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是真正的水膽!剛纔那個,是假的。所以纔會出事!這裡面的,纔是真正的太乙真水!”解語花一臉篤定的說道。
掌心裡是一塊巴掌大的菸灰色瑪瑙,這塊瑪瑙裡包裹着一團雞蛋大小的水。這水晶瑩剔透,水中隱隱還能看到有小蟲子在遊動,竟然是活的!
億萬年來,這種蟲子都被封在這塊石頭裡,一代傳一代竟然活到了現在。它們是靠什麼生存的?又是如何繁衍生息?多麼神奇!
許大仙無話可說,只能哼一聲,扭頭就走。
大護法得意的咧嘴一笑,把這塊瑪瑙小心的包好,放在自己的揹包裡。
隊伍再次前進,前面的路水晶越來越少,瑪瑙越來越多。又發現了不少水膽,他恨不得都敲下來裝包裡,指揮着兩個護法一起敲水膽,裝滿了三個揹包。
太乙真水,奪天地造化之物,再多也不嫌。
“你不要?似乎是個好東西!”裴思建在旁邊小聲的問。
許盡歡一臉無動於衷。
“是好東西,可拿來有什麼用?除了鑄劍,別無它用!”
“鑄劍?”
“這東西可以熔鍊精魂,讓魂魄附身與兵器之上,成爲器魂。而被分割出魂魄的人也不會因此缺魂少魄,因爲有太乙真水滋養精魂,反而能魂魄不滅。只要這把附身的兵器不被銷燬!”
譬如她的冰月!她的冰月不毀,則那人的精魂就永生。所以她很確定,對方還活着,至少魂魄不散!
只是作爲器靈存在的精魂只有模糊的意識,一旦離開主人身邊,意識就會封閉起來,宛如普通的兵器一般。這把劍離開她快有半個世紀,至今她也無法完全喚醒它的意識。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背過手去摸了摸縛在背上的冰月。
越過了一段小晶簇叢生的開闊地域之後,眼前的道路再次變得狹窄起來,僅容一人通過。
解語花揹着揹包,緊緊跟在裴思建身後,擡手看了看錶。
“我們在一直往下走,現在海拔已經低於兩千米了。”
晶體叢生的水晶森林一切都是東倒西歪,枝杈橫生,讓人失去了方向感和方位感,也就沒人察覺到自己一直是在往下走。
“啊!石壁上有血!誰受傷了?”活閻王突然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立刻停下腳步,轉身回頭。
許盡歡身量最小,擠過人羣鑽回來。
“怎麼回事?”
“這兒,有血!”活閻王指着一塊石壁,把整個人貼在對面,離得遠遠的。好似生怕石壁上那抹血跡裡會鑽出什麼妖魔鬼怪咬他。
“大家都檢查檢查自己,是不是誰又碰了什麼東西,割破了手。”解語花朗聲提醒。
所有人都慌亂的低頭把自己檢查了一番,卻沒有人發現受傷。
許盡歡舉着冷光棒仔細查看了石壁,還伸手摸了摸,搖了搖頭。
“不是血!是礦脈,可能是血色的瑪瑙!”摸起來滑溜溜硬邦邦的,也很乾燥,就只是石頭。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地方就是一個礦洞,瑪瑙隨處可見。不過大多都是灰色白色的,倒是沒見紅色的。
“眼睛放亮點,下次別亂嚇人!”解語花忍不住抱怨一聲。
活閻王翻一個白眼,沒吭聲。這能怪他?這地方這麼怪,任何奇怪的東西都讓人心驚膽戰。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過就是小心了點而已!
