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氣息,瞬間如同死神降臨,帶着它獨有的絕望、死寂,橫掃林逍遙的經脈,所有的經脈在那個瞬間,再次崩潰,而且崩潰的非常徹底,一種死亡的氣息,開始在林逍遙的心頭縈繞着,這樣的氣息卻也迅猛的很,凡胎金紋尚且來不及反應,也就不說是林逍遙想要催動凡胎了。
“我要死了嗎?我真的要死了嗎?”
在那冥冥的虛空之中,似乎有一個灰濛濛的洞口,在拉扯着林逍遙的意識,一點一點,緊接着,便是一團一團,再然後就是整個身體了,那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極度恐懼,以及對生的渴望,在此刻卻也是無限地減弱了,那種念頭在灰濛濛洞口的拉扯之下,竟是如此脆弱的,脆弱的不堪輕輕一握。
關鍵時刻,佛心跳動了,佛心微弱的聲音,卻有一種浩大無邊,生生不息的力量,這樣的力量以林逍遙的身體爲中心,一圈一圈的金光當然開去,似乎滲透八方,直接降臨在灰濛濛洞口的另外一邊,金光之中,顯露出了無數頂天立地的身影,這些身影無一不是手中結成佛印,更在口中念動無數的佛印,一股金光的海洋,帶着毀天滅地的姿態,衝撞在洞口中。
林逍遙很清晰地感覺到,那尚且殘留在經脈一個角落的灰白雙色圖案在此時卻是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那旋轉起來的不再是其中的兩個圓點,而是整個圖案都在轉動,一股股玄奧無比,如同天威的氣息,驟然降臨,以一種無法抗拒的氣勢,在山洞裡,緩慢地擴散開去。
山洞裡的金光巨人,似乎也受到這種氣息的影響,身形更加的凝實起來,在那金光之中,透露出了栩栩如生的紋,這樣的紋路帶着天地初開的氣息,似乎在演化着重重天地的奧妙,種種天地的規則。
林逍遙的身體似乎消失掉,目光卻也是存在的,落到了那緩緩的旋轉灰白雙色圖案中,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開始慢慢地侵襲着心頭,侵襲着某個神秘的地方,哪裡有的是一片混混沌沌,有的是一片朦朦朧朧,沒有天地,沒有任何其他生物,有的只是兩者決然不同的氣息,這樣的氣息在相互纏繞着,似乎已經歷經了千百萬,其中一團人影誕生了。
那樣的人影,帶着一種熟悉的穿透感覺,似乎自那無窮的空間,自那無窮的歲月之中,降臨到林逍遙的身上。
經脈中的灰白雙色圖案旋轉的更加急速了,一股股玄奧的氣息開始瘋狂起來,在洞口裡面橫掃着。
趴伏在地面的怪物也就停不住了,多少年了呀,在那麼長遠的爭鬥中,存活下來的它們,對生或者死早已經失去了只覺,只是存在着與生和死之間,而那種生與死的念頭,早早的淹沒掉了,徹底的淹沒掉了。
但是現在呢?
一股非常奇特的氣息涌起在怪物的旁邊,它的巨大的軀體終於動了,卻也只是微微的一動而已,一個古怪的氣息,尚且是不能引起它足夠的注意力的,但是那發出這種古怪氣息之物,就頗爲的奇特了。
怪物拍動着一雙翅膀,似乎有些無力起來,或者它是在戲弄那仿若頂天立地的金色巨人吧。
一對血紅色的目光再次出現,然而卻是出現在其中一隻翅膀上的,那是紅色的眼睛,仿若裡面裝了一個深不見底的血潭,那涌動着的,依舊也是血的顏色,一股殺戮的氣息,衝擊出來,撞上了剛剛出現的生與死的氣息,生與死的氣息似乎也是飽含的殺戮的。
怪物眼中竟是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也就忽地收回那殺戮氣息,繼而將一道血紅的光芒,以一種絕對的威勢,無任何東西可以抗拒的氣勢,照射在林潛的身上。
就在此時,奇怪的一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圖案自林逍遙的身體出現,完全遮蓋在頭頂,似乎源自原始的衝動,源自那冥冥中造物的氣息,紛紛地融化開來了。
那造物的氣息,在林逍遙的體內流轉,那麼經脈當然是會恢復的,以一種閃電般的速度恢復着,眨眼之間,根根經脈如同灰白相夾雜的圖案,其中的氣息也是與那造物氣息存在着幾分相同的。
林逍遙的手指微微動了幾下,隨即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一道血色的光芒籠罩過來,似乎要從他身上奪走一些什麼。
“想要我死嗎?”
如同重生的林逍遙,在喃喃一句之後,用手支撐着地面站了起來,頭頂的灰白雙色圖案旋轉着,也是提升着,尚且還不停住,灑下一道道的灰白相雜的氣流環繞在林逍遙的體外。
那怪物終於不復懶洋洋,也不復輕視和頹然,一種死寂、絕望的氣息卻是從它噴吐出來的一種極爲怪異的物品中呈現而出的,這樣的物品是一種極爲單一的灰,灰的過程裡面,卻也透出千變萬化的色彩,似乎是一個個小小的世界。
“少年,你是何人?”
