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力掩飾,解釋說,我身體不舒服,藍楓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也許她猜到我心緒不寧,猜到我在想什麼,可是她什麼都沒說。那天剩下的時間,我抱着她靜靜地坐着,坐了很久,直到凌娜回家的腳步聲響起,我們才分開。
藍楓勸我不要萎靡,要振作。我聽了她的話,我決定想辦法。我去看了郎清塵,郎清塵的心情好了一些,他給了我許多建議。程剛的信息網絡比較廣,我請他幫忙調查趙小寧,做生意的柴小小和孔東去看郎清塵,他們也願意幫助我,尤其是需要錢的話,可以跟他們說。
我想到二中的顧曠也是個愛打聽消息的人,也讓他幫我打聽趙小寧的消息,他還和何娟兒在一起,何娟兒已經考進了二中,和顧曠都在二中的高中部。何娟兒表示,她也願意幫忙,不過我沒想到她能幫什麼忙,不過後來,她卻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程剛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但是顧曠的說法卻提醒了了我。顧曠說,趙小寧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曾經囚禁過兩個年輕的姑娘,而這兩個年輕的姑娘,現在還在,但已經成了風韻猶存的阿姨。我問是誰,顧曠才說:“你都認識,一個,就是盤玉子的媽媽,一個,就是霍姨!”
我的心頭閃現過一些零碎的記憶,我記得盤玉子媽媽以及霍姨,在年輕時的風塵歲月裡,她們與趙小寧有過很多交集。我只知道,那時候,她們被趙小寧盤剝,沒想到,還被趙小寧囚禁過,而且這樣的往事,竟然也能被打聽出來,看來當年也是弄得人人皆知。也許,她們能夠幫到我,我是病急亂投醫,風風火火地就去找了盤玉子的媽媽。
我找到盤玉子媽媽的時候,盤玉子媽媽很意外,她說,她以爲盤玉子離去之後,我們就再也不會見面了。我對她說了近來發生的事情,先是郎清塵和南冰出事,隨後是石鎖受傷,接着是倪亮淹死,再是我媽媽失蹤,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而這一切的幕後兇手,就是趙小寧。
盤玉子媽媽很是震驚,反覆問我能不能確定是趙小寧乾的,我說我非常確定,再沒人會幹出這種事。一向淡定的盤玉子媽媽情緒有些波動,自言自語地說:“這個混蛋,現在都成名人了,還敢這麼辦,膽子真是太大了!”
她給霍姨打了個電話,然後開着車,帶着我去了霍姨的理療店裡。霍姨帶我們進了她的辦公室,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後,問盤玉子的媽媽,到底什麼事。盤玉子的媽媽說:“那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又出來攻擊人了!”
“趙小寧?他又開始幹壞事了?”霍姨趕緊問。盤玉子媽媽點點頭,說:“沒錯!他又殺人了,還綁架了小河的媽媽!”
隨後,盤玉子媽媽讓我們把近期的事情,對霍姨說了一下。霍姨聽完之後,久久地沒有說話,半天之後纔對盤玉子的媽媽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招惹他了,他也沒再招惹我們,我們真的要和他作對麼?我們能對付得了他麼?我們的好日子才過了幾天……”
“我明白你的顧慮,我也不是想拖你下水,只是,我已經決定了,這次,一定幫湯河!玉子死了,玉子的爸爸也死了,我最後的寄託都沒有了,我什麼都不怕了!我們年輕的時候,被他折磨,被他凌辱,被她盤剝,還有姐妹因此而去了,這個仇,這次,我一定要報!”盤玉子媽媽說。她的眼神裡,滿是堅定。
隨着盤玉子媽媽和霍姨的對話,我聽見了很多零星的內容,我逐漸明白,她們年輕的時候,不僅被趙小寧盤剝,而且,在精神上受到了他殘酷無情的折磨和控制,她們很多年才從那種陰影中走出來。
我現在終於知道趙小寧的厲害了,他不僅直接打擊你,而且,在精神上奴役你,摧殘你,甚至能將你摧毀。盤玉子媽媽和霍姨的幾個姐妹,在很多年前,就是因爲不堪趙小寧的精神折磨,而自尋了短見,那些痛苦的經歷,至今讓她們不敢面對。
她們都是有故事的女人,但她們的年華已經老去,她們曾經承受過的苦難和經歷過的恐懼,至今還蠶食着她們,讓她們時常畏縮不前,可是,她們卻又無所畏懼,因爲,該經歷的,她們已經經歷過了。
盤玉子媽媽唯一的女兒,還有她的丈夫,都已經不在了,而霍姨雖然生性瀟灑,但她至今還是單身,沒有丈夫,也沒有子女,也許,正因爲過往的種種,才造就了今天的她。
“好吧,我也沒什麼可失去的,我和你一起!也許這樣,我們就可以洗刷過去的恥辱!”霍姨說。表面看去,霍姨是一個女強人,可是,那只是表象,每個人都有一個真我和一個表象,因爲,生活太複雜,每個人都不得不戴着面具。正所謂,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謝謝你們幫我!”我由衷地感激。可是霍姨微笑着說:“我們這不是幫你,是幫我們自己!”
