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當了!
元珩慌張逃離兩天後,發現崔學館沒人查這件事,更覺得窩囊,簡直白折騰一場。他憋不住鬱悶,把偷題的事告訴了同屋的亥也仁,一傳二,二傳三,到現在連尉窈都知道了。
她曉得尉茂的言外之意,保證道:“我絕不往外說。”
尉景一雙眼心虛亂瞟,因爲他才向夥伴保證過不久。
有梅園林到了。
這裡是月初武官比試的場地之一,挖下的壕溝、堆高的土壘、部分比試器具都在。尉窈緊跟兩位同門,發現園林的景緻佈局和上回來時大變模樣,且東邊多出個駱駝場。
長孫無斫等帝室子的集合地就是駱駝場。
陸葆真這邊的勳臣子在原來的騎射場裡。
不管己方還是對手,所有人年紀相近,最多差兩歲。
尉茂、尉景和隊伍夥伴一一打招呼,尉窈暗記每張陌生面孔的姓名、來歷。
陸族的人自然最多,分別叫陸葆幻,陸葆宥,陸徵品,陸甲衣,陸伐山。
其次是賀族過來的幫手,有四人,以賀榮爲首。
穆族三人,以穆岱爲首。
尉族的人就是尉窈三個。
已經到齊,共十六人。
夥伴們是仗義幫忙,陸葆真提前說好了,賽鬥所需的十匹良馬全由她出,此刻這些馬正悠然地啃草皮。
今天比試規則是先進行各項武鬥,如果哪一方人馬在武鬥對戰裡全輸,那文鬥就沒進行的必要了。
穆岱問:“武鬥好說,贏輸一目瞭然,文鬥怎個比法?誰出題?”
此事是尉茂和對手去談的,由他解釋:“兩邊各邀漢世族子弟作爲公正方,由公正方出題。咱們邀的是鄭學館的鄭遵,崔學館的崔尚。長孫無斫邀的是崔學館的崔致,王學館的王濟。”
尉窈仔細聽着,她已知鄭遵、尚同門是尉茂的知交,那他們來此肯定是受尉茂邀請。致同門性格清傲,能參與鮮卑子弟的事,只能是奚驕誠心所邀。
至於王濟……尉窈不好奇對方和哪名帝室子交好,只是乍聽太原王氏子弟,怎能不又一次憂心蓁同門。這一世,尉蓁還會嫁進此族麼?還會重蹈孕期殞命的悲慘命數麼?
現在想再多都沒有用,尉窈繼續聽對戰規則。
按約定,文鬥在下午開始,公正方四學子得接近午時纔過來。
太陽高升。
長孫無斫那邊還在陸續來人,陸葆真暗暗記對方人數,已經比自己這邊多四個人了。她讓從弟陸甲衣過去問問,問幾時可以開始。
尉茂說道:“我去吧。”
他很快回來,把對方隊伍的情況說明:“那邊人到的差不多了,因爲臨時加人才耽擱。加的元珩,說是受了傷還非要來,奚驕去接的,稍等等,應該快到了。”
一衆夥伴同時猜到原因。
只有粗嗓門的陸甲衣嚷出來:“別是偷考題的蠢事被元刺史知道,把元珩打斷腿了吧,哈哈。”
沒有接話的。
更證明假考題事件已經衆所周知。
陸葆真:“說正事。即使我們的對手不算元珩,等奚驕來了也有二十一人。我先講上午武鬥怎麼進行……”
前兩輪只鬥馬,每輪耗用三匹馬,分別是跨壕溝、越障礙。
第三輪較量騎技,繞大駱駝場的外圈跑三圈,雙方各出四人。
第四輪比試投石,均只能選一人上場。
第五輪比試超距,也是各一人。
最後一輪,拔緶繩,最少出七人,最多出八人。
夥伴們正要討論各自參加哪項比鬥,陸葆真更加嚴肅道:“對戰的規矩是,每個人、每匹馬都只能進行一場比試。每一場輸掉的人,不能參加下午的文鬥。”反過來一樣,自己這邊如果文鬥全贏,而長孫那邊沒能全贏武鬥的情況下,算長孫的隊伍戰敗。這點不可能實現,因此她沒必要說。
“啊?”
“什麼?”
陸甲衣的粗嗓門蓋過所有聲音:“從姊,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的話我還能再找好些幫手。”
陸葆真向持着同樣疑惑的夥伴們解釋:“我和尉茂合計過了,咱們勳臣諸部裡願意來幫忙的,屬你們最能打,多找來人也不能上場。文鬥更如此!你上個月聯考倒數第一,你那些狐朋狗友識字嗎?從現在到你上場,閉嘴!”
最後幾句當然是罵陸甲衣。
尉景憋笑憋得嘴巴抽搐,悄聲問尉茂:“陸學館上月被退學的是陸甲衣?”
“嗯。”尉茂應完,大聲說明:“這就是我找我窈同門來的原因,《詩經》兩次的聯考成績她都是我尉學館第一。”
“哇,你好厲害。”拍掌誇讚的是陸徵品,他年紀最小,說話聲猶帶着稚氣。
陸甲衣最討厭學習好的,但他不敢吱聲。
尉茂建議:“尉窈不要進行任何武鬥,只參加文鬥。”
陸葆真立即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阿窈,下午得指望你了。”
尉窈一息都沒遲疑:“放心!”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過對付真正的小學童她都沒信心的話,可真是白重生了。
這時,園林裡來了一隊車馬,有穿兵服的武士隨在車兩側。
“是不是元珩來了?”
“一定是。怎麼牛車後面有兩輛……是獸籠車麼?”車上搭蓋着氈布,看形狀像。
元子直、周泰騎馬從駱駝場出來,馳向押着三輛車的隊伍。
最後一輛車的氈布突然被撤掉,果然是獸籠車!
撤氈布者是奚驕。今天他束了發,戴黑綢小冠,厚實的黑色裲襠繡有火焰赤紋,所乘玄駒無鞍,十分高大,和它的主人一樣引人注目。
不過引在場之人震驚到喧譁的,非這一主一騎,而是獸籠車裡有一隻龐軀虎獸!
“啊!”衆人再驚,見元子直把另輛獸籠車也揭開了,裡面是隻幼虎。
尉窈問:“是年前放在明堂牧場的虎麼?”
尉茂往她跟前挪一步,回道:“是。在牧場供各部族民看了幾天後就拉進刺史府了,元刺史只養着母虎,把倆幼虎送給了元珩和元瑀。”
當他說完,趴在擔架上的元珩被家奴從最前頭的牛車裡擡下來。
尉窈看着一匹匹仍在吃草的馬,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於是往這種可能上引導尉茂:“出行攜帶自己的猛寵可理解,爲什麼把母虎也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