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柳綠,鶯鶯燕燕之中,突然蹦出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這場面,也是叫所有在場的人都開了眼界。
誰能想到啊?
想不到,就都愣住!
這一愣,好傢伙,那大公雞撲扇這錦毛羽翅騰空而起,兩隻鋼爪左右開弓,對着一身雪膚,貌美如花的嬌娘欻欻兩下,就是血淋淋的六道口子!
“啊!救命啊!”美嬌娘撕開喉嚨慘叫一聲。
驚醒衆人!
“快快!快抓住那隻雞!”
整個場面都炸開了鍋!舞臺上花魁皇后踩着高跟鞋抱頭鼠竄,長長的裙襬此刻成了絆腳繩,一腳踩住啪嗒就摔了個屁股朝天。
兩條大白腿直接飛上天,腳上的高跟鞋也跟着飛出去,噗通一聲落在客人的湯碗裡,濺的滿桌都是湯湯水水。
大公雞撲棱棱飛起,對着那大白腿就是一頓猛桌,鮮血噗噗的往外飈,看得一種客官眼疼肉疼心疼死。
哎喲,這美人可是糟了大罪,被一隻扁毛畜生“一親芳澤”,欺負慘了!
也有狹促的客人,就喜歡看美人遭殃的,哈哈大樂!
“快快!愣着做什麼,快救人啊!”經理急的要跳腳。
那可是老闆的心頭肉,會所的搖錢樹,快救人!
服務生們在他的指揮下,手忙腳亂撲上去,對着漫天飛舞,連抓帶啄的大公雞圍追堵截。
可這“扁毛畜生”端得是厲害,兩隻翅膀撲棱棱呼扇不停,兩隻爪子咻咻飛舞,誰要是敢靠近它,都得長長臉上開花的滋味。
都說雞是不會飛的!可眼前這隻就會,撲棱棱飛起,撲棱棱落地,格外靈活。
它能飛,這舞臺和衆人就困不住它。而人反被舞臺上堆滿的花籃絆手絆腳。又人人都怕被它抓到啄到,還沒近身就往後退。絆一跤,咕嚕嚕滿臺打滾,又把花籃推到。
好這下,亂作一團。
只見漫天飛舞的禮花鮮花之中,大公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每次騰空便是高亢啼鳴,每次落地就輪到別人慘叫連連。
大鬧一番之後,這雞竟然還知道逃跑。
喔喔喔一聲長鳴之後,騰空向着花園方向飛去。
“快追!”有人高喊一聲。
服務生們又呼啦啦的追上去。
“回來!快救人!”經理又喊一聲。
追出去的人又呼啦啦回來,這一來一回,衆人已經暈頭轉向。而那公雞也趁機飛入花園,消失不見。
許盡歡在花園裡接住大公雞,抱着鑽進花叢裡。花叢裡陰氣重,惹得大公雞差點又炸毛,被她連連撫摸安撫住。
大公雞旗開得勝,立了頭功,許大仙翹起大拇指給它點贊。
“幹得好!”
這大傢伙彷彿也知道自己幹了一番偉業,雞冠子高高豎起,洋洋得意。
摸了摸它的腦袋,又塞回籠子,她拎着就一路往別館方向回去。四合院那邊鬧騰的厲害,把人都吸引過去,這一路暢通無比。
她啪啪的敲窗,裴思建就從裡面打開,於是翻身而入。亓源不用翻,直接穿牆。
“回來了?”裴思建問。
許大仙把手裡的籠子往他懷裡一塞。
他抱住,一愣。
“這什麼?”
“給你帶的宵夜!”
一聽這話,籠子裡的公雞登時豎起脖子,張嘴要抗議。
“不是不是,是禮物,禮物!”大仙連忙糾正錯誤,態度誠懇。
公雞這才把頭低下,繼續在籠子裡休息。
出去一趟,就給他帶回這麼個東西?裴總表示這玩意能幹嘛?做雞公煲?
