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緩緩流淌出來,滲透進地毯裡。
豪華的房屋裡,兩具屍體靜靜躺着,死不瞑目。好像在留戀這最後的榮華富貴,也好像在悔恨當初的所作所爲。
王庸冷漠的看兩人一眼,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呆了一會,確認兩人真正死亡之後,才緩緩退出房間。
在出門的時候,王庸從口袋裡摸出一卷膠帶。然後用帶着黏性的一面,黏在了房門鎖上。
順着膠帶,一點點的關閉房門,最終只有薄薄的膠帶從門縫裡穿出。
關上房門之後,王庸順勢一拉,黏在房門鎖之上的膠帶瞬間帶動鎖扭,只聽咔嚓一聲,房門從裡面反鎖上了。
然後王庸將膠帶往門裡塞回去半段,快速往回一抽,膠帶黏在鎖扭之上的那一段立馬掙開,整段膠帶脫離,拽出了房間。
這樣房門就毫無蹤跡的從內反鎖上,營造出一個密室殺人的現場。
王庸嘴角微微一挑,泛着冷笑離去。
下來電梯,王庸順手將鞋套跟膠帶揉成一團,扔進路邊一個下水道里。
水流嘩嘩,將證據送到了下水道深遠處,已經再也無法找到。
五個兇手,已經有四個死在王庸手裡。
王庸回到車裡,看着資料上的最後一個人。卻是勺子說的那個最爲危險的傢伙,警察署的署長。
亞度尼斯。
按照勺子提供的資料,亞度尼斯此刻應該正在不知哪個夜店裡流連忘返,也有可能正在家中睡覺,還有可能正假扮着認真工作的公職人員,在警署里加班工作。實際上警署裡卻有一個獨立的臥室,可以讓亞度尼斯休息,甚至跟下屬女警發生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是最爲難以對付的一個人,不止因爲其警察的身份,還因爲他行蹤不定,還具備極強的反偵察意識。
勺子以前爲了掌握他的資料,曾經跟蹤過他。幾乎每次都會被他察覺,使得勺子不得不提前放棄偵查行動。
還有一次,亞度尼斯都反向摸過來,差一點就發現勺子的真實身份。
“看來這傢伙還真不好對付。”王庸搖搖頭,道。
此刻他在哪裡?是夜店,還是警局,還是家中?
王庸總不能一個個地方查過去吧?
“看來得兵行險招了。”王庸微微思索,道。
隨即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亞度尼斯的電話。
這是勺子特製的一部手機,可以隨意更換來電顯示的號碼。
大半夜,似乎亞度尼斯已經睡着了。鈴聲響了兩遍他才接通,接通後,裡面隨即傳來亞度尼斯憤怒的聲音:“什麼事情?!不知道我在睡覺嗎?”
是一副上級訓斥下級的口氣。
因爲王庸撥過去的號碼是亞度尼斯所在警署的座機號,讓亞度尼斯本能的認爲是自己屬下打來的。
王庸換成一副誠惶誠恐的口吻,用結結巴巴的語速說着,掩飾希臘語的不流利。
“署長……不……不好了!有人報警說安德魯跟吉恩先生死了!死在安德魯先生的家中!”
這話一出口,對面正在憤怒的亞度尼斯立馬就驚呆了。
如果是其他人死亡,亞度尼斯並不會如此驚訝。可安德魯不一樣,他跟安德魯不止是狼狽爲奸的狐朋狗友。兩人之間還有着很多不能見光的生意往來,一旦安德魯的死亡導致這些內幕被揭露,那他警署署長的位置別想保住了。
“這個消息都是誰知道?”驚慌的亞度尼斯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王庸的聲音有些陌生,而是立馬問道。
王庸當即很上道的回答:“您放心,署長。我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就給您打了電話。安德魯先生跟吉恩先生可是雅典名人,我知道這種兇殺案件的重要性,必須要您來定奪。”
“很好!你很有前途!我現在立馬就趕往安德魯的住所,這消息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再告訴任何人。等事情處理完畢,我定會好好嘉獎你!”亞度尼斯沉聲道。
“謝謝署長!”王庸興奮的掛上了電話。
另一邊,亞度尼斯滿臉陰沉。他飛快從被窩裡爬起來,穿上衣服。
被窩裡一個女人伸出手臂想要拉住他,被他狠狠的甩在了一旁。
“別煩我!”說着,亞度尼斯飛也似的衝出了房子。
一邊跑,他一邊撥通了自己幾個親信的電話。這些人是可信的,是絕對不會出賣他的。在事情處理完畢之前,絕對不會走漏消息。
打完電話,亞度尼斯發動車子,不顧路上的紅燈,瘋了一樣開往安德魯住所。
當亞度尼斯到達目的地之時,安德魯的住所已經被幾個警察給保護起來。
看到這一幕,亞度尼斯心中懸着的那塊石頭才終於落地。
他長舒一口氣,罵一句“媽的”,走進電梯。
門口的保安想要攔他,被他掏出警官證,威嚴的目光逼退了。
剎那間,亞度尼斯又恢復那個鐵面無私的警署署長形象,無人知道他黑暗的內心。
電梯很快到達安德魯房間,一進門,就有一個手下迎上來,跟亞度尼斯彙報道:“署長,情況有點不對。”
“怎麼了?”亞度尼斯眉頭一皺,不滿的問道。
“我們進來的時候,發現房門是反鎖的。不得不破門而入,而房間裡的鑰匙也擺在桌子上,並沒有被動過。周邊的窗戶也全都鎖的好好的,沒有一點外人進入或者出去的跡象。可就是在這種密室環境中,安德魯先生跟吉恩先生都死了。”
亞度尼斯眉角一跳,有些愕然:“密室殺人案?查過他們兩人的傷口沒,是怎麼死的?”