這一幫各懷鬼胎,互不信任的拉攏班子,也不知道還能走多遠。許盡歡在心底暗自搖頭,擠過人羣,再次到前面帶路。
走不過幾步,就看到石壁上開始出現斷斷續續,猶如潑墨條紋一般的紅色血痕。血色鮮紅,真宛如剛流出來的血一般。
越往前走,這些痕跡越多,面積也越大。就好像有人拿着無數盆血,盡情的往石壁上潑,潑到哪兒,哪兒就是一大塊鮮紅的痕跡。
“這麼多紅瑪瑙!這顏色怎麼這麼……”裴思建忍不住感嘆,兩隻手都有點不敢往石壁上碰。好像一碰就會沾上一手血似得。
許盡歡倒是沒感覺,兩手毫不在意的往石壁上撐着,好讓自己走的更穩更快。
見她手套擦過石壁,沒有絲毫沾染。裴思建多少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真的只是瑪瑙而已,並不是血。
然而“紅瑪瑙”越來越多,從兩邊的石壁一直蔓延到了頭頂和腳底,漸漸的,所有人的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條血管裡,整個人都泡在了一片紅色之中。
這多少讓人心裡有些感覺不適,於是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想要快速通過這一片紅色的海洋。
結果,當他們走出這條狹窄的通道,到達一個較爲寬敞的山洞時,卻發現這整個山洞都是紅色的!鋪天蓋地,由上自下,從左到右。目之所及,全是血紅一片!
*
“嘔!”裴思建從喉嚨裡發出一聲類似嘔吐的呻吟,皺起眉。
這真是讓人感覺噁心了!如果前面的通道宛如血管,那麼此處就等同於內臟。不是肝就是脾,反正是紅色的。
紅色太多了,而且深,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幾乎都讓人有一種泡在血水裡的錯覺。
“這什麼鬼地方?我們是走進了血池地獄?”連活閻王也忍不住吐槽了。
“血池地獄?”聽到這個詞,解語花眉梢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打開唯一僅剩下的強光手電,朝四周照了照。
燈光晃過一圈,所到之處全是令人作嘔的深紅色,直至在盡頭發現了一大塊晶柱叢生的白瑪瑙。叢生的水晶團團圍繞,間雜着幾抹耀眼的紅光。在燈光晃動之下,猶如火焰燃燒一般,跳躍不定。
“許盡歡!看那邊!那是什麼?”他高喊一聲,伸手一指。
那東西再他晃動手電的時候,許盡歡就已經看到了,跑過去。
其他人也連忙緊張的跟上她,生怕落單遇到不測。她儼然已經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先前瞧着解語花挺靠譜,但下了礦洞之後,最鎮定自若的除了老喇嘛就是他。
解語花一馬當先,縱身一躍,從高處搶先跳到她身邊。
“看來這洞裡的不是瑪瑙,是丹砂!”許盡歡已經先一步跑到,查看了一下白瑪瑙上的東西,說道。
走到白瑪瑙牀邊,解語花也看明白了。眼前這個白色的瑪瑙大若磨盤,是個伴生礦原石。瑪瑙牀上不僅生有白水晶,還有辰砂。
既然有辰砂,那就說明這整個坑洞其實就是一個硃砂礦,四面八方那些紅色的石頭全是硃砂石。
這個礦裡出產的硃砂,檔次還是較高的。
普通硃砂開採出來都是一些小顆粒,大的如豆子一般,中等的如同大米,細的如同小米,更次的則碎如齏粉,所以謂之爲砂。
檔次較高的,則是大塊的原石,色澤殷紅,表面潤澤。這種稱之爲丹!
而極品的硃砂,則被稱之爲辰砂。因爲這種砂主要產自湖南省西部,古時候那地方被稱爲辰州,所以產的砂被稱爲辰砂。辰砂既不是小顆粒的砂石,也不是大塊的原礦,而是色澤鮮紅的透明晶體。晶體剔透,質地純淨,色澤鮮紅,猶如紅寶石一般耀眼奪目!