察覺到裴總眼光不善,公雞等他一眼,表示自己不是菜餚。
裴總搖搖頭,把籠子放在一邊。
“怎麼樣?密室找到了?”男鬼沒騙人吧?
許盡歡點點頭,抓起果盆裡的蘋果咬了一口。
“找到了!”
“情況怎麼樣?有收穫嗎?”
她又點點頭,手裡的蘋果揮舞一下。
“收貨很大!基本已經確定兇手是哪些人了!”
“哪些?兇手不是一個人?”
這話說得,有點意思!她嘻嘻一笑。
“兇手當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人一妖,或許兩個都已經不算人。”
“什麼?”有點聽不懂了。
“回頭跟你細說,先讓我休息一會。”她伸手一擺。
見她心情很好,裴思建就有點酸溜溜。她跟男鬼出去浪,浪的這麼開心,讓他獨守空閨,好寂寞呢!
回頭看看男鬼,卻發現亓源正歪着頭皺着眉,聚精會神的打量着屋子裡那些“情趣設備”。
這又是怎麼了?對這種東西來勁了?
亓源把屋子裡那些東西又看了一遍,然後扭頭問了一句。
“你說這些東西是刑具,騙我的吧?”
許盡歡噗嗤一笑,含着蘋果樂不可支。
她這麼一笑,裴思建也想跟着笑,可看亓源那越來越沉的臉色,又抿着嘴忍住了。一想到許盡歡曾經把他綁在這些東西上面,還使用了其中一些工具,他就渾身彆扭。腳心和腰,連同心一起都跟着又發起癢來。
正是冤孽,她怎麼就這麼懂!
看着這兩人古古怪怪的樣子,亓源心想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些東西,壓根就不是刑具。至於是什麼……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一晚上,他長得見識太多了,而且都不是什麼好見識。
“那現在怎麼辦?不會真要在這兒過夜吧?”裴思建連忙扯開話題。
“哪能!”
許盡歡從沙發上跳起,把吃了一半的蘋果塞進籠子裡餵雞。然後跳到他身邊,一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
“現在,當然是麻煩裴總點我出臺咯!”
裴思建嘔的差點吐血,你看你看,她就是這麼懂!
*
換好衣服,收拾整齊,兩人手拉手往外走。把男鬼和大公雞丟在了花園牆根地下!
前面已經亂套了,經理忙的焦頭爛額,朝先生也避不見客。客人們議論紛紛,今兒晚上真是好戲連臺,目不暇接。
見裴思建領着許盡歡出來,喲呵,一個個上前給他道喜。
“裴總春風滿面,風流得意啊!”
“裴總,好事,好事啊!”
“喲,小裴,這是要趕着第二攤?”
“哈哈哈哈哈!裴總雖然年輕,也要注意身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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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建幾乎是落荒而逃,倒是許盡歡瀟灑對衆人擺擺手,揮手致意。
一干老少爺們紛紛對這小丫頭點贊,巾幗英雄!
服務生給裴思建把車開到前門,畢恭畢敬送他出去。裴總以最快速度上了車,帶着許盡歡麻溜的撤退。
把車繞道後門牆邊的位置,許大仙探出頭剛要吹口哨提醒,一隻雞籠就從牆頭翻出。
是亓源在院子裡踢了一腳,許盡歡交代讓他拎出來,可他不樂意,直接踢出來的。
大公雞憤憤不平,在籠子裡咕咕的打鳴告狀。
然而神仙也是靠不住的,哈哈一笑,就把籠子扔後備箱裡,啪的關上。
裴思建開車,油門剛一踩,一抹綠色身影就翩然飛進車裡,端坐的後座,緊挨着許盡歡。
裴總臉一黑,這鬼,把他當司機了麼!可惡!
在路上,許盡歡把密室裡的發現跟他說了一遍,說的他直皺眉。
“這麼說來,你已經被那妖怪盯上了?那怎麼辦?”
