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被激

“大府。”站在一旁的楊促說道:“可能是城頭廂軍夜間凍了生火取暖,天亮之後殘火未熄,以致走水。”

楊促說的倒是有理,最近氣溫下降,晚上已經頗覺風寒,廂軍的衣袍單薄,夜間冷了升火取暖,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王越眼中有些怒氣,說道:“最近老夫要去職,不怎麼理事,這些人越發懈怠了。”

“大府不必動氣。”一個幕僚勸說道:“詔使肯定已經至福州,只是被流寇所阻不能過來。這些事,由繼任的來料理便是,已經與大府無關。”

王越微微點頭,內心的不安感卻還是十分強烈,白眉微皺,只是看着不遠方的建州城牆發呆。

“凡事還要小心爲上……”王越沉吟着道:“你們過去幾個人看看……”

楊促咬了咬牙,腮幫子動彈了幾下,說道:“大府,我去看看。”

正在此時,衆人突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象是雷聲,但又有些發悶,同時腳底下也是有些輕微的抖動。

“壞了!”王越臉色一白,說道:“內點火,外突騎,是流寇來了!”

楊促立刻抱拳道:“大府,我立刻帶着團練的兄弟去看看,也叫廂軍趕緊上城。”

“好,好的很。”

王越在京爲官多年,在地方也是爲官多年,卻是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在京師後期,流寇已經在秦鳳路河東路起事,但對這些京官來說,流寇不過是奏報上的一些文字和數字,不是太關心,王越當時不過是中層文官,軍政大事還和他沒有關係,剿寇之事,其實也相當順當,只是剿而不滅,禁軍屢戰屢勝,流寇卻是死而不僵,一直爲患。

一直到崇德十一年時,在河南路大敗多股流寇,此後流寇就一蹶不振,四散而逃,幾年間都不再聽聞流寇爲患之事了。

當眼前真的可能出現大股流寇的時候,王越已經不知所措,看到楊促主動請纓,王越竟是有想要流淚的感覺。

當下王越指一指一個箱籠,說道:“這裡一箱錢,一千貫,就賞與楊促你們了。”

“謝大府。”

楊促亦不多說,向李家兄弟等人使個眼色,百餘人魚貫而出,從知府衙門的大門一起蜂擁出來。

四周已經無有人蹤,起火之後,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事情不對,不少人選擇關門立戶隱藏形跡,也有一些男子已經爬上房頂在觀望,府衙四周多半是大戶人家,這些人家的家僕正在正門附近拿重物頂門。

楊促啐了一口,罵道:“這些傻子,頂門有鳥用,人家不會用梯子,不會撞門?幾千幾萬人進城來,就是甕中捉鱉,頂了門落了鎖,正好叫人家全部活逮,一個也跑不掉。”

李富文笑道:“可不是麼,要是我就換一身舊衣袍,跑到寺廟橋洞菜田什麼地方藏一藏,忍幾天飢渴,流賊要是破城之後屠城,躲過前幾天便無事了。”

“他們也是有家小,”楊促獰笑一聲,低聲道:“王越那老狗,一箱子錢就想打發咱們?等一會到城門附近咱們獻城投降,搶了這老小子的財物。還有四周的有錢富戶,早就打聽好底細,一亂起來,咱們就開始搶掠,這一注橫財,咱們發定了。”

衆團練都懷着鬼胎,手中持矛,矟,刀等兵器,順着往南的大道奔跑,這時馬蹄聲越來越近,真的似遠方的天際有奔雷滾滾而至一般。

待到城門附近,火光已經不見,濃煙也變淡了,很明顯是沒有人縱火燒城,待再近一些,街道上寂寂無人,只有一百多人守在城門附近,見到楊促等人,也並不理會。

再近一些,騎兵狂奔的聲響卻是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

待各人只剩下半里路不到時,楊促等人看到軍旗招展,“李”字大旗被一個騎士放平,然後衝過城池,進城之後,那個高大的掌旗手將旗幟一展,各人才看清楚正面是李字旗號,背面卻是寫的“奉天倡義元帥”字樣,楊促等人俱是識字,一看之下都是身形一震,停了下來。

“恭迎大掌盤入城。”

羅振邦和一衆賊寇俱是在城門口散開,一隊百餘人的騎兵先進城,然後便是笠帽藍袍的李開明策騎而入,其身量高大,一張國字臉的紅色臉膛上滿是笑容,進城之後,他策着黃膘馬先跑了十來步,然後猛的一勒,馬兒咴咴叫喚着,將半截身子俱是擡了起來。

李開明在馬上紋絲未動,只是略鬆繮繩,戰馬便又是平順了下來。

這般騎術,自是引得衆人喝彩,李開明大笑道:“好一節功夫沒有騎馬了,這一次從建陽跑了二百里地,用了一夜時間,心想騎術必定荒疏,這一下試試,還好,沒有拋荒掉!”