“被匕首一類的銳器所傷,傷口很薄,一刀致命。在我們到來時傷口處已經結疤,可見下手之人的手法很熟練。又快又準,使得傷口很小很細,血液都來不及涌出就結痂了。一般擁有這種手法的人都是職業殺手,所以可以排除兩人互殺或者自殺。很有可能是得罪了某些人導致的殺手行兇。”
聽了親信的彙報,亞度尼斯目光一閃,看不出內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安德魯跟吉恩都屬於自己行業內具有一定影響力的人物,這類人招來競爭對手的報復很正常。尤其是安德魯,傳媒行業更加容易得罪人。
對某位公衆人物的報道不夠正面,就會招來嫉恨。之前安德魯也曾經遇見過報復,不過都是一些狂熱分子簡單的襲擊,並不像是今天一樣,直接來了職業殺人。
“看來做人還是要低調一點啊。”亞度尼斯完全放下心來,有些幸災樂禍的感嘆着。
他吩咐在場的幾個親信保護好現場,多做一些偵查。這種密室殺人一定會有蹤跡可尋,兇手肯定有一個渠道逃走。
而亞度尼斯則悄悄的溜進了安德魯的房間,在安德魯房間裡有一個保險箱。
那裡面存放着許多資料,記載的全都是兩人之間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些資料亞度尼斯一定要拿到手,銷燬。
如果可以,亞都尼斯甚至準備直接將保險箱弄走,順便栽贓給那個殺人兇手。就說是入室搶劫殺人。
“簡直完美!”亞度尼斯不禁爲自己的機智讚歎。
剛想試着打開保險箱,這時亞度尼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亞度尼斯奇怪的拿出手機,一看手機號碼,竟然是來自一個他認識的人。
接通電話,亞度尼斯不等對方開口,就立即道:“你知道嗎?安德魯跟吉恩死了!”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沉默了一會,隨即就用一種沙啞的語音回答道:“我不光知道他們死了,我還知道另外兩個人也死了。”
“另外兩個?”亞度尼斯心中一驚,立馬想到一種最讓他恐懼的可能。“你是說……烏瑞亞跟比奧斯?”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緩緩“嗯”了一聲。
啪唧,亞度尼斯手中的電話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他一下驚醒,匆忙撿起手機,用近乎咆哮的聲音說道:“怎麼回事?這到死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的女兒回來復仇了?可爲什麼你還活着?你纔是她最想殺的人!”
“呵呵,也許她只是想要把我留到最後呢?我們都逃不掉的,他們死了,你跟我也會死。”電話裡的聲音低沉又頹廢,完全不像是亞度尼斯之前認識的那個人。
可這種情況下,亞度尼斯哪裡還有心情在意這一點?
就連他此時的口音也發生了變化。
亞度尼斯心驚膽顫的坐倒在牀上,拿着手機的手有些顫抖,眼裡不斷流露出止不住的驚恐。
其實他不止一次夢到過這種畫面,畫面裡那個被他蹂躪過的女孩帶着殘忍的微笑,找他復仇而來。將一把利刃送入他的心臟,那種難以忍受的痛楚一次次讓他驚醒。
而現在,夢裡的情景似乎真的來了。
“不!我不會屈服的!你女兒生前是我的玩物,死後也一樣!她敢來,我就敢讓再她承受我的鞭撻,我最喜歡她痛哭的模樣了。真是我見猶憐啊……”亞度尼斯意識有些模糊,臉色猙獰的喊着。
電話那頭的人久久不說話,半晌後才傳來一聲嘆息:“希伯來書說,按著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後且有審判。我的審判來了,我要走了。我會在下面等你,老朋友。”
亞度尼斯猛的一怔,他不由自主的問道:“你要幹什麼?”
“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你就能看見我了,我就在對面的樓頂。”
亞度尼斯立馬衝到窗前,他並沒有着急的打開窗戶,而是掰開合頁窗簾,試圖從合頁縫隙裡觀察下外面的情況。
只是他還沒看到什麼,就見一柄薄薄的劍刃從合頁縫隙裡刺出,如一道閃電,穿入了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