“盯上了纔好,她要是不出手,我還沒辦法讓她服罪呢。就等着她來!”又把大公雞的英雄事蹟說了一遍。
原來是她鬧得,難怪四合院那邊吵吵嚷嚷,亂糟糟的。不過鬧得好!敢打她的主意,那就是找死。
“那這麼說來,你破了她的錦衣?會怎麼樣?”他又問。
“她肯定得另外再找一張皮咯!”
“那不就是你?”
“對啊!沒時間等她下手了,所以我提前動手,幫她一把!”
嘿,說的輕巧!換一個人,這就是作死。從來只有躲妖怪的,沒見過她這麼主動招妖怪的。
是是是,知道她厲害!鬼煞都是她小弟,還怕什麼妖怪!該妖怪怕她!
從後視鏡裡看她一臉洋洋得意滿不在乎,他是即懊惱又自得。懊惱的是她太厲害,他暫時還降不住。自得則是全天下又有幾個男人能如他這般,找到這麼一個活寶貝!
這可是,神仙呢!你說神奇不神奇!
“那你準備怎麼下手?要不要我幫忙?”
她一擺手。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我可以幫你通知警隊!”
“不用!唐仇找的私家偵探跟警隊有關係,通過他就行。而且今天我過來這邊應聘的時候,就跟王隊碰過面了。”
“王隊看到你了?他沒拆穿你?”裴思建回頭看她一眼。
“沒有!他裝不認識我。所以我看警隊那邊對這會所也是有所懷疑的,正好,我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
“那你可也得自己小心點!”他不無擔憂的提醒一句。上回太平山九屍命案也是靠她,可她還不是被周雅麗暗算了。
想到那事,他又瞥了後座的亓源一眼。但亓源似乎滿懷心事,對他們的談話一點興趣也沒有。
許盡歡仍然信心十足。
“沒問題的!”
必要時可受點傷也無所謂,上一回着了周雅麗的道那也是她故意的。她要不着道,周雅麗能乖乖暴露?
何況如今這兩人一點法力也沒有,充其量就是小卒子罷了。她更關心背後的高人!
車子開到半路,亓源就自顧自嗖的離去。
許盡歡和裴思建就眼睜睜看着他飛進了圖書館,穿牆而入消失不見。
“他這是去幹嘛?不會害人吧?”裴思建不解的問。
大半夜的,圖書館裡除了鬼就沒人,能害誰?
“嗯,應該是去學習吧!”許盡歡遲疑道。
學習?學什麼?裴總心中疑惑。
許大仙搖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啊!
人家生前可是個大學生呢,興許天生就愛學習!
*
男鬼走了,裴總立刻意識到此刻是真正難得的二人世界,於是計上心頭。
“我請你吃宵夜!我知道有家小店做的白切雞特別嫩特別鮮,要不要去試試。”
許大仙別無所好,唯獨愛吃。雖然有時候他也看不出她是單純的容易餓還是真好吃。
“好啊!”說到吃許盡歡總是特別善解人意的。
於是裴思建調轉車頭,直奔夜排檔。
或許別人以爲他裴總只吃大飯店高檔餐廳,其實他也年輕過,在大學裡也跟着同學們鑽過蒼蠅館子,吃過各種奇奇怪怪的街頭美食。
只是他的青春太短暫,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就不得不揹負家族使命。
他是老熟客,店主把留着自己吃的那隻雞勻出來給他,切了滿滿一大盤端上去,配了幾個涼熱小菜,外加兩瓶啤酒。
啤酒許盡歡喝了一口就不要了,嫌苦。她是個嗜甜的人,裴思建在飛機上見過段迦康給她做的“暗黑料理”。
想到此處,他垂下眼皮,小口的抿着杯裡的啤酒,貌似無意實則有心的問了一句。
“你和段家那兩兄弟挺熟的,以前認識?”