之後,我們開始商議對策。盤玉子媽媽和霍姨都同意我的說法,趙小寧將我身邊的人各個擊破,就是爲了擊潰我的心理防線,從精神上折磨我,那是他最慣用的手段。而我,如果想要和他耗下去,最終打敗他,首先就不能精神崩潰,要鎮定,要臨危不亂。
盤玉子媽媽和霍姨得知我動用了一切力量尋找趙小寧都沒有找到,她們一點都不驚訝。霍姨說:“他肯定是在故意躲着你,故意不讓你找到!他不是怕你,而是在跟你耗,他知道你耗不住,逐漸地會氣餒,會焦躁,直至崩潰,這是他精神戰術的一部分!”
“那他究竟藏在什麼地方了呢,我們爲什麼就是找不着他?”我說。霍姨與盤玉子媽媽對視了一眼,隨後說:“他要是故意藏起來,那可藏的地方真是太多了,你們怎麼能找得到呢?”
“是啊,狡兔三窟,可是這個人,有無數藏身的地點!而且,他一定是在暗中遙控着他的人,讓那些人對付你,而自己不出面!這樣,就算有什麼事情惹得警方調查,也查不到他的頭上,他的人會把罪責全攬了!”盤玉子媽媽說。
我想起之前在拘留所遇見的龍爺,龍爺當年就是替趙小寧坐了好些年的牢,可是出來一看,趙小寧承諾給他的東西,一樣都沒實現。我講了龍爺的故事,霍姨和盤玉子媽媽竟然也知道,霍姨說:“這個龍爺,當年爲了趙小寧,也的確肯拼命,不過,趙小寧這混蛋,連自己的兄弟都坑,簡直不是人!”
“我聽說,龍爺最近好像出獄了!”盤玉子媽媽說着,皺了皺眉,“我的一個熟人和龍爺很熟,龍爺去找過他,也是向她打聽趙小寧!難道,他也是想報仇?”
“真的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一定要找到龍爺,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況且,這個龍爺,人不錯,挺義氣的,幫過我,如果他也是想對付趙小寧的話,那我們真的可以合作,我們的力量就更強大了一些!”我說着,竟然有些興奮。
龍爺對趙小寧很瞭解,和趙小寧有着深入骨髓的仇恨,知道趙小寧的弱點,也許他能找到趙小寧。可惜,當時在拘留所,我們都不知道將來會怎樣,所以,沒有留下龍爺的聯繫方式,龍爺當然也不會主動找我。
盤玉子媽媽給她的熟人打了電話,拜託那個人幫忙聯絡一下龍爺,那個人說他也沒有龍爺的聯繫方式,都是龍爺主動找他,不過,他可以幫忙打聽一下龍爺住在哪裡。
在等消息的時候,我們又商量了很多對策,但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後來,盤玉子媽媽的熟人打來了電話,說他打聽出來,龍爺住在城西的棚戶區,說了個大概的位置。盤玉子媽媽帶着我,立刻準備去找,而霍姨留下來聯繫自己的熟人,繼續想辦法。
盤玉子媽媽開着車,帶着我,往城西而去。城西有很大一片棚戶區,據說快要被拆除了,政府要改造,但一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動靜,那裡魚龍混雜,既住着很多貧苦的城市低收入者,也住着許多來路不明的人。相比一些住在廢棄廠子裡的人,那裡的人,數量龐大,要尋一個人,很是不容易。
果然,到了那棚戶區,我們打聽了半天,沒人知道龍爺,說他的真名“羅大龍”也沒人知道。我們只好一家一家地去問,可是,棚戶區很大,我們不知道要問到什麼時候。我們甚至有些絕望,想要放棄。
盤玉子媽媽把車停到棚戶區的外面,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棚戶區的深處,去尋找那些人羣聚集的地方,那些地方是消息的集散處,也許有人會知道龍爺。畢竟,龍爺也是道上有名的一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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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檯球攤子上,果然,有人知道龍爺,還打算帶我們去找。那是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少年,流裡流氣,似乎很熱心,但是他伸手要錢。盤玉子媽媽拿出錢包,給了他一張一百的,那人笑了,然後帶着我們走進了一個小巷子。剛進去,巷子裡就出了來幾個少年,一下子就圍住了我們,之前跟我們要錢的人說:“把錢包留下,然後,我們告訴你龍爺的住處!”
“如果不給呢?”盤玉子的媽媽說。那個少年咧着嘴笑了笑,說:“不給的話……阿姨,你雖然年齡有點大,但姿色還不錯,嘿嘿,我們都很飢渴,你懂滴……”
盤玉子的媽媽氣得臉色發青,估計她很多年沒受過這種調戲了。她年輕時經歷過殘酷的風塵歲月,好不容易過上正常的生活,所以這種調戲,肯定格外讓她傷心和氣憤。看到盤玉子媽媽受這樣的侮辱,我一下子怒了,大罵:“混蛋,老子乾死你們!”
“來呀,雜毛,老子怕你?這娘們是你什麼人?看年紀,都能做你媽了,該不會包養了你這個小白臉吧?”還是先前的那個小子,他一副無賴的模樣,我明白,我們這天,是真的遇上無賴了。
早知道棚戶區人員複雜,沒想到一來,就遇上了這樣的混蛋。他們一共七個人,我和盤玉子媽媽也只有兩個人,而且盤玉子媽媽肯定不會打架,打起來,我們肯定吃虧。
那些傢伙,一步步朝我們靠近,盤玉子媽媽似乎都開始輕微地顫抖了,我手裡也沒武器,心裡七上八下,正在這時候,我聽見一個洪鐘一樣的聲音,大喊:“王八羔子,你們反了天了,竟敢在大白天攔路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