怪物的聲音在林逍遙聽來,有一種悠遠的距離之感,似乎響起在那九天之下,然後緩緩地迴響在耳邊,更加回響在心頭上,不由得拒絕。
“我叫林逍遙。”林逍遙答道。
他也知道了,此時的怪物似乎多他產生了一絲的重視之意,否則是不會開口詢問一個闖入者的姓名的。
“你爲何來到此地?”怪物的聲音卻也變得忽遠忽近的了,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聲音的距離仿若表現出了它的情緒活動狀態。
“爲了離開這裡,所以我纔來到這裡的。”林逍遙坦白道。
“你不會離開了。”怪物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沙啞起來,似乎蘊含一點微弱的殺氣,雖是微弱,卻也讓得一直在空中揮舞着兵器的兩個金光巨人,終於到了他們潰散的時刻,金光當然也就點點消散,沒有任何一點的停留,卻是進入了林逍遙頭頂上,依舊在旋轉的灰白雙色圖案中。
“爲什麼?”林逍遙問道。他知道自己是可以離開的。不是嗎?他感覺自己已經重活了一次,似乎躺在一個溫暖的胚胎裡面,又是親眼見證了自己的成長,一種生與死的交纏在那一刻,在他的心頭留下了一道影子。
“將你頭頂上的東西交給我吧,或許我會考慮讓你離開的。”
怪物的眼睛也就隨着聲音的落下,緩緩地閉合了,似乎很不耐煩了。
“你能拿走的話,便拿走吧。”
林逍遙清楚灰白雙色圖案就在自己的經脈中,任何人和任何物都不可能拿走的。
怪物似乎是心動了,將一隻巨大的翅膀,在緩緩伸展,呈現出一種古怪的姿勢,卻在下一刻,這種姿勢變了,變成了一隻灰色的巨大手掌,手掌的手指之間,纏繞了許許多多的灰色霧氣,霧氣裡面顯露出來的,卻是極爲驚人的一幕,時刻上演誕生與毀滅,時刻上演生與死。
林逍遙目光凝視其上,想到片刻前的感悟,隱若中,終於有一點亮光在心頭綻放,卻是微弱的很。那是一種生與死的氣息吧,或者說,那是一種小世界的氣息。
在那一刻,林逍遙突然在腦中浮現起瓶中界的一幕幕來,那裡的時光碎片,凝固了的,不就是生和死嗎?不就是誕生和毀滅嗎?不就是一種時光的凝聚與有情甚至是無情嗎?
有情的是毀滅,而不是誕生!
無情的是誕生,而不是毀滅!
對於那瓶中界而言,確實是如此的。
林逍遙看着那隻手掌不急不緩地接近了頭頂,一下子,一種在生與死之中掙扎的恐懼之感,籠罩到了心頭,讓得身體在微微一個顫抖之下,也讓灰白雙色圖案中的灰白氣流給摧毀掉了。
“好恐怖的手掌?那究竟是什麼功訣,或者說是冥術,只是一片陰影就已經這麼厲害了,倘若被一掌拍中的話,絕對是有生無死了。”
林逍遙腦中閃過的生死二字,在此時卻帶給了他一種極爲詭異的體會,不由喃喃自語:“有生無死嗎?生何嘗不是死?而死又何嘗不是生?我或許就誕生在那種有情的死忙之中吧。”
巨大的灰色手掌,緩緩地將五根手指微微彎曲,有一道道的灰色線條出現了,似乎要纏繞在灰白雙色圖案上面,卻也是做到了,緩緩的將整個灰白雙色圖案給包裹住,然而林逍遙的嘴角還是有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心頭始終感覺到那灰白雙色圖案的存在,似乎已經跟他整個生命給聯繫到一起。他生,則灰白雙色圖案存在,他死,則灰白雙色圖案毀滅。
過得許久了,怪物的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目光透露出來的,已經是驚訝了。這樣的驚訝落在林逍遙的臉上,讓的林逍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灰色的巨大手掌,收了回去,是急速地收了回去,似乎它接觸到了一樣極爲恐怖的東西,同時,也有一種聽起來似乎很是飄渺的聲音,自怪物的口中,緩緩的拉扯出來,顯露出一種艱難的掙扎:“太極造物!太極造物?……竟然會在一個普通的少年身上,感覺到太極造物的氣息,這天意實在難以猜測呀!難以猜測呀!我會留着這少年出去嗎?不行呀不行,儘管是那天意的安排又如何,我早已經不在生與死裡面,只是一個徘徊在生與死之外的,虛幻之物而已,我守候的一座永恆的墳墓,一座早已在時光之舟的撞擊下,支離破碎的墳墓。”
林逍遙聽的心裡出奇,心想:“什麼是太極造物?什麼是天意難測?又什麼是永恆的墳墓?那生與死裡面和生死之外,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少年,你是不應該存活在天地之間的,你的存在擾亂了天地的規則,擾亂了許許多多存在的平衡。”怪物的聲音帶着一種莫名的感慨,迴響在林逍遙的心頭,讓的林逍遙幾乎就認同了這怪物的說法。
“連這種怪物也是如此說我。”
林逍遙突然想到了魔尊邪火曾經對他說過的類似一番話,也是在隱若中,說明林逍遙是不應該存在於天地之間的。
“你想要殺我?”林逍遙毫無懼意。
“少年,想必你不知道你頭頂的那個圖案叫什麼吧?”怪物突然這樣問道。
“我確實不知道。”林逍遙坦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