羅振邦笑道:“大帥,待屬下一會兒牽着你的馬進府衙。”

“一個府衙罷了。”李開明面露輕蔑之色,說道:“等將來進大魏京城,老子要騎馬進宣政殿!”

“大帥英武!”

衆人一陣讚頌聲,李開明也象是飲了些酒一般,微微陶醉着。

這一次奇襲建州是行險,因爲建陽那邊根基未穩,五六萬人的軍隊還在那邊操練,李開明這一次只帶着幾個大將和千餘老營兵,其實就是真正的可倚重的精銳來突襲建安府城,他的部下攏共只剩下不到兩千,戰馬千餘,這一次算是將真正的老本押上。

要是突襲不利,很長時間內李開明會失掉真正的戰力,而且失去更進一步壯大實力的可能。建安的府庫肯定不能與福州路相比,但打開一個軍州的軍械庫,好歹會有一些甲冑,兵器,盾牌,還有馬匹,糧食等急用的軍需物資,李谷和蒲家送的錢和軍械已經不少,但用來武裝六萬人的大軍還是嫌不足。

這些天很多礦工在晝夜不停的打製長矟和橫刀,也打一些長槍的槍頭,很多普通的丁壯就拿着木杆長槍,也權充兵器了。

還有打造盾牌等物,戰陣之上沒有盾牌,戰損過大時軍心自然就會崩潰掉,所以盾牌也是相當重要的物資。

新起流寇不是官兵的對手,主要原因也在防護力不足,此外攻擊力也不足之上。李開明現在手頭的弓不到兩千柄,與禁軍相比質量也差的遠,而且福州禁軍最少有三百左右的神臂弓,遠程打擊之上更是差遠了。

一柄良弓,製造流程短則半年,長的要好幾年,就算制式步弓最少也得半年左右的時間,一般是要用時一年。

流寇這段時間來到處搜掠,不過又蒐集了一千多柄長弓,質量有好有差,最好的民間用弓,也不能與軍中的制式弓相比。

此次打建安府城,最大的目標便是城中的廂軍庫藏。

廂軍雖然廢物,各地廂軍的戰鬥力也並不相同,兵器粗劣,也沒有多少盾牌鎧甲,弓箭數量卻是很多,畢竟魏軍就是以弓、弩見長,廂軍的弓質量較差,但比起民間的那些粗製濫造的獵弓之類,還是要強出許多。

若是能在府城起出一兩千柄步弓,此行便是不虧。

還得有一些兵器,皮甲綿甲盾牌之類的收穫,加上錢糧到手,李開明臉上的高興也是發自內心,毫無掩飾。

“騎兵悉數入城,控制四周城門。”李開明令道:“檄令跟在後頭的三個軍抓緊趕路,此後就由他們駐守府城。”

李開明是打算先以建州爲基,打磨訓練軍隊,甚至正常在建州城中徵收賦稅,是以又趕緊接着令道:“再傳我的將令,不得在城中縱火,殺戮百姓,抄掠大戶的事,有二掌盤親自領人動手,任何人不得妄自非爲。不殺人,不奸、淫,違令者,斬!”

“遵大帥將令!”

衆人俱是拱手下拜,凜然聽令。

此時從城中搶過來百餘人,俱穿武袍,手持矛,矟,橫刀等兵器,這些人亂哄哄的跑過來,流寇騎兵已經散開,此時都是將長矟豎在馬前,預備衝擊。

“大元帥,大元帥。”楊促遠遠的叫喊着,待更近一些,便是往下一趴,拜道:“城中大戶資財,小人等都心知肚明,今日特來投效,願爲大軍前站,去打錢糧。”

“此輩小人,”李開明豎起手掌,笑道:“不過小人也有小人的用處,他們久在建州,各處的情形都熟悉,留下他們,叫他們領頭去拷掠大戶浮財。”

“真想宰了這些狗慫養的。”劉茂七笑罵道:“那個絡腮鬍的,此前在谷口一帶設卡,搶過老子好幾次呢。”

楊促伏在地上,身形頓時就是一抖。

“罷了,起來。”劉茂七走到楊促身前,狠狠踢一腳,罵道:“先帶老子去府衙門,逮了王越那老小子再說。”

“是,”楊促趕緊起身,說道:“王越那狗官,帶着他幾百個箱籠,還妄想着咱們替他守城。他蒐括的好地皮,這下好了,這些東西就是替大元帥準備的。”

李開明聽着也是微微一笑,感覺甚好。

這一次起事,搜刮的浮財已經有過百萬貫,加上李谷派人送來的,還有此次建州收穫,一下子就有幾百萬貫的收入,是以前流竄數年也沒有獲得的積累。

流寇在此前就是毫無根基,四處流竄,搶掠來的錢財根本不能持久,甚至錢財意義都不太大,因爲他們所有的一切物資均是靠搶掠所得,錢財又有何用?能買到的便是能搶,買不到的也是能搶,又何必花費錢財?