許盡歡叼着雞翅膀看他一眼,點了點頭。
“這麼說,當年幫段迦仁的就是你?”
她又點點頭。
竟然這麼坦率的就承認了,也是讓他出乎意料之外。然而她如此坦率,到叫他滿腹的“誘供計劃”統統付之流水。
含着嘴裡味苦的啤酒,他心情也有些苦澀。
“那你上回是因爲腦瘤死的,這一回……”
看了她腦袋一眼,那裡邊也有一個瘤子呢!這可如何是好?
她卻搖搖頭,把嘴裡的雞骨頭吐出,伸手拿起肥嫩的雞腿。
“跟腦瘤無關,我的壽命每次就只有二十年!”
他手停住,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嘴巴啃着雞腿,一刻不停。
就二十年可以活,她還有心思吃雞腿!他恨不得拍案而起,然而想起,軀殼至於她不過是一個暫居的住所罷了。
她那個強大的靈魂還不樂意住呢!
所以,只有二十年嗎?
這種事,她怎麼就這麼坦白了呢?
興許這就是女仙跟女妖的區別把!妖精總是遮遮掩掩,而神仙則是坦坦蕩蕩,因爲妖怕露餡,而神從來不怕。
陡然知曉了她的秘密,他是既歡喜又惆悵。歡喜與她對他的信任,惆悵與二十年太短。
不管!她二十年換一個殼子罷了,裡邊又沒換。到時候,他再找她去唄。你看段迦康不就又找到了!
可這種事,有沒有什麼記號沒有?他的捷足先登!
裴總思維發散,立馬想到長長久久的以後。
“那我以後怎麼找你?”
她把兩隻雞腿都啃了,一手一根骨頭捏着,腦袋一歪。
“隨緣吧!我也不知道!”
隨緣?說的輕巧!緣分這東西摸得着還是看得見?他都急死了,好麼!
然而神仙覺得凡人真是自尋煩惱,此刻她人就在他眼前,他卻擔心二十年後的事情。二十年對凡人來講不算短,且過着再說唄!
她活了千年,都還不擔心往後的事呢。因爲擔心也沒用!
可是架不住裴總還是愁,皺着眉一個人獨喝了兩瓶苦滋滋的啤酒,灌了個透心涼。
而許大仙則美美吃了一整隻肥雞,心滿意足。
回到家洗個澡痛痛快快睡了一覺,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穿戴整齊就又出門去了。
家裡衆僕見她這個“早出晚歸不亦樂乎”的勁頭,再次感嘆老爺可憐,姑爺命苦,大小姐真是太沒良心啦!
許盡歡打車到會所,全會所的姑娘此刻都在睡覺,就她一個精神抖擻,白天就來上班。
李姐看到她愣一下。
“薇薇你現在來幹嘛?會所還沒開門呢!”
就沒見過上班這麼積極的小姐!這是要評勞模啊!
許盡歡嘻嘻一笑。
“我是來拿昨天換下的衣服,手機還留在褲兜裡呢。”純屬撒謊,張口就來。
“哦,這樣啊!那你自己過去拿吧。”這可是昨晚賣出一百萬的寶貝,不能得罪。李姐和顏悅色道。
“認識路嗎?要不要我帶你過去?”
“不用不用,我認識!”許盡歡擺擺手,自顧自往裡走。
李姐看着她的背影,嘖嘖稱奇。也是這小丫頭的運氣,昨晚花魁出事聽說壞了臉,一時好不了。會所一日不可缺花魁,這小姑娘要上位了。
許大仙溜溜達達到後勤處更衣室,打開自己的櫃子取出昨天留着的衣服。 шωш ⊕тt kǎn ⊕C 〇
一回頭,就看到打掃衛生的梅阿姨站在自己背後。
把衣服抱在胸前,她露出一個甜甜天真的笑容。
“梅阿姨,你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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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大家應該已經明白錦皮妖是誰了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