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馬聃如此狼狽的模樣,陸四娘很想放聲大笑,可是又感覺這樣有點傷人自尊。她忍着不笑,忍得非常辛苦。
可是當翟珊看司馬聃的模樣,他立即用高八度的聲音尖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護駕,護駕,捉拿刺客!”
這個護駕可是帝王專用詞,在建康能用上這個詞的人,答案立即呼之欲出。陸四娘也當既傻掉了,她怯生生、結結巴巴的道:“皇…帝…陛…下。”
這幾個女官可是見過的皇帝的,剛剛她們倒沒有在意,可是現在終於看清了,這一看清可不要緊,簡直要把她們幾個嚇死,這可是闖了大禍啊!
“奴婢參見陛下”
司馬聃轉間又恢復了他那深不可測的模樣,淡淡的道:“平身吧!”
陸四娘沒有膽量直視司馬聃,她衝司馬聃伸伸舌頭,然後心虛的扭頭跑開了。
陸府大地震開始裡,包括陸納在內,都感覺惶恐不安。雖然說東晉司馬氏皇帝就是他們士族推出來的利益代言人,可是他們畢竟都不是王敦,也不是王莽。
雖然捱了陸四娘一掌,司馬聃卻沒有發火,反而美滋滋的回宮了。這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司馬聃與未來皇后陸四娘
對於司馬聃偷窺陸四娘這事,整個東晉朝廷集體失聲了,沒有人去追究司馬聃的無禮舉動,更沒有人彈劾陸納。這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中渡過的。司馬聃對這個未過門的媳婦,非常滿意,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犯賤吧!
建康的冬天終於飄來了第一場雪,新春也快要來臨了。
秦國上邽,新年的氣氛在上邽城尤其濃烈。
天寒地凍裡洋溢着喜氣,城內城外爆竹聲,此起彼伏。在火藥沒有發明之前,這個爆竹並不是指鞭炮,而是指一節一節的竹子。這種竹子的密封性非常好,在燃燒的會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當然效果和鞭炮差遠了,但是氣氛還是不錯的。
冉明雖然讓火藥提前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他並沒有將火藥製成煙花,就這樣而浪費掉。冉明也有他的苦衷,這個火藥的成份其實並不複雜,硫磺、木炭在自然界非常多,但是硝卻很少,至於天然硝,則更少了。冉明並沒有大規模推廣火藥,而是專門用於軍事。
上邽城中大戶人家的家僕們一大早便擡着備好的三牲六畜進了祠堂,家主領頭,全家男丁無論大小紛紛緊跟其後,向祖宗牌位叩拜禱告,儀式繁瑣,卻一絲不苟,沒人敢對祭祖的程序有絲毫不周省略之處,人對天地鬼神向來都是敬畏莫名的。
冉明雖然不太在意所謂的禮法,可惜他是魏國如今就藩的藩王,這一套自然有宗正負責,比普通大戶人家祭祀更加苛刻,更加細制。一番祭祖,把冉明又折騰得欲仙欲死。
秦王府的冉氏祠堂外,剛剛返回上邽城的林黑山領着秦王府衆家臣、護衛以及下人們以後世廣播體操的隊形站開,每個人神情都異常嚴肅。
冉明和其長子冉昀,次子冉昐這兩個小人兒進入祠堂,包括謝道韞在內的所有妻妾都只能在祠堂外面。冉明的三個王妃,唯獨條紋臉含羞愧之色。冉明如今只有兩個兒子,女兒倒有四個。三個王妃,也只有她沒有兒子。望着劉嫝和謝道韞那高高昂起的頭,條紋的頭垂得更低。
冉明終於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下了,在魏國正式的休假制度也正式實施,從正月初一至上元節(元宵節)朝廷都不處理任何政務,當然各個衙門正常值守的人員還有要有的。冉明以爲他會好好休一個年假,然而他的這個願望註定要落空了,從李賢等秦王府各屬官登門拜年開始,秦王府從正月初一,至上元節這些時間,賓客都往來不絕。冉明雖然貴爲秦王,西北第一人,事實上很多人他還得罪不起,比如隴西那個李太爺,還很多人都是要回訪的。
過了上元節,冉明又開始了他的秦國講武堂的正式開課。儘管冉明不需要親自上課,可是作爲山長,哪怕是名譽上的,他必須出席開學典禮。
秦國上邽城的南郭寺自從秦王冉明在這裡臨時住下之後,這裡就改姓冉了,自然而然,成了冉明的私人產業。南郭寺位於上邽城東南龍王溝東側慧音山坳。它依山傍水,氣勢恢弘。前臨耤水,揹負幽林,古柏蒼翠,巨槐參天,泉水北流,風景秀美,是遐邇聞名的古“秦州八景”之一的南山古柏所在地,譽爲天水第一名剎。
