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開府親王

陳篤敬兩眼微微閉闔,似是想起與老南安侯的當年交際,當初之時,可是真的萬萬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陳滿等勳貴公侯,亦是聞訊趕來,他們有的想來,有的則是不得不來,不敢不來……此時這些勳貴多半是內心五味雜陳,心思複雜。

陳敬中,陳敬輔,徐公達等人,則是驚懼,嫉妒之情滿溢,特別是陳敬中兄弟二人,幾乎是面色鐵青。

林鬥耀心思複雜,但不乏欣慰,徐子先進城之時已經派人送了一封短簡,字並不多,卻是中山王親自手書。

信中叫他安心在安撫使任上,只是隱約點明,此後福建路軍政之事,包括軍州大府和各縣的主官人選,除非朝廷直接派人,否則任免推舉,當以中山王府的意見爲主……徐子先以開府之尊,其實可以直接如此行事,但事前與林鬥耀溝通,足見誠意,雖然此後大權旁落,但福建路有這樣的開府親王鎮守,林鬥耀也可以安心的繼續熬資歷,再有一兩場大勝,也就能開釋身上的處分,再等數年,大約就可以致仕回家了……

同樣一臉欣慰的當然還有楊世偉和鄭裡奇等人,至於趙德邦,蕭贊等人,則是神情複雜,在新的福建路的權力版圖中,他們應該是陸續被撤換更替的人選,然而形勢比人強,就算預見到這一點,又能如何呢?

至於趕過來的魏翼,徐行偉,李明宇,楊復,張德儉等中下層的地方官員,或是與徐子先的關係莫逆,此時只有欣喜。或是拜服於中山王的才幹,對眼前之事感覺欣慰和高興。

而陳篤竹,林定一,楊釋之,還有徐演達,魏九真等商人士紳,這一陣子經歷頗多,感慨更深,此時除了高興之外,便是有如釋重負之感。

徐子先本人倒是還沉靜,掃視四周,騎兵隊裡其實多大將,除了留下秦東陽,劉益等人主持建州大局,先期實行軍管之外,其餘葛家兄弟,張虎臣,林存信,李瑞祥,李星五等人俱是跟隨而來,至於高時來,田恆,李樸,林紹宗,還有金簡等少年牙將出身的將領,亦都是跟隨在騎隊之中。

這是中山府軍自建立以來,最爲輝煌之時,每個大將都是面露興奮之色。

詔旨開篇,便是令在場的所有人精神爲之一振。

茅土分頒,作藩屏於帝室;

桐圭寵錫,宏帶礪於王家。

嘉玉葉之敷榮,恩崇渙號;

衍天潢之分派,禮洽懿親。

盛典酬庸,新綸命爵,

諮爾子先,乃皇祖考文宗皇帝之第九孫,朕之弟也,

醇謹夙稱,恪勤益懋,

孝行成於天性,子道無虧;

清操矢於生平,躬行不怠;

念樞機之縝密,睹儀度之從容。

爰據華章,式崇寵秩,

授以冊寶,封爾爲秦王,永襲勿替。

於戲!

戴恩綸於奕世,尚克歆家;

固磐石於千秋,尤期永譽。

保清修而罔斁,敦素履以無渝。

著勉嘉猷,對揚休命,

欽哉!

詔旨平實無奇,可能是匆匆寫就,畢竟當時徐夏商已經上十幾疏請辭,知道離京在即,先期已經派了船送行李返福州,只等詔命一下就立刻動身,以免被人詬病戀棧權位,假辭相位,以退爲進。對一個儒宗名臣來說,獲辭之後定然立刻動身,絕不會拖延。