辰砂的晶體呈棱面體或短柱形,尤其以棱面體爲佳,因爲狀似含苞待放的蓮花。
蓮花不論是在道家還是釋家都有着極其重要而且豐富的寓意,在道家蓮花象徵着重生和永生。西王母的瑤池裡就種滿了蓮花,而她又是掌握着長生秘密的女神。太乙真人用蓮藕蓮蓬蓮葉蓮花爲哪吒重塑肉身,助他重生。
而在釋家,蓮花也是佛國的重要象徵物之一。每一位菩薩都是坐在蓮座之上,因爲蓮花是佛國之花。在藏傳佛教裡,蓮花則象徵着長生和智慧,是所有女性菩薩的象徵。
辰砂從來不是單獨出現的!就如同君王臨朝,必有衆臣拱衛。白色的瑪瑙牀就是它的帝王座,一簇簇白水晶是它的護衛,當中一頭碩大的辰砂就是君王,而伴隨在它左右的,必然還有幾頭稍小一些的辰砂,便是它的臣子。
擺在衆人眼前的這塊巨型白瑪瑙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白水晶簇,水晶簇縱橫交錯,拱衛着佇立在白玉牀的一簇辰砂晶體。
這簇晶體整個大小猶如一顆籃球,當中那頭帝王砂大小形狀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紅蓮,身姿筆挺,材質純淨,色澤鮮紅,晶瑩剔透。在它底部拱衛着四顆玫瑰花苞似得辰砂,猶如四個忠心耿耿的大臣,時刻伴隨着它們敬愛的君王。
看到這頭帝王砂,許盡歡和解語花誰也沒說話,相互看了一眼之後,立刻拿起強光手電對準那顆帝王砂,睜大眼睛仔仔細細,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照了一遍。
他們是吃過虧的!上一回在水底洞穴,山神公主的神殿裡,見識過誅心砂的厲害。可不希望在這高原的坑洞裡,再碰上這倒黴貨!
萬幸,這顆帝王砂就是一顆純粹的辰砂。它透明度極高,宛如注了血的白水晶,在強光的照射下發出玫瑰色的光芒,一眼就能望穿內部。
裡面乾乾淨淨,絕沒有什麼可怕的“邪祟”!
這就是一顆帝王砂,不是誅心砂!
兩人舒了一口氣,解語花把強光手電關了,節約資源。
“前面是白水晶,這裡是丹砂!我們這算是進了寶石礦?真不愧是魔母的地盤,女人嘛,不都是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大護法自以爲幽默的打趣道。
結果惹來許大仙的一記白眼!那這種事調侃有意識嗎?
先是水晶礦,再是硃砂礦,這個礦洞未免也太奇怪了。把一切都歸結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似乎太簡單了。
然而若是歸結於魔母的寶藏,又似乎太天真。
先前的水晶洞裡,有能讓人變成水晶的“魔咒”。那麼這裡呢?是否也有讓人毛骨悚然,匪夷所思的詛咒?
如果有,會是什麼?藏在哪裡?怎樣做才能避免?
再往下想,倘若這裡也有詛咒,那麼前面呢?是不是還有?
這一段通往玉坑的路究竟是對還錯?他們是不是已經走岔了道,陷入了一條危險的路途?
細想下去,簡直令人坐立難安,心神不定。
許盡歡深吸一口氣,扭頭看着解語花,朗聲道。
“什麼也別碰!找到出口,趕緊離開!沒有異議吧?”
衆人面面相覷,沒有任何異議。
*
雖然人人心裡都明白這洞裡肯定有古怪,而且最大的古怪一定就是那白玉牀上的帝王砂。但那東西真是太美了,尤其是見過了那些亂生亂長,滿地東倒西歪的巨型水晶柱之後。這種形狀大小顏色都剛剛好,身姿筆直秀挺的棱柱形,讓人看了就心裡舒服。
尤其是那種紅色在冷光棒的輝映下,散發出火一般跳躍的光芒,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不想那些白水晶,讓人覺得冷冰冰的。
說到溫暖,許盡歡猛然警覺起來。
“洞裡的溫度是不是升高了?”
“什麼?”身後跟着的裴思建不解的問了一句。
“溫度!”她大喝一聲。
後面的解語花立刻臉色一變,擡起手錶看了看,又擡起頭朝四周張望。
要知道上一次他們神仙一個滿是丹砂的丹爐裡時,最先起到變化的就是溫度。難不成這一次也……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他扭頭往回看的時候,發現白玉牀上的那頭帝王砂渾身發光,光芒就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
“燒!燒起來了!”跟在他身後的一個護法伸手一指,結果指尖一對上那團火焰就蓬的一下着了!
