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法師奉命前來活捉許盡歡,哪知對方法力高深,超乎想象。活捉她已然渺茫,被她活捉卻是近在眼前。
這可如何是好?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剛還虎視眈眈瞪着他們,手握內丹傲然挺立的小姑娘,不知怎麼的突然眉頭一皺,伸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痛!好痛!”她呻吟一聲,皺起眉,面露痛苦之色。
痛的整個人都佝僂起來,冷汗立刻冒出額頭。
還等什麼?三人相互交換一個眼神,立刻跳起來各自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掐訣唸咒。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眼看着要完的當頭,她竟然自己出了蹩腳,那就別怪他們趁機動手。
不將她捉拿回去,可沒法向大護法交差呀!
大護法的本事了得,脾氣也了得。做得好,要什麼給什麼,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給不了。可要是做的不好……那可就要遭殃受罪。至於怎麼個遭殃怎麼個受罪,也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對他們來說,寧可面對惡鬼三千,也不要面對大護法的惡意和怒火!
小丫頭還是乖乖受擒,就別掙扎了!
許盡歡一低頭一彎腰,車子裡的許淵就意識到她那邊出問題了。下意識他就推門要下車!
“別出來!”她突然回頭,朝他大喊一聲。
他愣住,這車門就愣是沒推開。
可她怎麼辦?
那三個怪人一看就對她不懷好意,見她突然不好,就立刻擺出奇奇怪怪的姿勢。頃刻間,狂風呼號,捲起真正沙塵,厲鬼惡煞一般朝她撲去。
“歡歡,小心!”他大喊一聲,話音未落就眼見她被那沙塵拍倒。
“不——”頓時肝膽欲裂,傷心欲絕。
然而轉眼之間,這沙塵又呼的拍到了他眼前,咣的一聲重重打在車窗玻璃上。
他下意識的矇頭,幸而玻璃擋住了,但噼啪的聲音不斷,石子砂礫全砸在上面。
這沙塵暴來得快去的也快,呼的一下就刮過。
可狂風不止,呼嘯奔騰。
他嗅了嗅鼻子,感覺外面的味道不對,一股什麼東西燒糊了的臭味。
難道哪兒着火了?放下手臂,他直起身。
車窗外已經全變了樣,赫然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
意識到身陷火海,他就感覺到逼人的熱浪傳來,車廂裡的溫度節節升高。
怎麼辦?他得出去!不然,會被燒死!
伸手推車門,結果手一碰就巨疼,皮膚撩起水泡!
“好燙!”
怎麼會這樣?車門把手都被燒紅了!外面火勢這麼大,那歡歡……
顧不得車門燙,他湊到車窗前往外看。
歡歡?歡歡!歡歡?!
火海里一抹佝僂的身影一動不動,渾身焦黑,火焰翻騰,已經被燒成了碳。
那是她嗎?他心被揪痛,眼眶溼潤。但很快渾身一顫,狠狠一把抹掉眼淚。
不可能!
那絕對不可能死她!
這火,是假的!就跟剛纔那血雨腥風,掀風作浪一樣,都是假的!
休想騙他!
他相信她,她那麼厲害,這些怪人奈何不了她。
熱浪滾滾,車廂猶如烤箱,他渾身是汗,汗如雨下,從裡到外的衣服都溼透了。
這樣下去,他肯定會脫水而死。
可比起自己的死,他更擔心她。
明明,她比他可厲害多了!
可她剛纔似乎出了問題,不知要不要緊?
喘着氣,他開始雙眼模糊。眨了眨眼,汗珠落下,滾進眼眶裡,辣的眼睛生疼刺痛。
在一片朦朧之中,他突然看到火焰裡那截焦黑佝僂的枯碳慢慢直起身。
歡歡?!
纖細的身影舒展開,乾瘦的手臂伸出,五根枯爪似得手指攤開,一抹金光閃耀。
是她!是歡歡!她手裡還捏着那顆內丹!
