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的父親名爲玉青。二級神二階,是西城孫榮家管理的潘軍裡小小一名隊長,手下管着十幾號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隊長,在常人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對象。
藩軍勢大於西城無人敢惹。進了藩軍。就等於得了保障。故而玉青平時欺霸些錢財,搶佔些資源。只要不是鬧得太過火。倒也沒人敢說什麼。這人又很是狡詐。平時最愛充作仁義之人。倒交了幾個重情重義的朋友。燕飛父親便是其中之一。那時燕暉燕飛兩人尚且年幼,兩家處得不錯,相互來往,那玉青需要幫助時倒也從沒客氣。那時燕飛父親是個上級神,也算是小有名氣。可惜的是後來那兩善良忠厚的夫妻無辜死於強者相爭,燕家也立即敗落下來。燕家敗落,那玉青便也露了真面目,不給兩個孩子絲毫援助不說。連探望都沒有一次。直到那年燕暉病重。燕飛四處求人。他才正式看了眼燕飛,覺其天賦驚人。這纔給了一瓶藥。將燕暉從死亡之門邊緣拉回來。往後兩百年內。他毫無節制地讓燕飛給自己無償打工,原本不過是本着撈本的心思多多壓榨。卻不想把燕飛磨礪得越來越才華畢露。使一塊蒙塵的美玉稍稍露了些晶瑩。覺得燕飛不是池中物。又悄悄讓女兒接近他,竟是存了分結親聯姻的想法的。雖如此。他對那兩兄弟的態度還是高高在上施捨長者,從來沒想過人家到底願不願意,只仗着那份過期的人情。不斷地壓榨,壓榨......昨天女兒哭訴着跑回來,大罵燕飛不仁不義。他才隱約知道那窮小子家居然住下了位絕美的女子。頓感危機,今日巡邏見燕家小子混在人羣中當嚮導,尋了個理由便捉了回札
看來,得下付猛藥了!
正想着。手下便有人報告:“燕飛求見!”
他早有所料,喝了杯茶,這才慢悠悠地說:“讓他來見我。”
玉青中年微胖。給人印象是忠厚老實,倒讓人難以看出他內在的骯髒。
剛說完話。燕飛便已經衝了進來,雖說這個少年平素做事穩重持成,但事關弟弟,他不能冷靜:“伯父,小暉在你這裡嗎?”
玉青心裡冷冷一笑。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又怎麼對付得了他這個老狐狸?面上卻笑得和藹可親:“侄兒,慌什麼,你弟弟他——好得很。吃得好。住得好,睡得好。”
燕飛猶不能放心:“我想見見他。”他要確定小暉真的沒事。
玉青招招手。屬下立刻撤上來只椅子:“來。先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燕飛堅持:“我想先見見他,帶他回家,請伯父成全!”
玉青沉聲道:“我還會害他不成。你弟弟犯了事。我保下他一一”
燕飛一凜:“他犯了事?!不可能!”他的弟弟一向都是乖乖的,怎麼會犯事?他雖衝動。卻沒有糊塗,稍稍冷靜。瞟了玉青一眼,慢慢地坐下來。沉住氣。要沉住氣......
玉青讚歎一聲。越發覺得對方是個可造之材。越發覺得對方是條擱淺巨龍,更是捨不得將這麼塊肥肉白白讓人。
“侄兒,伯父一直以來對你們兩兄弟照顧有加吧。”玉青覺得該是撂挑子的時候了。
燕飛一聲不吭。靜等對方開口。
“你是不是到了該回報伯父的時候了?“玉青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
“伯父請吩咐。燕飛莫不敢從。只要不是違背仁義道德。不違背本心。燕飛上山下海萬死不辭!”
玉青笑哈哈:“好侄兒。伯父答應過燕弟照顧你們兄弟兩,又怎會讓你們受苦,伯父把你當親兒子對待。你看我那玉丫頭品貌如何,雖比不上大家閨秀,卻也是小家碧玉。溫順賢良,善解人意。不如.......不如結成奏晉之好。你我親如一家。”
“伯父!”燕飛打斷他:“請讓我把小暉接回去。他有不懂事的地方,我代他向伯父賠禮道歉!”怎會不知那老匹夫心裡打什麼注意。那玉蝶刁蠻霸道又任性。心中狹隘又不能容人。他怎麼會喜歡。又怎麼能想象到她進了家門弟弟會被怎樣虐待!
玉青被打斷話語,也不悅了:“侄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先軟磨再硬語再利誘:“你想想看,你我結成一家,我身爲藩軍頭領,你將成刺中新星。真可謂強強聯手,你前途無量啊!”
燕飛只說一句:“請伯父帶我去見見小暉!”
玉青拂袖而怒:“好你個賤兒。當真軟硬不吃。好,你要見。我便帶你去見!”
