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邀約

“這位是林存信,這是張虎臣,這是李福祥……”

被點名的幾個新加入侯府的牙將都是抱拳躬身,第一次見面,禮節上十分隆重。

徐子先微微點頭,這幾人都是他列的名單,他對這些人當然熟悉的很。

林存信是漳州武人,家中開的是鏢行,擅用刀牌,爲人忠直,東胡兵入福建,此人召集宗族子弟千餘人抵抗,兵敗被殺。

張虎臣是將門出身,父兄多在軍中,他是庶出,所以未能襲職,原本是要進入軍中,一路憑一柄長矟升至馬軍指揮,在仙霞關單騎衝向敵陣,殺敵十餘人後被圍攻而死。

李福祥則以力大聞名,刀法精湛,水性也是出色,在海上與數十人熬戰而死。

在福州被克之前,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英烈之士,徐子先聽聞這些人的死訊時,未嘗不扼腕嘆息,可惜他無職無權,想用人也不可得,這一世算是有所改變,因爲徐子先的文章,孝行出名,又殺岐山盜,武勇之名傳於福建路,所以當秦東陽持世子手書去招攬這些人時,面子裡子都有了,這些剛成名或是未成名的強者,也是欣然來投,成爲侯府的牙將之一。

他們還沒有武職身份,身上只是普通的武袍。

“諸位少禮。”徐子先道:“久聞大名,今日才得見面,我從心裡高興。侯府別院在這樣的地方,以前是太平,日後可能是有兵兇戰危的時候,諸位可是有大展長才的機會,也有謀富貴的機會,我在這裡要先說一句,不管如何,富貴當共之。”

這話是勉勵,拉攏,也是預先的警告。

有很多王侯府邸的牙將,不過是希圖主家富貴,拿俸祿,欺壓良善,平時假模假式的扮個高手,真的動手交戰,一個比一個稀鬆。

這情形可不是一兩家,而是多半如此。

朝廷對宗室的態度漸爲嚴苛,也是因爲地方軍政大員對宗室領兵多有詬詞,宗室多半養尊處優,打仗時不能出力,牙將擾民有餘,能耐不夠,對宗室反而要加以照顧,防着他們出事。

如齊王這般出色的宗室,到底也是沒有幾家。

徐子先對自己找來的人,當然是信任他們的能力和品性,但該有的敲打和提醒,也是在所難免。

“請世子放心。”林存信持重,李福祥有些江湖氣息,不肯出頭,張虎臣將門出身,爲人卻是直接豪爽,當下就抱拳道:“秦典尉找咱們時,預先說明了這裡可能還要交仗。屬下就是奔這個來的!岐山盜陳於泰,作惡多端,若能手刃此賊,死則死矣。就是我爹,我說來這裡應役當侯府牙將,他也沒話可說,就說打起來別想着活下去,丈夫老死牀上,不是有福,是恥辱。”

徐子先聞言動容,這纔是正經的將門世家的子弟,果然家訓了得,令人聞言敬服!

有張虎臣這個表態,其餘諸人當然也是都跟着表態效忠,連同侯府原本的牙將們也是一般相同。

在不遠處訓練的少年們也是有不少看過來,不少人神色激動着。

近來風聲就是歧山盜很有可能再來攻打,鎮上的商行都託人到侯府來打聽,徐子先接見過幾次商行的人,保證一定衛護商行百姓的安全,這才使局面稍微安定下來。

當然主要還是在閩江口還有一營防兵,在谷口也有半個營的兵力,加上侯府的力量,使得附近的幾個鎮子還算安穩,若不然,怕是地方沸騰,福州府城還得加派駐軍才能使人心安穩,附近的鎮子,頗有幾個夠份量的官紳已經在串連,如果侯府也靠不住,就得福州那邊趕緊再派一個營過來,最少得三到四個營,或是一個軍的兵力,這才堪堪能叫衆人放心。

因爲徐子先和侯府尚在,這些官紳也就是泛泛而談,還沒有到着急上火的時候,此事傳遍各鎮,使得這些少年在出外的時候,也是格外驕傲,昂首挺胸,自不待說。

徐子先也是有意抑揚,抑官兵之弱,官紳之膽寒,揚侯府和諸少年之志氣。

這些少年,十六左右,未來幾年後就可以帶兵出戰,二十來歲成名的將領,不知道有多少。而少年時跟隨左右,忠心耿耿,最爲可信。

“諸位都說的很好,我也信的着各位。”徐子先微笑着道:“若不然,也不會派人專程請諸位到侯府來。”

衆人微笑迴應,秦東陽亦在其中,只是他略覺奇怪,世子開出的名單,幾乎全是各地剛剛有些名氣,或是還籍籍無名的存在,而接觸下來,不是武藝過人,就是膽略過人,而且俱是豪傑志士,從談吐到平素的習慣都看的出來……秦東陽就是奇怪,世子是怎麼知道這些分佈在漳州等地的武人,並且記住姓名和大約的住址,然後令他一一搜尋而來?