她擡起胳膊,手掌落下,雙掌合攏蓋住那顆內丹,然後輕輕來回碾。
雙掌摩挲幾下之後,再次打開,掌心裡的內丹已經被碾成了一灘細細的金沙。
把手掌湊到嘴邊,她微微撅起雙脣。
那脣……原本應該嬌豔如同花瓣一般,可此時已經被烈焰燒灼成了兩片薄薄的灰燼。
她吹出一口氣,金沙飛起,衝入火焰之中。
*
她都燒成了一截枯木,嘴脣也只是兩片灰燼,能吹出多大一口氣?
那口氣,都吹不動她面前的火焰!
可就是這小小的一口氣,竟然揚起了漫天的金沙,連綿不斷的朝着燃燒的火焰壓去。
明明,她的掌心裡才那麼一點細細的金沙,卻怎麼吹也吹不盡!
金沙飛出她的掌心就化成鋪天蓋地的黃沙!猶如幕布一般,沉甸甸的壓向火焰。
他學過消防知識,黃沙能滅火,效果很卓越!
這沙壓到哪兒,哪兒的火焰就被壓倒,壓滅。
黃沙遮天蔽日,把她都整個蓋住,呼嘯着朝他撲來。
嘭的一聲巨響,整個車子被推得晃動一下。
他立刻清醒過來,也感覺到車廂裡的溫度下降了。
火,應該是被撲滅了!
可外面全是沙,他連她也看不到了。
就在他揮舞着手掌,徒勞的想要抹開遮蔽在車窗上的沙塵時,一陣陣狂風吹過,把沙都撇開。
他能看到外面了,外面已經是一片沙漠!
枯木似得她此刻已經恢復如初,依然是一聲墨綠的大衣,站在金色的沙海里,宛如一棵醒目的仙人掌。
仙人掌渾身是刺,不好惹,她也一樣。
她姿勢絲毫未變,依然是直挺挺的站立,伸出胳膊,攤開手掌。
掌心裡金光閃爍,仍有些許的金沙留存。
竟然沒有吹盡!
這剩下的一點金沙,她會幹嘛?
對了!那三個怪人呢?
他連忙探頭尋找,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這三人被埋在了沙海里,只露出半截身子在沙子外面,不停的扭動着,手舞足蹈的從沙子裡爬出。
扭動的影子落在沙子上,就跟舞動的毒蛇一般!
呸,竟然沒死!他低聲咒罵。
當然沒死,許盡歡還要留着這些人的活口問話呢!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搶奪這顆內丹?”
三個怪人爬出了沙子,跌坐在沙海之上,喘了口氣。聽到她的問話,相互看了一眼。隨後,六道目光都落在她的手掌上。
她竟然毀了那顆難得金丹!
注視着她掌心裡所剩無幾的金沙細塵,每個人的目光都是惋惜之極。
這等上好絕佳的金丹百年難遇一顆,若是他們得到了,必得仔細珍藏,好生運用。
可她倒好,隨隨便便這麼一拍,拍成了渣,直接就當道具用了!
這般暴殄天物,揮霍無度!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
這金丹多厲害啊!他們三人合力,都被破了一乾二淨。此刻,全陷在了她的法術之中。
可再好的東西,現在也已經毀了,而且差不多用盡。
他們能怎麼辦?只能涼拌!
沒有金丹,至少還有她!她也結了丹,可以一用!
這金丹的結界雖然厲害,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她手裡就這麼點渣了,既然弄不死他們,那就再接招吧!
三人交換一個眼神,隨即又動了手,壓根不回答她的問題。
“頑冥不化!”許大仙怒了,皺眉罵了一句之後,再次吹起金沙。
既然不肯開口,那就不必開口了!
三人的法術還沒使出,就感到一陣熱浪洶涌襲來。
怎麼?她也要用火攻?
哪裡需要火!她冷笑一聲。
沙子就夠了!
這是灼熱的沙漠,這兒的沙子都是熱的,滾燙的,能把人烤熟!
他們讓她嚐了火燒火烤的滋味,那她就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焗”!