那人被嚇壞了,立刻用力揮手,想要把手上的火焰甩掉。
可不管他怎麼甩,那火焰就牢牢的長在他的指尖上,然而逐漸蔓延開去。他嚇得把手往身上拍打,結果火焰就會傳到了身上。一會的功夫,整個人都被點着了。
眼看着自己燃燒起來,他發出淒厲恐懼的尖叫,慌亂的朝四周亂抓。
“救我!救我!”
早在他指尖被點着的那一刻,其他人就警覺的嘩啦一下散開,誰也不敢去觸碰他,更不想被他觸碰到。
這火來的那麼突然,絕對不是什麼好火!
那人渾身着火,慌亂的朝四周跑了一圈,跑到哪兒,哪兒的人就立馬躲開。
轉了一圈之後,他呆呆的站立在中央,一臉疑惑的舉起手。
“這火,一點也不燙!真的,一點也不燙!竟然是不燙的!哈哈,哈哈哈!”
劫後餘生一般,那人揮舞着雙手,哈哈的笑起來。
什麼?火焰不燙?其他人都愣一下,定睛查看那燃燒的傢伙,臉上除了慌亂和緊張,痛苦之色已經淡去了。而且火焰包裹了他全身,也已經燒了快有一分多鐘,但他毫髮無損,連身上的衣服和揹包也完好無缺。
怎麼回事?難道這火焰只是一種幻覺?
可就在此時,原本還在哈哈笑的人突然兩眼一翻,噗通倒地。面朝下,背朝上,倒地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動彈
“這究竟怎麼回事?”被這突然的變化嚇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往後散開,傻愣愣瞪着當中一動不動的人。
許盡歡緊皺雙眉,擡頭看了解語花一眼,對方也正在看她,兩人無聲交換眼神。
裴思建看看她又看看邪教頭子,懷疑這兩人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趴在當中的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但老喇嘛已經舉起手默唸佛經,顯然是在超度亡魂。
看來,凶多吉少。
那人一動不動,身上原本熊熊燃燒着的火焰也漸漸暗淡下去。
“走吧!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剛纔都看見了,千萬不能用手指那顆辰砂!”解語花轉身,頭也不回邁步上前。
許盡歡跟上他,裴思建則跟上他。
“不確認一下嗎?萬一他還活着……”另一個護法追上去喊道。
“難道你認爲他還有活着的可能嗎?你想去確認,那就去吧。但會發生什麼,我就不保證了。”他停住腳步,回頭冷冷說道。
那人就嚥了咽口水,不再說話。
“咦!他好想還能動!是不是還活着!”活閻王在後面喊了一聲。
還活着?衆人又回頭。
只見那趴在地上的屍體當真晃動了幾下,蹭的坐了起來!
什麼?怎麼會坐起來?
不對!不是屍體坐了起來。而是……一個人形的燃燒着的東西從屍體上坐了起來。
那東西不僅坐起來,還緩緩站起身。這東西和人一模一樣,一個腦袋兩隻胳膊,還有兩條腿。站起來之後,就刷的轉過臉,盯住他們。
明明只是一團人形的火焰,但被這東西盯住,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連許大仙都覺得惡寒,忍不住嘶了一聲。
這什麼鬼東西?
“這是被三味真火煉化出來的魂魄!快跑!這種東西會撲生氣的!”解語花突然高喊一聲。喊完之後,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轉身就跑。
*
一聽這話,許盡歡也一瞪眼,伸手捂住口鼻扭頭就跑。
裴思建見狀,也有樣學樣,跟着一起跑。
可問題是往哪兒跑?出口在哪兒呢?
