柳卻老是旁顧左右而言他,一雙滴溜溜的眼睛根本不向自己瞅來。
歐陽雙殺心想你個老狐狸,現在倒裝起羞澀來了,看我一眼你能臉紅死啊,正這樣想着呢,突然身旁有個黑影閃過,他不免心中一驚,再看剛剛仇九柳站的地方,早已沒了蹤跡。
靠,這傢伙想幹什麼,難道是要搞偷襲?自己可千萬不能泄露了秘密,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的後果常常是很嚴重的。
但眼前忽的一亮,有柔和的陽光以及摻雜着草根味的泥土香撲面而來,在那靜謐而又溫馨的氛圍裡,他看到了一個頭戴草帽的女孩子,正手握小鋤,揹着小簍,斜倚在一棵白楊樹下。
微微上揚如月牙的嘴型,撲閃撲閃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還有一臉淡淡的笑意,這些美好的東西卻如一連串組合拳擊打在他貌似強大的心房上。因爲那女孩子對他而言是一個夢,一個酸酸甜甜的憂傷之夢。
不對啊,歐陽雙殺此刻怔了下,婷婷不是已經……做了老大的小妾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只是歐陽雙殺顧不得了,即便知道眼前真的是一個陷阱,一個毒穴,他也不忍心主動去毀掉它。昔日的初戀摯愛雖已爲人婦,但自己仍不能忘懷,無數次在夢裡發着囈語,希望一切可以重來。但時間如洪流,永遠向你證明着覆水難收的真理。
他本凝神戒備着發出那風火摧心的招式,誓要擊潰仇九柳的精神防線,可現在卻不由自主的擱下了手掌,臉上罕見的顯出一種欣喜和滿足的表情。
“婷婷,你過得好嗎?”他這句憋了好幾年的話終於說出口。
女孩子不說話,只靜靜看着他,眼神裡有愛惜,但更多的還是幽怨。
“當年我對你說的那些混話胡話全是假的,都不過是爲了迎合和討好老大而作的戲,你要體諒我才行。其實即便我不那樣說,老大也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的。把你讓給他只是暫時的,你得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們又會重新在一起的。從進入十二喪屍的時候,我就制定好了可以與你團聚的計劃。”歐陽雙殺近乎狂熱的道。
“你是說真的嗎?”婷婷緩緩的問。
“當然,若是你願意跟我走,現在都行。”歐陽雙殺道。
“那他會放過你我嗎?以你的武功,是逃不掉的。”婷婷的語氣平淡如水。
“哼,我一早就給他下了慢性毒藥,但每次的劑量都很少,所以他根本察覺不到。敢動我的女人,絕對沒得好果子吃,無論是誰都一樣。”歐陽雙殺恨恨道。
“原來如此,你待在他身邊竟是爲了我。”婷婷微微點頭道。
“這下你明白我的心跡了吧。另外,如果那傢伙不在營帳時,咱們能否搞個幽會什麼的,嘿嘿,也好一解我相思之苦。”歐陽雙殺越說越離譜了。
“嗯,你小子原來是對我有滿腹的牢騷啊。話說婷婷可是你主動送我的,叫你一說倒成在下棒打鴛鴦了。”突然有個粗獷的聲音插入道。
歐陽雙殺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因爲發出那聲音的人他太熟悉了,正是老大,號稱喪盡天良的無良先生。
此時再定睛瞧眼前,那所謂的什麼婷婷早已不見,他自心底長嘆了口氣:這姓仇的傢伙使用讀心術的熟練程度絲毫不遜於自己,捕捉時機的能力甚至更強。想必自己剛纔跟他談論老大的時候,他就已然看出了自己有什麼事情在瞞着老大,所以便設置了一個誘人的幻景,可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老大突然出現了呢?該不會又是虛構出來的吧?一貫擅於騙人的他竟第一次痛恨起弄虛作假的行徑來。
“你不必懷疑我的真實性,讓你們幾人先行潛入厚土旗不過是充當探路的石子而已,我們早就跟了過來。也正是這樣,我才得以聽到了你的那番豪言壯語。”上官無良冷淡道。
