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滿宮的本殿之中,一個瘦高男人靜靜坐在蒲團之上,呈打坐姿勢俯視着洞口。
“命運指使你來到這裡,命運必也使你命喪於此。”山田見一幽幽開口,道。
王庸緩步走向本殿,臉上帶着濃濃哂笑:“你好歹也是神社本廳的理事,怎麼跟江湖神棍一樣?東洋神道若只是這種不成器的玩意,那也未免太讓人失望了。”
“你說什麼?”山田見一驀然眼睛一睜,瞬間一股凜冽氣勢從他身上發出,好似一道滾滾狼煙竄起,上灼雲霄。
“不錯,這纔有點神社本廳理事的模樣!”王庸輕輕拍了兩下手掌,說。
單單從山田見一表現出來的精氣來看,山田見一的體力至少達到了化勁巔峰境界。
單純靠着宗教之法搬運氣血,修煉到化勁巔峰,這其實已是不可思議之事。當初跟王庸交手的若不是船越義夫,而是山田見一,恐怕王庸早就死在了擂臺上。
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候的王庸跟現在的王庸可不是一回事。
“英朗,你過來!你是大御神看中的氏子,來我這邊我會保證你的安全。”山田見一隔空衝着英朗招手。
然後就見英朗迷迷糊糊朝着山田見一走去,英朗父親趕忙伸手想要拉住兒子,誰知道一拉之下根本拉不動。彷彿英朗身上有千鈞之力,誰也不能阻擋他走向山田見一的懷抱。
“雕蟲小技!”王庸右手一捏,成一個胎兒形狀的拳印。
咚咚兩聲心跳聲音響起在英朗耳邊,下一秒就聽英朗心臟產生共振,同樣劇烈響了兩聲。然後英朗瞬間清醒過來,茫然的看着自己所處的位置。
納悶自己怎麼走到了這裡來?
“師父?”
“還記得我教給你的胎藏印嗎?捏出這個拳意,一些惑魂的手法就對你無效了。胎藏界本就是講佛性隱藏在每個人心中,猶如子藏母胎。觀想這個拳印自然也就激發潛在佛性,不懼蠱惑。”王庸道。
英朗點點頭,立馬回想胎藏印,觀想其中的拳意哲理。
不過英朗目前也就能夠做到這一步,只是觀想還好。要是強行修煉胎藏印就會因爲自身氣血不夠雄厚,而產生氣血兩逆的走火入魔狀況。
眼見王庸三言兩句間就破掉了自己的蠱惑之術,山田見一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他施展的蠱惑之術可不是大街上的那些催眠手法,而是藉助普天滿宮千年的願力積累施展而出。普天滿宮的本殿跟鐘乳洞,其實蘊藏着大量信徒跟歷屆神官的精神殘念,這些殘念匯聚到一起形成的力量極爲強大,連他猝不及防之下都必然中招,誰知王庸一下就破掉了。
“公子,那些鐘乳石有古怪。特殊的地勢加上石材,產生一種力場,使其可以吸收保存精神殘念。那個傢伙剛纔使用的就是這座廟裡的殘念。”劍奴看一眼鐘乳洞,道。
王庸其實也看出來了,之前在大澳的時候跟祝甸交流過風水知識。自然之中有很多奇特的地勢,這些地勢會產生不同的效用。像是人體其實就是一個風水局,鎖住了生命精神不致流失。等到年老體衰,風水局開始崩壞,生命精神就鎖不住了,一步步逐漸走向死亡。
“顯然這就是他引誘我到此的目的,他想利用普天滿宮的精神加持之力對付我。只可惜,一萬個凡夫俗子加在一起,也不抵一架高達。這座神社裡積攢下的神念確實不少,但是都跟你一樣,不堪一用。妄想利用這些來對付我,就未免有些幼稚了!”王庸環顧一週,淡淡道。
王庸可是剛剛經歷過白謎兒那種高手的殘念世界的人,連那樣的殘念世界都沒能最終困住王庸,這些水平參差不齊的雜亂殘念又能做什麼呢?
山田見一可不知道這一點,他只是聽到了王庸對於他的侮辱。
山田見一氣得身體微微顫抖,眼中迸射濃濃殺機:“王庸!你的話已經深深惹到我了!本來我還想將你生擒,給你一個做玉材的機會,但是現在沒了!”
