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冷月是怕着秦流西玄門中人，不太通實務人情，這纔好意提醒，秦流西也沒有駁了她的情。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秦流西淡淡地笑：“藥在我手中，哪怕她們人回去了，塗家也拿不到。”
那塗三奶奶當真要使強硬手段, 那麼就試試好了。
司冷月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便不再多說。
而在秦流西和司冷月在說話的時候，塗三奶奶已是坐在雅緻清淨的茶室裡聽到燕兒和她孃的來歷，以及她的傷怎來的。
兩人不過是青州府城貧民區的小百姓，住的小院還是貸來的，住着一家七口人，家裡靠着燕兒他爹高小全在碼頭當搬運工, 還有燕兒她娘幫人漿洗衣裳和打零工賺銀錢。
至於燕兒這傷, 竟還是因爲她那個小叔子塗九而傷的。
“真是冤家路窄。”塗三奶奶瞬間明瞭秦流西爲何不會讓出那玉雪肌，只怕是知道那窮酸丫頭是因爲自家小叔而受的傷，
“還有，九少爺的馬發了狂，把他篩下來給折了腳，也已經擡回家裡，傳府醫了。”護衛稟告道。
塗三奶奶神色冷漠：“他該。”
高家娘子這邊，到底是答應下來，把女兒留在家裡治傷，只是得回家去和家裡人說一聲，也得給女兒拿一套換洗的衣物。
秦流西道：“那塗三奶奶，不必放在心上，她不動，我倒不好動了。”
高娘子上前：“我不……”
在他身後，一個同樣小個子眼皮耷拉着的老太婆跟進着，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眼神貪婪又怯懦。
秦流西一句母子平安，並無其它，那就是生產時大吉，這就好，這可比什麼都來得好了。
葉掌櫃笑眯眯的道：“頭一個孫子，心裡就有些緊張。”
葉掌櫃率先走了出去，秦流西放下茶杯，緊跟其後。
“娃人呢？”高小全個子不高，一張四方臉，膚色黝黑，塌鼻樑，一進門就四處張望。
葉掌櫃又把她引到內堂，斂了神色，道：“公子，雖說咱們長生殿不怕惹事兒，可那塗三奶奶，求玉雪肌也好些天了，青州店裡存貨也沒有兩個，小的一直推搪着，如今她知道有貨，卻是被您先拿到了，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最重要一點是，她出十倍高價的東西，卻被秦流西拿到手後，直接用到一個窮苦小丫頭身上了。
塗三奶奶眼裡劃過一絲惱怒，道：“讓人跟着她，看她是個什麼來歷。”
她一番吩咐，後者立即領命而去。
秦流西把一張護身符遞給了她：“拿着傍身。”
高娘子愣了一下，接過來放進懷裡，屈膝行了一禮。
啪。
能得東家如此重視的人物，肯定都是不好惹的存在，他且看着好了。
竟敢對她如此無禮。
葉掌櫃看向高娘子：“燕兒她娘，你也是這個意思？”
“哎，承您吉言。”葉掌櫃滿臉喜色的接了過來，鄭重地放進荷包裡。
秦流西眉梢一挑，看向身邊的司冷月，來得好快。
葉掌櫃看她如此淡定，遂放下心來。
葉掌櫃哎了一聲：“你怎麼還打人呢。”
這是明晃晃的羞辱。
塗九惡劣紈絝她是知道的，但也不放在眼裡，權貴官員人家，哪家沒幾個這樣的浪蕩紈絝子？
“您這是說笑了。”
秦流西想到某隻奸詐的黑商狐狸，輕哼一聲：“你那個黑商一樣的東家，怕是巴不得看我被人找麻煩，好瞧個大熱鬧呢。”
塗三奶奶拿帕子摁了一下鼻子, 想了想道：“讓許管事進來。”
“這婆娘就是壞事的，要不是她帶着俺孫女出去，哪能招惹這麼個禍事？”高婆子陪着笑道：“幸好得了貴人救治，孩子才能安生着。可咱們也不能不識好歹，在這佔着便宜，這便帶着孩子回家去，藥也自己換得了，不敢勞煩你們。”
高娘子進來，看到秦流西，眼圈更紅了，下意識地捂着臉。
“有東家在，長生殿今天被砸，明天就能開起來。小的就是怕您難得來一趟，卻被麻煩給沾上，倒叫東家說小的們辦不好事。”
秦流西笑着說：“你這做翁翁的，倒是慈心。”
塗三奶奶道：“你去城西小柳衚衕，找一下那高家的高小全，就說……”
蒙家的人呢。
葉掌櫃連忙應了, 傳來一個小夥計去傳話, 又搓着雙手說：“那個，公子，小的家裡兒媳不日就要生產，都說女子生產如闖鬼門關，小的想跟公子求個平安符給我那兒媳婦？”
秦流西道：“不必，我過來青州不過是辦事，你先讓個夥計到永嵐坊那邊的司家遞個話，就說我晚點再過去。”
她話音才落，不過兩個呼吸，許管事就走進來聽差。
秦流西剛纔也畫了幾張符，遞了一張過去：“那就祝她母子平安。”
來的人確實是高娘子的夫君，還有婆婆，高娘子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雙眼紅腫，顯然是受了一頓磋磨。
高小全道：“家婆娘說俺家娃兒被人打傷了，在你們這店裡治的，我們也不麻煩貴店，娃兒我們帶回家，藥我們自個換就成。”
說話間，外頭就傳來喧譁。
那些個貴人們，最重要的就是臉面，這樣的羞辱，哪個能忍得？
秦流西笑道：“怎麼，你是怕長生殿被砸了，還是怕我被砸？”
塗家有，蒙家也有，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和值得多惱怒的。
“怎麼了這是？”葉掌櫃笑着上前問。
高婆子一巴掌就甩了過去，呵斥道：“男人當家，你家男人在這，哪輪得到你一個婆娘在這說話，沒點規矩。”
“三奶奶，那那個公子又該如何？”粉衣丫鬟問。
可現在因爲塗九，而拿不到玉雪肌, 更因此而受了氣，就嫌塗九壞事。
待她走後，葉掌櫃這才殷勤地招呼秦流西入內堂小歇，又問她遠道而來，是否定了客棧住處，可需他來安排？
一千兩，那個管事的說，他們只要把人和藥品都拿回去，就給他們一千兩白銀。
秦流西和司冷月交換了一個眼神，真猜個八九不離十。
“快，去把燕兒給抱出來。”高婆子推了一下高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