花瓣似得紅脣吹出馨蘭芬芳之氣,這氣息帶動閃爍的金沙,飛舞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熱砂轟隆隆朝那三人撲去。
沙浪猶如女人的手腕,纏綿的拂過,在給予熱情的同時帶走了他們身上每一滴水分!
吹盡掌心裡最後一粒細沙,她拍了拍手掌。
啪啪的輕響,漫天的黃沙在頃刻間就褪去,濃而且深的夜裡漸漸籠罩而來。
許淵睜大眼,看着窗外的景色從沙漠變成了深夜。
熱意消散,屬於夜的清冷再次迴歸。他長吁一口氣,立刻推開了車門。
一股潮溼的寒風撲面而來,帶着一股濃濃的海腥味,狠狠的砸在他的臉上。
一冷一熱,他頓時打了個噴嚏,鼻子被塞住了。
“歡歡!”捂着鼻子,他不顧一切的下車,狂奔向她。
跑了幾步就被絆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這一摔,讓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
擡頭望去,曼哈頓大橋巍峨聳立,橋上燈火通明,車流如織。
而他所在之處,乃是一片礁石密佈的海灘。
這出租車怎麼開到了這裡?這又是什麼地方?
再往略遠處定睛一瞧,赫然躺着三個蜷縮的黑影。
是那三個怪人?他們……
他睜大眼!
那三個傢伙,已經都死了!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爲他們都變成了乾屍!麪皮乾枯,身軀蜷縮成一團,皮肉都縮水佝僂了。
怎麼會這樣?
是她做的嗎?
她,殺人了!
*
意識到她殺了人!他立刻從地上跳起,顧不得渾身的疼痛,跌跌撞撞的朝她而去。
“歡歡!快走!快離開這兒!”這些壞蛋雖然死有餘辜,但他們只是來紐約暫居的遊客,若是跟人命案扯上關係,就麻煩大了!
剛跑到她身邊,他就察覺到不對勁。
她怎麼從剛纔開始就一點回應都不給他?
“歡歡?”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碰了她一下。
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而已,可她就立刻倒了!
“歡歡!”他大喊一聲,伸手抱住她。
但她仍然往下墜,整個腦袋都耷拉下來。
“歡歡!醒醒!歡歡!”他都不敢搖晃她,只能大聲呼喊。
喊了幾聲,她忽然全身一振,腦袋蹭的就擡起。
他以爲她醒了。結果就發覺懷裡的她騰的抻直了身子,僵硬起來。
“歡歡!”這一下他不得不晃她,想要把她僵硬的身體揉開。哪知這一晃,她就抽搐不止,全身扭曲。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她究竟是怎麼了?
“歡歡!歡歡你別嚇我!歡歡!”許淵頓時慌了手腳,用力箍住她的身體,想要讓她安靜下來。
但毫無作用!她依然抽搐不止。
隨後他忽然意識到,她這似乎是癲癇發作的症狀!
可,怎麼會有癲癇?
對了!癲癇發作的病人最怕咬舌自盡。他慌亂極了,一時也找不到什麼東西去塞她的嘴,索性就把自己的手伸進去。
好這一下被咬的,痛徹心扉,手指都要斷了!
斷就斷吧!他斷了手指也不會死,可她要是咬斷了舌頭,就會被噎死!
疼痛讓他把她箍得更緊,緊到似乎要把對方掐進自己的身體裡去,融爲一體!
幸好,她的抽搐很快就停止了!僵硬的身體鬆散下來,她癱軟成泥,鬆開牙齒,頭一歪,昏迷不醒。
顧不得鮮血淋漓的手指,他一把抱起她,跌跌撞撞的跑回出租車裡。
他腳踩油門,猛轉方向盤,十指連心,疼得他齜牙咧嘴。
得趕快送她去醫院,她的情況不對勁!
*
在來美國之前,許淵就被告知,在西方國家出門一定得帶身份證。像他們這類暫居的遊客這要隨身帶着護照,以免遇到警察盤問,或者出現什麼意外需要報警,需要就醫的時候無法提供身份證明。
所以他和許盡歡的護照都隨身帶着,謝天謝地!