“玉材?什麼東西?”王庸皺眉道。
山田見一沒有回答,而是長嘯一聲,聲音淒厲無比。這一聲帶起陣陣陰風吹過懸掛在本殿門口的搖鈴。
叮噹當,搖鈴發出滲人的聲響,就像是東洋恐怖片裡女鬼出場的前奏,讓人情不自禁毛骨悚然。
一剎那間,整個普天滿宮都暗了下來,天光昏暗無星無月,大團的霧氣悄然灑落在地,將山田見一身形遮掩的模模糊糊。
英朗雖然此時捏着胎藏印,仍舊忍不住產生一抹驚懼之色。
因爲這場景跟傳說中的修羅地獄實在太像了,以至於英朗心境差一點產生動搖。
英朗如此,英朗父親更是不堪。
英朗父親驚恐的盯着前方,恍如看到了剛剛死去的老二鬼魂,瑟瑟發抖,眼看就要崩潰。
“咚咚”,這時兩聲心臟跳動聲音響起,擊破了英朗父親的幻象。
英朗父親轉頭一看,卻是王庸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
“站着別動。英朗,保護好你父親。”
王庸說完,捏着的胎藏印瞬間綻放,五指蓮開,澎湃拳意洶涌而出,涌向前方迷霧。
卻是胎藏印一下子轉變爲了明王印。
嗤啦嗤啦,霧氣猶如遭遇明王怒火,發出慘烈的灼燒聲音。被遮掩的模糊不清的普天滿宮本殿,逐漸露出一絲影子。
可坐在裡面的山田見一卻是消失不見了。
“哼,若是你老老實實用體力跟我打一場,你還有反抗餘地。但是你偏偏選擇了華而不實的神道巫術!這種精神攻擊對於一個丹勁高手來說,毫無作用!”
王庸最後四個字一字一頓說出,每一個字說出天地間都會響起一聲悶雷般的爆鳴。
四個字說完,眼前景象豁然開朗,星光重新投落大地。
而山田見一鬼鬼祟祟的身形如被探照燈照射,一下子定格在了原地。
此時,他距離王庸不過十米距離。
他正弓着身子,如一隻擇機偷襲的餓狼,準備攻擊王庸。
“怎麼可能?”山田見一震驚的道。
他曾經用這一招擊殺過不少實力強大的武道高手,那些武道高手在精神屏障之下,沒有一個人能夠看穿他的身形。最後都被他一拳打爆腦袋而死。
而今天更是有普天滿宮的願力加持,精神屏障的威力強大了一倍不止。
可即便這樣依舊被王庸毫不費力破開。
這到底怎麼回事?王庸實力就這麼恐怖嗎?
王庸戲虐看向山田見一,道:“給你一個使用體力堂堂正正接我一拳的機會。”
山田見一眼中閃過一抹惱怒:“我可不是爲了接你一拳而來,我是來殺你的!”
說着山田見一一躍而起,一個呼吸間他的身形已經由乾癟的瘦高個變成了虯壯有力的威武大漢。
他的體內傳出轟隆隆的氣血搬運之聲,彷彿有一條大河在他血管裡奔流。
“這纔有點意思!”王庸點頭微笑。
然後輕輕上步,遞出一拳。
拳到了中途,忽然一變,變成了上擄。
在衆人眼中,王庸的身份也隨之一變,不再是王庸,而是成了一隻捅破天幕、大鬧天宮的孫大聖。
這一擄,就如孫大聖金箍棒砸向南天門的那一下,帶着熊熊怒火跟藐視一切的氣勢。什麼滿朝仙班,什麼諸天菩薩,什麼玉皇大帝,什麼如來佛祖,全都在這一擄之下顏色頓失。
天地之間,只剩下一個孫大聖而已。
“這種功夫……”山田見一眼中露出深深恐懼。
他之前還覺得王庸所謂“接我一拳”是對自己的侮辱,現在才知道,王庸說的是實話。
他連王庸一拳都接不下。
“跑!不跑肯定要交待在這裡!”山田見一面色大變,驀然變換身形轉身就跑。
“想跑?”王庸聲音如影隨形出現在山田見一的身後。
山田見一還沒反應過來,就覺一股無可抵擋的浩大拳意籠罩全身,心靈瞬間被這股拳意凍結,整個人的動作、心跳、呼吸都慢了一拍。
等到一切恢復正常的時候,山田見一已經落在了王庸手中。
王庸捏着山田見一的脖子,淡淡問道:“現在可以說說玉材是什麼東西了吧?”
山田見一心中傳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不懂,爲什麼他苦修這麼多年,氣血也搬運到了極致,爲什麼連王庸一招都接不住。
看出山田見一眼裡的疑惑,王庸哂笑一聲,道:“你們神道修行的**病而已,徒有體力沒有打法。好比一個體壯如牛的大漢,卻打不過一個手裡拿着槍的小孩子。其實神道修行也不算什麼旁門歪道,古時候宗教門派裡高手不計其數,他們走的也都是這種路數。但是爲什麼他們可以?因爲他們搬運氣血之餘並沒忽視打法,諸如華夏的白蓮教、黃巾軍、五斗米道等等,全都是利用戰場殺伐來強化自身的。你們東洋古代的僧兵也是如此。只可惜到了你們這一輩,卻空留下一個搬運氣血的殼子,忘了戰場殺伐的實戰也是不可或缺的手段。”
“原來是這樣!”山田見一豁然開朗,只是緊接着又陷入絕望之中。
知道了這些又怎樣?他基本已經成爲一個死人了,王庸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也該回答我一個問題。玉材是什麼東西、你要帶走英朗是不是跟這個有關、鄭容是不是在你們神社本廳的手裡?”
王庸一口氣問出三個問題,末了還眨眨眼睛,解釋:“我中間用的是頓號,結尾才用了一個問號。所以這還是一個問題。”
“……”山田見一很想呸王庸一臉。
你對一個將死之人耍這些心眼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