只有少數時候,他們潛藏的時候纔會派人帶着錢財去各軍州購買一些藥材,棉布,糧食等急需的物資,還得費千難萬險才運到軍中,此時此刻,卻已經坐擁建州兩縣,佔據府城,很快就擁有數百萬貫錢,可以給將士發軍餉,打造兵器,購買糧食等物資,只要再過一個月,六萬多人的將士已經訓練一段時間,加上老營精銳,算是有一搏之力了。

“爾等在前。”劉茂七斷喝道:“給我將王越老兒抓起來!”

……

城門口的喧譁聲不僅未停,反而更加響亮。

接着馬蹄聲,歡呼聲迭次傳來,王越好歹已經爲官四十來年,如何不明白建州府城已經被破?就算那些普通的傭僕,家丁,心裡也是明白,個個都是面無人色,膽小的已經是渾身顫抖起來。

王越登上府衙的角樓觀看,城門處已經有大量的旗幟和騎兵涌入,正如潮水一樣分散開來,控制諸門,大量的廂軍將士,丟棄了手中的軍旗,兵器,一個個老老實實的跪伏在道路兩邊,聽侯發落。

那些廂軍的軍都指揮,營指揮,一個個都被賊寇用繩子反綁着兩手,拖拽在馬屁股之後,垂頭喪氣的跟着小跑。

有一股騎兵正在順着大道往府衙這邊來,楊促等無賴子手中也是拿着兵器,氣勢洶洶的跑在騎兵前頭。

王越長嘆口氣,知道自己僱傭的這些家兵已經反水了,這也是意料中事,既不是家族中人,也沒有長時間的馭下手段來打磨,恩威並施,以使其死心塌地的效忠,現在反水,意料之中的事。

就是沒有想到這幫無賴子這般無恥,王越原以爲他們會四散而逃,卻不料這幫人卻是領着剛進城的流賊,直奔府衙而來,所來爲何,也是相當清楚了。

王越身形略有些佝僂,人在角樓之上,微風吹拂,將其紅袍吹拂擺動,長長的白眉和鬍鬚俱是隨風擺動,望之真是如神仙中人。

但其卻是一臉苦相,隨着戰馬蹄聲越來越近,府衙中的人如熱鍋上的螞蟻跑來跑去,有些人往後園藏,躲在花從裡,荷池裡頭,山石空隙,有人往牀底鑽,有人爬到屋頂藏身,這些人算是病急亂投醫,和那些堵門的大戶一樣,希望用這種辦法躲過這一劫。

王越卻是紋絲不動,只是瞧着門廂內外的那些箱籠發呆。

三百多個大木箱,幾十萬貫錢和無數的古董器玩名人字畫,這是幾十年宦途所積,王越年近七十,原本是打算靠這些東西回鄉之後,好生享受十來年,現在看來,一切的計較打算都是笑話,俱是成空了。

“虛妄,真是虛妄……”突然之間,王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爾等全部跪下,跪下!”

“跪下之後,兩手抱頭,頭衝下,不準亂看,亂動!”

“誰敢亂動,立刻處死。”

楊促等人帶頭衝進來,卻是被騎兵驅趕到一邊,衆多的流寇騎兵對這樣的場面相當熟悉,都是老手了,他們將長矟低垂下來,鋒銳的矟尖在王越家兵們的鼻尖和肩膀旁掠過,所有人都未敢抵抗,一個個老老實實的跪伏下來。

有人稍一動彈,立刻被長矟劃過,鮮血溢出,頓時便是一聲低呼,但隨即又被喝罵,這一下誰都不敢動彈了。

“王越在何處?”李開明很快也趕了過來,地上的那些箱子,李開明只是瞟了一眼,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已經到手的東西,沒必要太過在意,錢財不過是大業的基石,並非目標。

劉茂七策騎過來,指指角樓,說道:“大掌盤,那狗官在角樓上。”

李開明微微一笑,輕驅戰馬至角樓之下,有幾個王越的近侍家丁拿着神臂弓在角樓上,李開明卻是夷然不懼,根本未看見一般。

倒是劉茂七等人謹慎小心,持盾牌跟隨而上,以防那些人發了瘋,突然射箭。

“王大府。”李開明仰首看了看,紅袍大員看似威風凜凜的站在高處,其實卻象是落在蜘蛛網中的獵物,身份越高,越是掙扎,就越是可笑可憐。

李開明道:“還請王大府下來,弄成這樣不太好看。我等欲在建州建立基業,王大府只要肯投順依附,性命可保,官職也可保。”

王越面露古怪的笑容,俯首對着李開明道:“老夫近年來在建州倒行逆施,別人不敢說,老夫自己還不明白?建州人對老夫恨之入骨,就算士紳生員們也頗有微詞,用老夫繼續當建州知府,你不想成事了?虛言欺哄,非豪傑所爲!”