這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大約四十歲左右年紀,很普通的相貌,很普通的裝束,若他自己不說破,跟其餘幾人混在一起,應該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了。如果說有特別之處的話,那就是他戴了一個公雞頭造型的面具(不知是不是有寧頭,不做鳳尾的寓意)。
“老大,你別誤會,我剛纔都是胡編的,什麼要帶走婷婷,給你下毒藥之類的全是屁話,就爲了騙騙他而已。”歐陽雙殺忙解釋道。
“沒事,江湖上的人哪個不是相互算計,相互利用?所以你不必感到歉疚,正如我剛剛派你們去探路也是一樣。”上官無良倒是很大度。
歐陽雙殺無暇再考慮老大會如何處置自己,只着急道:“咱們此行看來不太順利啊,而且……還折了我兄弟歐陽九的命。”
“損失一條螻蟻的性命倒無所謂,叫人氣惱的是你暴露了我們的目的。看來洪水旗是不必再棲身了,因爲我忽然想起一個更好的地方來。”上官無良似笑非笑道。
“什麼地方?”歐陽雙殺心說你可別是要回你山東老家吧。
“和氣社。”上官無良盯着仇九柳道。
“看來我沒有說錯,閣下真的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做的自然是聰明事。”仇九柳笑道。
“仇先生可能並不太懂我的意思,因爲我說去和氣社的原因跟你想的並不一樣。”上官無良解釋道。
“哦?”仇九柳臉色稍稍有變,問道:“那不妨詳說一下。”
“聽說你的和氣社搞得還蠻紅火的,籠絡了江湖上不少成名人物吧?嗯,你忙活了這麼多年,也該歇歇了,要不由我來替替你?”上官無良一臉的真誠。
仇九柳聞言,饒是他城府深沉,也不禁有些氣結,心說這傢伙倒挺討巧,來個鳩佔鵲巢,就想把我十幾年的基業據爲己有,真他媽不客氣。他努力穩定下情緒,嘿嘿道:“其實論才幹,上官兄絕對可以勝任,只是我那些朋友對在下倒蠻信重的,若是閣下去了,未必可以叫他們歸心。要不你先過來待段日子,等大家熟了,你再挑大樑不晚嘛。”
“聽着倒挺合理的,我也該識趣的答應纔是,只不過本人是個急脾氣,最討厭受人掣肘,不當一把手我待不舒服。其實有個法子可以讓你不必爲難的。”上官無良貌似並不同意。
“說來聽聽。”仇九柳已經有意無意的用手扶住了腰帶。
上官無良眯眼笑道:“你可以宣佈由我來接替你嘛,這樣的話,你那些朋友自然會給面子。當然,若是你有興趣,也可以繼續留下來幹你的軍師。”見仇九柳沒有答話,他繼續道:“你如果覺得這法子不行,咱就換一個。不過,那得借你一樣東西用。”
“什麼東西?”仇九柳終於變色了。
“你的項上人頭。”上官無良說的時候,就像是在借一樣很尋常的傢什。
“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你是不是要親自來取呢?”仇九柳怒極反笑。
“我考慮一下……嗯,好像只有如此了。”上官無良點頭道。
“看樣子你此番來厚土旗,倒是料定了我們也會行動。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對付我們纔是正章。”仇九柳醒悟道。
“我的那些眼線早就把你們盯死了,還有秘道里的楊逍他們,哼,誰也跑不了。這就像是有一盤美味的佳餚,在吃之前,必須把有可能來跟你搶的人清理乾淨才行。”上官無良的野心果然大大的。
“哦,你還真是自信,只可惜那些跟你搶的人既不是三歲頑童,也不是平庸村夫,你就有把握將他們全部搞定?”仇九柳問道。
“這個我會按部就班的來的,就像我當初收拾上官無良一樣。”此言一出,不光是仇九柳,就連歐陽雙殺都糊塗了:他不就是上官無良嗎?怎麼會自己收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