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流西她們出現，熊二差點以爲自己出幻覺了，還揉了揉眼睛，結果不是幻覺，人家還向自己揮手打招呼呢。
熊二看向景小四，在他發作之前道：“小四，人家先來的。”
也就是說，不是跟着他們來，是先到了。
景小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看秦流西她們的眼神仍有戒備，卻又有幾分尷尬，之前他一直覺得對方有備而來呢。
但現在看來，果真是個巧合？
烏陽看他們認識，有些驚訝：“你們竟是認識？”
“來的路上，借他們的車趕了一段路。”秦流西淺淺地笑着解釋。
烏陽明白過來，看着景小四他們道：“那你們是錯過了，若是當時就讓秦道友給你醫治，也就不用跑這一趟了。”
景小四呼吸微微一頓，臉有幾分漲紅。
“稱呼而已，隨意就好。”
熊二嗷的一聲捂着鼻子，後退幾步，嫌棄地：“景小四，你這是吃了什麼大臭丸！”
景小四臉色幾變，站了起來，拱手道：“抱歉。”
秦流西讓景小四坐下，再讓他伸出腕來。
景小四赤紅着臉囁嚅着：“五日。”
熊二笑道：“那我還是叫秦姑娘吧，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兄弟一般見識，他這病就是被女人給禍害的，所以纔對女子百般戒備，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秦流西收回手，也用銀針取了一滴血，放在手指捻了捻，還在鼻尖聞了一下，濃稠腥臭，像是夾雜了一絲腐爛了的蟲味。
秦流西點頭：“如果那蠱蟲死在血管內，就難以排出了，蠱蟲本身就以各色毒液浸泡餵養，經由血入五臟六腑，這毒素一點點的積着，即便不是活蠱蟲，也對身體造成大的損傷，造成五臟六腑漸衰，生機漸弱。”
熊二驚叫：“族長你說要邀請過來的給小四診治的高人，就是這位秦姑娘？”
景小四身子發抖，剛剛看到的法子，而本來烏陽沒打算用，那什麼下宮血熬成的湯藥，光是想想就胃部翻滾。
面子什麼的，哪有小命要緊？
秦流西雙指搭了上去，仔細辨脈，半晌道：“脈弱沉濇，氣機鬱滯，看你口乾氣臭，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秦流西輕笑：“族長，您這是擡舉我了，沒有您說的那麼好。”她再看向景小四，道：“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的，這下景公子不會覺得我們特意跟着你了吧。”
“大夫講究望聞問切，別作一副我想欺負你的樣子。”
景小四：“！”
嘔。
烏陽把藥蠱放在她面前，道：“藥蠱並無反應，應該是死了，但蠱蟲是否排出，卻難以尋蹤。”
秦流西看他的臉色，道：“這是中了蠱毒？”
他看向秦流西，想從對方眼裡看出一絲打擊報復的神色來，然而沒有，對方一臉認真，認真到彷彿在說，小子，你走大運了！
“蠱毒麼，只怕還得用非常藥。”秦流西似笑非笑地看了景小四一眼：“只怕景公子難以接受。”
熊二連忙上前，拱手說道：“秦姑娘，不是，秦道友，還是道長？”
有人嗎，他想死。
景小四的臉騰地漲成了豬肝色，羞的。
秦流西伸手摸向他的腹部，嚇得他身子往後仰：“你做什麼？”
景小四抿了一下嘴，點了點頭。
景小四更尷尬了，對方不是狐狸精不說，還是女冠，出家人。
景小四搖頭，心想她是真的大夫嗎，烏陽族長都沒這樣弄。
烏陽連忙把自己所診所驗給說了。
秦流西的手摸了過來，摁着他的腹部：“疼嗎？”
烏陽眼睛一亮：“我竟是一時沒想到。”
“我看他氣機鬱滯，腸鳴矢氣，腹脹腸滿，這難以排便，更使毒素難以排出，只怕久而久之，毒排不出不說，先因這大腸秘結梗塞而死。”秦流西道：“所謂陽結者，邪有餘，宜攻宜瀉。我的看法是，用藥以大泄排毒，大開大合？”
“縱然如此，也不可一竹竿打死一船人，保持警惕和戒備是好，可總把好人當賊辦，將來少不得會因爲偏執而造就許多誤會，也讓自己陷入尷尬境地。”秦流西道。
秦流西這纔看向烏陽，道：“族長，再加上黑貓黑狗黑驢的下宮血，再輔以一道藥符，有助排出那條蠱蟲。”
景小四遲疑着，被熊二直接按着把手擺在桌面。
“這治病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管用就行，就是毒藥，我也給他灌下去，秦姑娘和族長大膽開方就行。”熊二直接拍板。
他想起秦流西說的，她略懂岐黃，可替他扶脈，可自己只當對方有意接近，看作洪水猛獸那樣避讓了。
烏陽道：“秦道友是寧洲漓城清平觀的坤道，師從赤元真人，玄門五術均有所獵，很是出衆。”
“族長認爲這蠱蟲死了？”秦流西問烏陽。
“確是如你所言。”
烏陽笑道：“我亦有此意，只是我針法一般，還得托賴秦道友你。針刺打通經絡，換血祛毒，用藥可以硃砂柴胡龍蕨草琥珀牛黃……”
烏陽含笑點頭：“是的，秦道友年紀雖小，可醫術造詣極高，有她出手，公子這蠱毒剔除，必然事半功倍。”
“有幾日不排便了？”秦流西十分冷靜。
景小四看到這眼神，心裡突地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景小四：“……”
直到秦流西摁到下腹腸部位置，按了一個穴位，他輕哼一聲，噗的一聲排氣。
“道友？”景小四懵了下。
“巧了，剛纔和小月翻看藏書時，我正好看到有巫師以此法除蠱蟲，還是活的。”
景小四一臉生無可戀。
不是吧，她纔多大的年紀，剛及笄吧，可烏陽卻對她推崇備至，還說她醫術在他之上。
“事不宜遲，族長去準備湯藥吧，再尋個位置，我給他施針。”秦流西笑眯眯的道。
景小四臉色蒼白，看向熊二。
熊二看着他弱小可憐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我們不能諱疾忌醫，再難再苦你都得忍着，除非你不想活了。”
活着，誰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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