他把車開到了路邊,用公用電話打了急救中心。等了一會,就有救護車過來,把他和許盡歡都接上了車。
在國內的時候,他聽說美國這邊醫療水平很高,而且全民醫保,只要進了醫院,就一切都沒問題了。
雖然此刻他和許盡歡還沒進入醫院,但救護車也屬於醫院的一部分,他感覺自己可以安心了!
癲癇發作雖然樣子恐怖,但這並不是什麼絕症!依着美國的醫療水平,他覺得完全沒問題。
但很快他就見識到了貨真價實的美式醫療服務!
他打的是急救電話,所以這是一場急救。然後救護車把他和許盡歡拉到醫院之後,接待他們的卻不是醫生,而是一位護士。
這位胖胖的黑人護士態度很好,不厭其煩的詢問了他和許盡歡的各種信息。包括他們的身份信息,還有具體的醫療信息。譬如,家族病史,過敏史,最近的病史,有沒有打過針,有沒有吃過藥,有沒有酗酒,有沒有嗑藥,有沒有體檢,等等等等。
詢問之後,還要他們填表格!
許盡歡看起來比他糟糕一些,所以已經被拖進了急救病區。但是醫生太忙了,還輪不到給她診治,她只能先躺在那裡等着。當然會有護士過去照顧她,給她量了血壓,看了瞳孔,測了體溫,還按上了一些檢測儀器。
然後,就沒有了。護士也忙,其他嗷嗷叫的病人還等着她過去照顧。
而許淵自己也從護士手裡得到了一包冰塊和兩片止血棉,讓他先就乎一下,壓住流血不止的手指。冰塊麼,自然是用來鎮痛的。
他追問護士醫生什麼時候過來?護士問他哪個醫生?是他的,還是她的?
他當然問的是許盡歡的!護士告知,腦科和神經科的醫生已經下班了,她們得先聯繫上醫生,確認時間是否合適。
不合適怎麼辦?他又問。
不合適,就換一個醫生問咯!問到能過來的爲止!
許淵睜目結舌!那究竟什麼時候醫生才能過來給她看病?
護士表示這不是她能告知的,一切得看預約情況再說。也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這要是在國內,可不得被砸醫院了!
可美國的護士回答的如沐春風,滴水不漏。而他也斷然不敢砸醫院,不管是美國的還是中國的。
他呆呆的坐在許盡歡的病牀前,看着檢測的儀器一閃一閃,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急診室裡不時有各種需要急救的病人送來,僅有的兩個值班醫生忙的腳不沾地,團團亂轉。那些瀕臨死亡,血流不止的病人他們都第一時間進行了搶救。而那些看起來還能忍耐,或者像許盡歡這樣“表現安靜”的病人,這統統被置之不理。
資源緊張,當然是可着最緊急的來!
不行!他不能再這樣等待下去!他突然回過神來。
他得找人幫忙!
找誰?
許淵蹭的站起,立刻飛奔向公用電話,撥通了段迦仁的號碼。
段迦仁是在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昨晚開了一整夜的會,上午又跟臺灣那邊電話連線,忙得連午飯都是匆忙吞下,味都嘗不出來。
好容易下午得了空閒,他都顧不上吃飯,就喝了一瓶酒,洗了個澡,直接就躺下,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就跟死了一樣!
這會子被吵醒,到也不惱,因爲已經睡夠了!
心情不錯,拿起電話。
“我是段迦仁,你哪位?”
“段先生,我是許淵。你現在方便過來一下嗎?”
許淵?許盡歡那個便宜小叔!他找自己幹嘛?
“發生了什麼事?”這人跟許盡歡有關,他就不能馬虎。段迦仁一個打挺坐起,翻身下了牀。
“歡歡出事了!”
“什麼?”一聽她出事了,他頓時大喝一聲,瞪起眼。
“她在醫院。請你馬上過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題外話------
全世界的人民都看病難!
明天是九月一日了,開學在即,大家準備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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