南郭寺座南面北,由三座山門自西向東組成西院、中院、東院三個院落。西院是南郭寺的主院,包括山門、鐘鼓樓、天王殿、大雄寶殿、東西二配殿、東西二禪林院。整個寺院佔地約四百餘畝,擁有殿、閣、牌坊等四十八座,各類房屋共計一千一百九十餘間。
由於這裡既屬城郭範圍之內,又有險峻的地形,簡直就是講武堂的理想之地。冉明是遵從個人信仰自由,不過冉明也多次在明暗表示,他更傾向於道教。這叫上有所好,下必從之。於是,秦國開始的潤物細無聲的滅佛運動。
這裡幾乎沒有受到阻力,就把南郭寺內所有的佛像推倒,別怪冉明毀壞文物,事實上如果沒有冉明,這座寺廟仍然會在六十四年後,毀在大夏國皇帝赫連勃勃手中。既然明知保不住,不如廢物利用。
在搶班加點的緊張施工下,南郭寺已經改頭換面了。原來山門的鎏金南郭寺匾額也換成了黑底白字的講武堂,兩個屯兩百從秦軍護軍中挑選的精銳進駐南郭寺,接着從秦國陌刀軍、騎兵、步兵,以西河西各郡國兵,十二郡郡武試中考覈出來的精銳,共計五百餘人作爲秦國講武堂第一期學員。
似乎老天在考驗這些講武堂學員,在開元二年的元月十六日這天,上邽是大雪紛飛,朔風獵獵。那五百餘名學員,連同陳勇等三十八名教導員在內的所有人員,站在校場上,負手而立。大雪很快就把他們整成了雪人。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一個身着玄色四爪蟒袍的年輕人,在衆護衛的擁簇下緩緩而來。
在秦國能有資格着蟒袍的,同樣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秦國國王冉明。
冉明雖然穿着藩王的四爪蟒袍,但是這套蟒袍並不像寬大鬆弛的朝服,而是更像的武士練功的練功夫,唯一的區別就是那繡着的四爪團蟒。朱龍的直系後代,同樣是一匹如冉閔朱龍戰馬一樣神駿的紅色大馬,如紅色的閃電一般,徑直衝向校場上的點將臺。
這匹被冉明命名爲赤血的紅色戰馬像閃電一樣,來到校場的點將臺上,立即來了一個緊急停止。冉明則如行雲流水一般,輕輕跳下戰馬。冉明的下馬動作,非常嫺熟,哪怕是天生馬背上的民族,也不得不讚嘆,冉明的騎術了得。冉明並不是一個長在富貴窩裡的王爺,而是從十二歲開始在戰場上撕殺的軍漢。
“參見秦王殿下……”
“參見師尊……!”五百餘名講武堂學員,還有三十九員冉明的膠東國講武堂一期學員對冉明執以軍禮。軍禮自然不用跪,冉明回禮。
對於大部分魏軍將士來說,冉明就是一個傳說。身爲魏國的開國皇帝的次子,冉明初封彭城王。同年入伍,參與青龍元年三月的鄴城大戰,斬王郎部三人,因功封爲伍長。在青龍元年至永興三年三月間,參戰五十餘次,因功升任遊騎軍(斥候)都伯。當然這些經歷雖然不平凡,但仍稱不上奇蹟。
在決定魏國生死命運的緊急關頭,是冉明挺身而出。率領五千餘用流民武裝的新軍,配合魏國殘軍,以少勝多,打敗了燕國侵略軍共計十餘萬人。從此以後,魏國從戰略守勢,轉守爲攻。接着搶佔青州,轉戰洛、豫,與天下有名的悍將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以及桓溫、苻洛等一一交手,所向睥睨。
每一個士兵不喜歡打勝仗,也沒有一個士卒不喜歡追隨一個常勝將軍,分享勝利的喜悅。秦國講武堂衆多新生,大部分同樣也沒有見過冉明,初次見到冉明,激動不已。可是見了冉明以後,又感覺冉明太過平凡了。冉明的身材雖然還算挺拔,但是絕對算不上偉岸。冉明的身材,在冷兵器時代,很難讓人把冉明從一個所向睥睨,百戰百勝的大將軍聯想起來。
其實,哪怕是儒將中的謝艾和冉明比起來,也顯得健碩不少。不過,這些學員並沒有失望,他們都知道冉明不僅戰績不俗,而且還寫出了兵法寶典《三十六計》。古往今來,名將不少,能以少勝多的也不算罕見,可是能寫出兵法心得的可真沒有幾個了。
冉明虎步邁向點將臺,他的動作非常自然。衆學員不知道,此刻冉明好像又回到了華青社招收小弟的時候,冉明暗暗尋思,只要來了講武堂,他們就能成爲自己人。
冉明沒有拖泥帶水,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道:“諸位,今天是秦國講武堂正式成立的日子,同時也是爾等穿上軍裝,成爲軍人的日子。孤王添爲秦國講武堂山長(山長這個稱謂是在五代時期開始興起的,更早的稱謂,沒有查到,勉強借用了),以後或許跟大家見面的機會不多,所以今天在這裡和諸位好好聊聊。說說咱們的心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