李開明聽了,神情一滯,他倒是真想把王越哄騙下來,然後齊聚士紳百姓,當衆施刑斬殺,以邀買人心。

“老夫知道你是諸多流寇首領之一,”王越沉聲道:“野心勃勃,妄圖顛倒乾坤。”

“天道便是如此,三百年一治亂。”李開明道:“王大府好歹也是進士及第,豈能看不出此點?”

“三百年一治亂不假,三百年還有一聖人出哩。”王越譏嘲道:“你看看你自身,是象是幾百年一應的聖人嗎?”

李開明一滯,雖然他有野心,也覺得自己有氣運,手腕,本事,他的部下一路跟隨下來,也是隱隱有這種感覺,李開明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但要說是幾百年一出的聖人,鼎定天下,確立綱常,重建秩序,這樣的英偉之姿,李開明沒有這個自信,他的部下們也未必有這種自信。

“太祖成事前也不過是一尋常人,落拓生員。”李開明皺眉道:“安知我不是能重新安定天下的人?”

“哦?”王越哈哈一笑,說道:“太祖起事前是一生員,但文章已動天下,對唐末的兩稅,宦官,宗室,藩鎮,節帥,鎮兵,鹽鐵,俱有分析。這些文章,你想必也看過。你自忖有太祖之才否?起事之初,太祖在地方一呼百應,十餘縣,數軍州,主官都望風而從,因皆知太祖纔有本事掌軍對抗北虜,太祖起事之初,積家資達千萬貫,這才能在數年之內,練出二十萬雄兵。李開明,你自忖一下,哪一條能與太祖相比?”

李開明皺眉不語,感覺詞鋒漸拙,與眼前這老者辯論,誠屬不智。

“狗官,你漁肉鄉里,被你害死多少百姓,還有臉在這裡說什麼太祖?”羅振邦是靈醒人,立時站在李開明身前,戟指大罵起來。

王越確實極不得人心,此時被羅振邦大罵,自己也知理虧,是以面色一僵,原本打算在臨死之前,折辱打擊李開明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束手就擒,”李開明冷然道:“給你一刀就死個痛快,再囉嗦,就別怪咱不客氣了。”

這個流賊首領,向來自詡是義軍領袖,甚至有開基立業的想法,今日卻是被這麼個糟老頭子一通折辱,委實也是動了真氣。

王越嘿嘿一笑,臉上滿是瘋狂之色,他吼叫道:“老夫說了那麼多,你以爲是在胡沁?老夫告訴你,你不過得意一時,大魏有人能收拾你。”

“哦?”李開明冷冷的道:“王大府說的是哪一位?”

“趙王不成,氣量小本事也小,格局也小,連袁本初都不如。”王越狀似瘋狂的道:“林鬥耀,守土都不成,不要說平定大亂。只有中山王徐子先,他屢挫老夫之事,老夫原本很是不滿,現在想想,其氣宇格局恢弘大度,善理財,能領兵,果決堅毅,假以時日,不就是另一個太祖高皇帝?”

高臺之下,所有人都是聞言一震。

原來王越提起太祖,卻是要說徐子先。

如果說福建路真有的什麼勢力和人物能威脅到李開明,中山王徐子先便是唯一人選!

李開明心中煩惡,看着眼前的王越,心中委實憤怒異常。

“我輩闖天蕩地,天子都敢拉下馬,一個親王算個鳥!”劉茂七突然暴怒起來,將手一伸,把自己馬腹一側的弓箭取下,抽箭之時,罵道:“貪婪無度的老狗,也敢妄言!”

箭矢如飛掠空而上,直中王越胸口!

衆人只聽到“篤”的一聲,王越又是一聲慘叫,這個殿閣學士,知建州軍州事被一箭射穿心口,慘叫幾聲之後,便是從角樓之上,栽落下來。

轟一聲落地之後,王越居然是面色淡然,死狀並不太難看,很顯然,他不可能投敵,委身事賊,這樣不僅自己更加的身敗名裂,家族蒙羞,還會被朝廷下令抄家,整個王家根基全毀。王越在建州行事,肆無忌憚,但對自己的家族卻百般照顧,這樣的人,不可能背棄家族,爲了一時苟活下來,使家族受損。

不投降,又不敢自殺,只得激怒羣賊,使自己痛快了帳了。

若是被俘生擒,王越怕是會被折磨羞辱,死的慘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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