要知道現在的牙將月俸並不算高,而秦東陽心中有數,尋訪來的這些人,成名之後,其所得絕不止這麼一點。

從這上頭來說,這一次世子蒐羅來的人才,真的是賺大了。

“走了,得在午前趕到吳博士的府邸。”徐子先當先上馬,其餘的牙將們和李儀等人紛紛跟上,十餘騎在福建也算是難得的騎隊了,且都是從北方買來的河套馬,馬高一米五左右,相對來說,已經算是神駿之極的良駒。

吳博士就是徐子先中意的侯府賓客人選,堪稱最合適不過,這人一提出來,李儀和孔和等人都大表贊同。

吳時中,字惟修,崇德七年進士出身,在二甲第三十七名。原本其科名應該更高,吳時中的道德文章都是無可挑剔,一筆字更是福建路的名家,書畫雙絕,擅長畫毛驢,徐子先見過,可謂栩栩如生。

這樣的名儒,書畫名家,按說應該錦衣華食,最不濟也是生活無憂。但此人生性太過耿介,特別是一張嘴,有話直說,從不給人留面子,這還罷了。要緊的就是恃才傲物,對學識不行,品德有虧的人,從來不留任何餘地,在太學爲博士時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而因爲書畫雙絕,求書求畫者衆多,此人光是賣書法賣畫也能賺上不少。但寧願冬天受凍捱餓,也不肯將字畫當商品出售,而對於對脾氣,閤眼緣的人,又將畫隨意畫了送人,不肯收受一文。

最終因爲上奏彈劾左相韓鍾之事,吳時中被罷官回家,在京多年,官俸優厚,出京時,除了必要的盤纏外,就是帶了整整兩車的書回家,時人傳頌,可謂名滿天下。

若論脾氣來說,吳時中當然不能當侯府賓客,好在現在侯府極少需要出現在什麼官方場合,唯一需要賓客出現的場合就是太廟祭祀儀典,需要知道大禮儀和典章制度的名儒爲最佳。

吳時中當然最爲合適,各地的王侯府邸都會挑選各地的名士大儒任職,但真正有名聲的名士多半愛惜羽毛,不會有幾人貪圖那幾吊錢,去做這般勞碌奔波的事,吳時中名氣大,清名滿天下,有這樣的人當賓客使,至太廟獻禮參祭,南安侯府會名聞京師,江陵,當然福州也不在話下。

時近深秋,閩江岸邊風光絕佳,秋高氣爽,不似此前盛夏時那般炎熱。福建又不是北方,這般涼爽天氣還會持續一陣子,要到兩個月後,纔會漸漸轉冷,進入冬季。

衆人騎馬在江邊的官道上行走,兩旁有不少商人旅客紛紛避讓,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這威風凜凜的騎隊。哪怕是在騎行之中,也能聽到人們的議論,諸如南安侯世子是少年英雄,侯府殺敗岐山盜的事蹟,諸如此類的談話,可謂不絕於耳。

這令得侯府牙將們也爲之感奮,張虎臣等剛到的人,更是感覺與有榮焉,衆人都是覺得,這一次投南安侯府,算是最爲正確的決斷。

“想要招攬吳博士的人很多。”李儀與徐子先並肩而騎,稍稍落後半個馬頭,他對徐子先悄聲道:“世子要做好準備,未必能一次就邀約成功。”

“那是當然。”徐子先含笑應着,他自然是知道吳時中性格不僅是耿介,而是有些古怪孤僻,不過,他也知道現在這時候是最好的邀約時間,吳時中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被趙王府邀約成功,聘爲賓客,很是替趙王府長了臉。

崇德十九年時,吳時中在福州三官堂絕食自殺,臨死數日畫驢過百幅,張張不同,栩栩如生。谷口在閩江西,北邊是雪峰山和連江,西北是建州,南平縣城相隔不到五十里,從谷口到水口,到南安澤鎮,對岸有閩清諸縣,象是閩江沿線上掛滿的珍珠,灑落滿地。

溯流而上,徐子先也是感受着福建路的繁華與凋敝,兩種景像結合的相當的從容淡定。一邊是商旅衆多,工場衆多,到處都有高爐冒起的黑煙。

福建工商發達,最主要的就在於鑄鐵業的發達,閩鐵聞名天下,行銷大江南北,遠到荊湖,江陵,河北,京師,俱有閩鐵銷售,本朝海貿發達,閩鐵沿連江,閩江運到泉州,福州,漳州,以船運往北方,或是行銷海外,銷路極廣,利潤頗豐。

這使得地方上挖礦燒窯熔鑄生鐵的買賣做的很大,整個建州,邵武軍,汀州諸地,鐵場有十五六座,而高矮不一吐露黑煙的高爐,則有不下千座之多。

到了谷口附近,距離南平的鐵場就近了,空氣中明顯有股子糊味,再近一些,藍天不復可見,滿天都是灰雲。

徐子先停住馬,極目遠眺,但見遠方有巨人般的高爐,正在吞吐煙火。

他隱然間並不覺得不環保,破壞環境,反而有一些感動。

這是重生以來,頭一次見到這樣真正的工業化情形,雖然粗陋,簡單,沒有太多技術含量,仍然是叫人感覺振奮,似乎有了這些高爐,纔會產出更多的東西,纔可以追趕上幾百年後的時代……

到今天爲止,徐子先也沒有想通自己的事,想不通就不想了,做好眼前的事,杜絕來日大難,如果自保之餘,能把大魏往前推進一兩步,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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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抽空上《遠征手遊》打了把國戰,很刺激很興奮。準備下線時,還讓一個大魏的兄弟活捉了,非要跟我切磋兩把,好吧淡墨毫無懸念的被虐了,不過偶遇這麼多書友,還是很興奮的。大家進遊戲名字帶上“大魏”二字,選【互通61服-迷仙】,國家雲州。都說帝吧出征寸草不生,咱們大魏鐵騎大軍出征,搶個國王來噹噹肯定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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