正如解語花所說,那個人形的火焰刷的一下就飄過來撲向他們。它確實是在追逐人的生氣,只要屏住呼吸它就察覺不到人的存在。
可是人哪能長久屏息,所以大家輪流呼吸,把這怪物引得到處亂飛。趁着被引開的空檔,所有人都努力尋找出路。
這裡有風,肯定有出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山洞裡的溫度越來越高。周圍的硃砂也逐漸被這怪物點燃,熊熊燃燒起來。
整個山洞都是血紅一片,壓根看不到哪兒有出路!而中間白玉牀上的帝王砂已經整個燃燒起來。它燒得越旺,那個追逐着他們到處跑的人形火焰也越來越壯大。
一開始只是小簇的火苗燃燒,此刻已經是一尺多高的火焰躥動跳躍不止。
果然這地方也是一個丹爐!只是不曉得究竟是爲了煉丹,還是純粹爲了折磨人!
再不找到出口,他們這羣人就都得變成那個怪物!
桑桑因爲心中懼怕,腳下一個踉蹌竟然摔倒在地。好死不死竟然摔在了白玉瑪瑙牀的旁邊,爲了固定自己他胡亂的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鋒利的水晶柱,手掌立刻被割的鮮血淋漓。
吃了痛,他情不自禁喊了一聲,一口生氣泄出,那燃燒的怪物就呼的朝他撲來。
“快跑!”裴思建看不過去,連忙喊了一聲,想要幫忙引開。
可那怪物似乎也知道桑桑被摔慘了,起不來,壓根就不理他,只朝着這乾瘦漢子撲去。
眼看桑桑就要被撲到,就聽見格西喇嘛一聲金剛獅子吼,狠狠把手裡一直捏着的數珠砸過去。
轟的一聲!那怪物被砸的晃動一下,渾身亂顫。
趁着這停滯的一秒鐘,許盡歡和裴思建兩個上前一把將桑桑拖到一旁,然後三人一起捂住了口鼻。
然而那幾十年飽浸佛法的數珠也不能消滅怪物,只是讓那鬼東西顫抖一下而已。被激怒了怪物變得狂暴起來,奮力嘶吼着。
但它只能感知人的生氣,當所有人都屏息的時候,它就什麼也感覺不到。
可是人不呼吸是要死的呀!
眼看着這怪物團團亂轉,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誰會第一個屏不住。
格西喇嘛鎮定自若,密宗本來就有龜息法,他比誰都能屏息。解語花仗着年輕肺活量大,也還能堅持。
桑桑剛纔透了一口大氣,此刻也還堅持得住。裴思建和許盡歡兩個也是。
唯有活閻王和另外一個護法剛纔就在屏息,現在臉漲得通紅,已是強弩之末。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對方先屏不住。
活閻王眼睛都鼓起來,終於忍無可忍,把手鬆開,張嘴喘氣。對方見此,面露欣喜之色,也放下手,準備等他喘息把怪物引開之後也趕緊喘一口。
哪裡知道他只是做個樣子,看似張大嘴透氣,其實還是屏着呼吸。而那位護法則在他張嘴之後,放鬆肌肉,準備喘氣。結果就看到對方又用手捂住口鼻,並且就地一滾。這才發現上當了!
發現上當可已經來不及,呼吸是生存的本能,肌肉一旦放鬆,就算是死也得先透這口大氣了!
“啊!”他喘息一聲。
早已經蓄勢待發的怪物就呼的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那位護法。
那人整個愣住,直勾勾看着迎面而來熊熊燃燒的怪物,下一秒就已經整個置身於火焰之中。
“原來真的,一點也不燙啊!”臨死前,他喃喃自語道。
他被怪物撲住,趁勢逃脫的活閻王則立刻張大嘴用力喘息,差一點就活活憋死。
而另一邊,憋的難受的其他幾人也都紛紛喘息。
趁着喘息的功夫,桑桑一把拽住許盡歡的胳膊,嘴裡急促的喊了一句,然後伸手指了指白玉牀。
他伸手一指,把裴思建嚇得不輕。都說了不能伸手指那鬼東西,一旦指了就會被火點着,變成怪物!
然而桑桑指了,卻沒有被點着。
疑惑之下,許盡歡順着桑桑所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這乾瘦的漢子值得不是白玉牀上的帝王砂,而是白玉牀的下面。
下面?下面有什麼?
她立刻衝過去,撲到白玉牀地下,伸手到處摸。
摸來摸去,竟然給她摸到了一個洞!