正好福建路當時事態頗爲緊張,所以封賜詔書幾乎是匆忙而就,只顧將事情說清,未能交給翰林待詔學士們仔細的推磨研究,細細雕琢文彩。

這封詔書倒是說的淺顯明白,無非就是說徐子先孝行無虧,操守無虧,且出身高貴,符合錫土封茅的標準,而皇家對其的要求就是感恩戴德,固爲國家磐石,而秦王之封,亦是世襲罔替,並不是那種普通的皇子封王,或積勞封王,而是將成爲國之柱石,東南重鎮,是以除了左遷中山王爲秦王之外,倚重之意,也是相當明顯,昭然若揭了。

開讀首詔之後,四周隱隱有議論聲,聲浪竟是不小。

衆人沒有想到,兩府這一次算是給足了人情……本朝爵位封賜,不管王,國公,國侯,都是先封小國,待年齒漸長,或是積勞立功之後,以小國再遷大國,包括文武官員的散官,勳,階的封賜,大抵也是這樣的原則。

而徐子先受封中山王不足一年,便以中山小國遷秦國這樣的大國,在本朝也算是殊勳特例,而衆人並未想到,是以驚奇之下,便是有很多在行的人議論起來。

“也不爲足怪。”陳篤敬身邊都是議論的人,他笑着搖了搖頭,對陳篤光,陳篤禮,陳篤竹,魏九真,徐演達等人道:“先前封中山國便是天子執意,做的事不太雅緻,再留着中山王爵,趙王殿下卻可能被貶斥,豈不是叫人笑話。遷爲秦王,兩府恐怕未必有這個心思,多半是天子自己想到的。”

這麼一說,衆人俱是明白了,原來是天子爲了自己的臉面不好看,是以提前做的準備。

一想之下確是此理,當初封徐子先爲中山王,其意就是在趙王之下,中山爲趙國所壓服吞併,天子未嘗不是有此意。

誰料短短數月,時勢倒轉,現在得意一時的趙王幽居府邸之中,林鬥耀等人雖然未敢公然軟禁或是關押親王,但隔絕王府信息,禁止趙王隨意外出卻是做的到。趙王也只能擺出閉門思過的姿態,近月以來,已經連續上三疏向朝廷請罪了……

“趙王算是求仁得仁。”陳篤敬似是看出衆人所思,用頗爲冷峻的語調說道:“這位殿下,很快便不是殿下了。”

趙王慘敗猶有可說,但棄軍先逃便無有可辯解的,若徐子先沒有大勝,仍有可說,可用賊勢浩大來解釋轉圓,待徐子先大勝消息傳回福州,雖還未言明細節,林鬥耀已經發了奏表,其餘夠資格的官員也有奏本拜發,都是用的四百里加急,幾天之後就會送至京師,這一下就算天子想回護生父,也是無話可說。

封王詔書開讀之時,徐子先也是以大拜之禮接詔,然後起身,先手接詔書,卻並沒有太過在意……這種詔書都是用最好的絹布刺繡而成,不光是詔書,也是典藏用的上等賜物,徐子先卻不是太在意,只瞟了一眼,便轉身遞給身側的陳佐才,笑道:“回頭至舊府家廟,祭祀到祖廟裡去。”

陳佐才諾聲接過,態度卻是比徐子先鄭重的多。

方少羣也並不在意,孔和等人,臉上都是異常激動。

大王從侯府世子,到南安侯,再至中山王,現在又是受封秦王,這是大國佳號,雖然秦朝之後,兩漢都未再封秦王,曹魏,晉,隋唐,唐末,都有秦王封國,最爲有名的當然是時爲秦王的唐太宗李世民。