燕飛見他語氣不善。心中更是焦急,他有不好預感,但此時,萬萬不能表露出來:“伯父,請!”
卻在這時。聽得一股微微低沉,卻又顯示別樣魅力的聲音:“帶我一起去!”
卻由門外走入一個不請自入的絕色女子。青衣素裹,長髮高扎。靈動至極。不是陸蒔千又是誰?
玉清微微怔住。隨即怒吼:“誰放她進來的?”
立即有幾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下人走上來跪倒:“回。回老傑。她自己闖進來的!”
玉清眼珠子一瞪,又仔細看看陸蒔千。沒錯。一個八級法導,可一個八級法導能打得過神級護衛。這簡直是.......放屁!再看看她身邊的夢瓏,二級神三階。微微有些驚訝,便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心中卻決定要給那說謊的下人一些教訓。
“父親。讓她去。讓她知道,有些人不是她高攀得上的!”玉蝶也跟着進來。花一般的臉上。表情很是猙獰,她要徹徹底底地打敗陸蒔千,她要讓她看到燕飛在父親和她面前下跪請求!
玉青沉吟一聲。帶頭往地下室走去!
藩軍小隊隊長。擁有暫羈押一般違法分子的權利。地下室正是這樣的存在。
陰暗的地下室裡。關押着幾個小偷小摸的小犯。然在最裡面一間牢籠裡,卻關押着一個十分瘦小的孩子。
仔細看他。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天真燦爛的時候,又不知犯了什麼事遭了牢獄之災。再細細看,這孩子臉色蒼白。眉頭痛苦地皺着,身子因劇烈的疼痛而捲曲着,難道是生病了麼?再看看,天。根本不是病,只見這孩子身上縱橫分佈着一條又一條深可見骨的鞭痕,手腳處筋脈被挑斷,竟是被用了重刑!天。這孩子只有七級,那些重刑卻是針對神級強者的!天。是誰這麼喪盡天良。對這樣一個柔弱的孩子也下得去重手?!
孩子已經處於嚴重昏迷狀態,嘴裡迷迷糊糊地念:“媽媽。我好痛。我好難受.......哥哥。不要來救我.......嗚嗚。姐姐。好冷啊。
燕飛一身熱血急劇涌上大腦,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裡面那個孩子是他弟弟,是那個健康活潑的弟弟,更不能接受.......接受他將要再次離開他的苦痛。
他手上鼓滿了青筋。他要用最大的力氣。最大的忍耐才能保持自己的身形,控制自己的靈魂。不要因爲過於憤怒而殺欲橫生:“打開。門。放。我,進。去!”他幾乎是一字一頓說的。他幾乎用盡力氣說的!他的眼裡洋溢着充溢的怒火。他的眼黑得嚇人!
“哈哈哈哈哈。心痛了,難受了,想要放你進去。可以啊。求我啊。跪在地上求我啊!”玉蝶雖是被他怒氣嚇住。但因有着父親在身邊,她便極爲囂張地叫囂着。哼,平時不是對她不屑一顧嗎,他是什麼東西?!可是,他確實是她所見人中最英俊的!“或者,你打那個賤貨,狠狠地打,打得我爽了,我就放你進去!”她一指陸蒔千。
陸蒔千神色不動。只盯着燕暉看。她眼如深潭。誰也不知道那裡面瀰漫的是什麼東西。她彷彿被裹在一層薄薄的黑霧中。定睛看去,卻又什麼也沒有。彷彿她背後張開一雙黑色蝴蝶的翅膀,又似。什麼也沒有。
“好驚人的威壓。好黑暗的氣息。好可怕的感覺!”嘯月狐天生對氣勢敏感。此刻它敏銳地覺得。陸蒔千身上,瀰漫着一種深深的讓它恐懼的東西。那是——死亡!
還記得嗎?死神曾經將他的靈魂刻在陸蒔千鎖骨下方,那個黑色的瑚蝶?還記得嗎?死神關於兩身一命的承諾?這不僅僅是個儀式,還是種力量的分享,指揮權的調配,陸蒔千名爲死神之主。便也間接是死亡世界的主人。只不過。她因愛着死神。便從沒用過這力量!
可不用。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不用。只是因爲那力量太過駭然太過強大。不用。更是因爲對死神的一份心意!
“主人,你終於肯完全的接受我了嗎?”死神卻極爲高興,因自己力量將要被主人使用而幸福着。那種被需要的感覺。只要一想到主人會用他力量,他便,無比幸福。也一一無比衝動!“以吾之名。賜汝黑暗之權。以禁忌的死亡之君之名。賜汝死亡之權!”啊,好幸福,幸福的電流閃耀全身呢!
啊。什麼,黑色的瑚蝶?
地下室裡怎麼會有黑色的瑚蝶?
看哪一一多麼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