*
“這裡有個洞!”她立刻大喊一聲,並頭朝下鑽進去試了試。
聽到她的叫喊聲,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
難怪怎麼找也找不到出口,原來出口不是在石壁上,而是在白玉牀底下!
許盡歡把肩膀一縮,跐溜一下就整個鑽進洞裡去。
“下面有路,快跟上!”她在洞裡喊道。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心頭一陣狂喜。
然而逃命是爭分奪秒,誰先下去就成了問題。
裴思建當然想一馬當先跟着許盡歡一起下去,但這個洞口是桑桑發現的,於情於理都該先讓這個藏人先下去,於是搶先一把將他推了下去。
桑桑的身量不大,但身上的藏袍又寬又大,堵在那兒下不去。
衆人撅倒,解語花臉色都變了,活閻王也瞪起眼要拔刀。
裴思建朝兩人呲牙,一把拽出桑桑,把他身上的藏袍剝了,再次推進去。這回跐溜一下就進去了。
接下來就是解語花和活閻王兩個都要爭着先下去,但裴思建覺得應該讓老喇嘛下去。
三個人差點又在洞口乾起來!
格西喇叭一擺手,示意他殿後。
解語花一把推開裴思建,自己搶先鑽了下去,接過揹包卡住了!揹包裡全是剛纔裝的水膽,這會子也顧不得億萬年前的大造化之物有多珍貴了,他一把脫了揹包,扔在洞口,手裡拿着一把刀,嘴裡叼着一個電筒,一身輕裝鑽了下去。
就他往下鑽的功夫,活閻王已經利落的把身上厚重的袍子也脫了。轉頭看了一眼從剛死掉的護法身上坐起的第二隻怪物,把手裡還剩幾發子彈的手槍塞在了裴思建手裡。
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他也頭朝下鑽進洞裡去。
裴思建握着手槍,眼睜睜看着兩隻熊熊燃燒的怪物都站起來,轉過臉朝他和格西喇嘛站着的地方看來。
逃已經來不及了,屏息也毫無意義,因爲怪物已經鎖定了他們的方位。
現在他們該怎麼辦?
靠着手裡這把槍嗎?子彈能對付這些怪物?他可不覺得。
那兩個怪物明明都沒有眼睛,但他就有一種被定住了的感覺。面臨死亡,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害怕似乎也沒用!
他扭頭看向格西喇嘛,意外發現老喇嘛還是一臉淡定,紅銅色的臉龐看起來就如同泥塑一般,沒有絲毫波動。
老和尚不怕死嗎?
兩隻怪物開始朝他們兩飄來!
完蛋!裴思建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察覺到他的恐懼,老喇嘛伸手一把抓起解語花丟棄的揹包,從揹包裡掏出他精心包裹的水膽。一拳砸開水膽,把裡面包含的太乙真水灑在他的身上。
什麼?這水……難道說……他先是一愣,隨即立刻跳起來也跟着一起拿出水膽用力砸開,往格西喇嘛身上潑。
兩個人不斷的砸開水膽,互相潑水,不一會全身就溼漉漉的。
那兩個怪物撲過來想要抱住他們,結果一碰到他們身上的水就立刻呲呲的冒煙,嚇得立刻躲開!
這真是太神奇了!裴思建興奮的抓着水膽朝老喇嘛笑。
格西喇嘛朝他點點頭,然後繼續砸開剩下的水膽,把裡面的水潑向那些怪物。那些怪物被水潑到的地方,火焰立刻就熄滅了。
原來老喇嘛的淡定是來自於胸有成足,這水是可以破除這些怪物的聖水!
許盡歡還說這東西只能用來鑄劍,真是低估了這水的價值!
兩個怪物被太乙真水潑的嗷嗷直叫,最終化爲烏有。
不過經過這一場潑水活動,解語花蒐集的那些水膽都被用光了。
把破掉的水膽扔在地上,裴思建扶着老喇嘛趴下,鑽進洞裡。他自己則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滿是血色的洞穴,嘖了一聲,搖搖頭,也鑽進洞裡,跐溜一下滑了過去!
這鬼地方,他是再也不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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