至唐末後,大魏也有過秦王之封,那是太祖次子,受封秦王,數代之後子嗣無功,降封爲秦國公,再降封爲侯,現在已經是國姓宗人,不是在籍宗室了。

太祖的秦王也曾立有軍功,此次兩府和天子給徐子先秦王佳號,用意也是相當明顯,甚至可以說兩府也是寄望甚深。

詔書之中,言明徐子先爲天子之弟,用意也是相當明顯。

這種層級的拉攏,並沒有太大用處,但天子寄予的厚望也是相當明顯,賜佳號,開府重權,無非就是希望徐子先真的能替朝廷穩住東南。

轉運賦稅,不使南方諸路陷入內亂,支持北方的戰事……天子最大的期望當然便是如此。

對孔和,方少羣,陳佐纔等人來說,天子的想法是天子的,只有眼前大王受封纔是真正的大好事,足令所有人歡喜異常。

接下來的詔書,便是授與秦王徐子先開府之責了。

開府詔書亦是中規中矩,待衆人聽到:“許王自置官吏,任黜罷免皆便宜行事”的文字時,連陳篤敬等人在內,場中諸人,俱是發出了感慨之聲。

倒是林鬥耀在微微搖頭……原本以爲徐子先的開府不光是福建路,附近的江西,荊南,荊北三路,匪盜遍地,亂象頻生,地方官員缺乏錢糧,當然無從強軍,剿撫兩道都無從着手,此次朝廷爲了穩定東南計,很該將兩湖和江西這三路也納入徐子先的開府制置範圍之內。不過詔書之上,軍政方向的便宜行事卻是包括諸路,但開府置官遣將的權力,便只侷限於福建一路。

這和開國之時,開府重臣節制諸路的情形,相差就甚遠了。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國勢衰落,今上也非國初太祖的威望,也沒有太祖大權在握,口出成憲的權柄,若諸路皆給徐子先開府,朝廷自是擔心會儼然成國中之國……福建一路還不大要緊,這一次給徐子先開府,朝廷也是咬牙切齒了,了不起算是福建路給徐子先當藩國,但江南西路,荊南,荊北諸路都不可能交託出去,兩湖是產糧地,江西文運昌盛,也是人傑地靈之處,在大魏地位也相當要緊……此時的江西可不是幾百年後逐漸衰落的江西啊。

至於兩浙路,江南東路,江陵府,這些要緊地方,那就更加不可能交給徐子先來染指了。

徐子先面露微笑……朝廷也真的是摳摳索索小氣到家了,不過,天子和兩府不給,難道自己不能自取嗎?只是這個步調尚不能急,等李開明跑到江西,起了聲勢再說。

想一想,這李天明真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寶物,可以指東打東,指西打西,以之爲前驅兼併諸路,真是妙極。

詔書之後,是賜給徐子先黃鉞,專征伐,再賜兵車,樂戶,虎賁,弓矢等等,不過數量只有六樣,朝廷當然不可能賜九錫,自王莽篡漢之後,九錫已經不復上古之意,而是野心家篡位之前的前兆,哪怕是親王開府,亦不可能賜九錫了。

宣讀之後,卻是徐夏商這個相國大儒,主動向徐子先行禮了。

親王不開府是從一品,地位在宰相之下,加開府之後,地位則是在任何官職之上,僅下於天子一人。

“請殿下換上袍服,持朱弓黑矢,令甲士持黃鉞立於車之一側,以警不法,以徵不義。”

賜虎賁,黃鉞,朱弓,黑矢,就是令王者專征伐,討伐不義之用,是以徐夏商頒詔之後,乃有此請。

徐子先也並不推辭,接過象徵性的一柄漆成硃紅色的長弓,此類顏色不經賜與任何人不得擅用,箭壺的普通弓矢也換成黑矢,再有百餘從騎充當虎賁,近衛指揮林紹宗持天子頒賜的黃色長斧,這便是專征伐的斧鉞了。

再以王纛爲前導,徐子先換上袞冕登車,漆成硃紅色的兵車亦是從京師船運而來,可能年代久遠了,有不少木製的部件都有明顯的裂紋,似乎有不少地方都有被砍削後修補的痕跡。越是如此,越是感覺此車不凡,徐子先登車之後,也是感覺心潮澎湃,一時難以平靜。

待他舉弓矢,立於兵車上巡行福州之時,數十萬福州百姓沿途圍觀,長拜行禮,歡呼之聲不絕,待到傍晚時分,有人燃放煙花爆竹,整個福州,有如在年節之時一般歡喜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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