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旭日東昇,到日落西山,燕軍只排出了攻城的架勢,卻根本沒有動手的意圖。
蘇覺倒是迷惑了“慕容恪這到底在搞什麼鬼?”
蘇覺在城牆上向燕軍大營望去,在暮色中,燕軍大營升出朵朵炊煙,烤肉的香味順着風,吹到了城牆上,讓這些餓得頭昏眼花的背崽軍直吞口水。
蘇覺道:“慕容恪肯定想不到,我們漢人不是他們鮮卑人,他們鮮卑試戰馬爲朋友,一般不會吃馬肉,但是我們漢人把戰馬只當成一件工具,他們不吃馬肉,我們卻可以吃!通知下去,先殺兩百匹駑馬,全軍放開了吃,吃飽了好有力氣幹他孃的。”
援軍遙遙無期,蘇覺感覺他必須打破這個僵局。吃飽喝足後,背崽軍多少恢復些力氣,入夜之後,蘇覺率部背崽軍打開城門,直撲燕軍大營。沒有想到這一下子居然撲了一個空。
燕軍大營空無一人。
原本慕容恪採取疑兵連環計,他先假扮蘇覺的信使,讓令狐雷故意耽擱時間,當令狐雷所部抵達拒馬河,自然發現了被劫掠的運輸糧隊被痕跡。
失去上一批糧草,令狐雷心中一算,蘇覺所部斷糧已經三天了,很可能遭遇不測。
雖然蘇覺是冉閔的家奴,可是打狗還要看主人不是,就算冉閔遭遇不測,冉智要想成功上位,依靠的還是冉閔的這些嫡系人馬,到時候冉智肯定要安撫魏國元老,也會拿自己平息衆怒。
給蘇覺一點難看,讓他知道誰纔是平北軍的老大,這個可以有。但是故意拿捏,坐看蘇覺所部被燕軍消滅,這個卻不能有,如果傳出去,他在魏軍軍方中將失去威信,再無立足的可能。
令狐雷急忙下令虎嘯營冉烽部快速支援蘇覺,同時嚴令各部強行軍支援涿縣。令狐雷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可以來得及。
然而,就在令狐雷部渡拒馬河時,燕軍突然出現了。
要問慕容恪爲何會出現這裡,情況要從三天說起。慕容恪仔細分析了一下魏國北平軍團的兵力構成,戰鬥力最強的只有騎兵的背崽軍和虎嘯營,這兩軍將近兩萬七千騎兵,其他都是步兵。除了步兵中的中壘軍戰鬥力強以外,其他都是二線軍隊。
這樣的軍隊,如果指揮得當,在關鍵的時候用,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一旦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使用這些軍隊,很可能會引起全軍潰敗。
柿子撿軟的捏。慕容恪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燕國騎軍馬不停蹄,如同一股青色的洪水,爲首的燕軍將領正是燕軍前鋒蘇尼,蘇尼也是燕國的一員猛將,武勇雖然不及慕容垂、慕容德,不過卻是衝將之才。蘇尼衝進魏軍陣營,十幾名反應快的魏軍士卒想阻擋他,結果被蘇尼的粗大狼牙棒一一砸死。
“吾乃大燕攝政王麾下前鋒大將蘇尼,擋我者死!”
魏國在渡河時,根本沒有想到燕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重型裝備都已經打包,根本來不及佈置弩陣、盾陣,防禦騎兵。在這個重大的失誤面前,燕軍毫無意外的衝進魏軍陣中。
燕軍攻克盧龍邊鎮,從盧龍繳獲了大量魏軍主戰裝備。像弩、橫刀、以及燃燒彈。還有裝備了高橋馬鞍雙邊馬蹬的戰馬。慕容恪很快就發現了魏軍以漢軍騎兵可以大勝燕軍騎兵的秘密。
慕容恪當既下令,全軍裝備雙邊馬蹬、高橋馬鞍,這樣以來,燕軍騎兵更是如虎添翼。
高橋馬鞍和雙邊馬蹬可以讓騎兵的戰鬥力增加至少三成,燕軍騎兵得到解放的雙手,將他們善長騎射的本領發揮的淋漓盡致,燕軍遠處放箭,近處用刀砍,殺得魏軍士卒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衝進魏軍陣營中,蘇尼直衝令狐雷的中軍帥旗衝去。令狐雷看着這個情景,嚇得臉色蒼白,有道是什麼樣的將領,領導什麼樣的兵,令狐雷善長奉承拍馬,他的手下還都是這樣的人,這些令狐雷心腹,拍馬屁個個都是一把好手,打仗都是軟腳蝦,結果令狐雷派出十幾員將校,根本沒有阻擋住蘇尼。
令狐雷一看這個情況,得小命要緊,趕緊跑吧!
他這一跑不要緊,將是兵膽,你元帥都跑了,小兵還打個屁啊!
結果在令狐雷的帶動下,魏軍紛紛調頭就跑。正所謂兵敗如山倒,交戰不到一刻鐘,魏軍平北軍團就呈現潰敗之勢。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如果令狐雷不率先逃跑,事實上他並非一定會喪命當場。因爲令狐雷的中軍就佈置了魏國精銳屯騎和中壘兩軍。
這兩軍雖然是廉臺之戰以後擴建的部隊,不過卻有大量經歷過廉臺之戰、幽州血戰倖存下來的精銳士卒。他們經過突然遭遇燕軍突襲初期的慌亂,已經慢慢穩住了陣腳。
屯騎校尉石寧原劉顯前軍大司馬,這是一位熟悉騎兵戰法的將領,在劉顯戰敗後投降冉閔。在原來的歷史上,他隨冉閔在廉臺死戰,拒不向慕容恪投降,最終被燕軍鐵蹄踏成肉泥,落得屍骨無存。作爲冉閔從龍鐵騎屯騎軍,他們的裝備可以說是魏國諸軍中最精良的了,騎將們穿明光鎧,戰馬金飾雕鞍。
屯騎校尉以極快的時間完成了部隊集結,石寧由於因爲降將的身份,沒有底氣與冉智心腹令狐雷較勁,他表現很是低調,對令狐雷也比較恭順。不得不說,石寧是一個比較懂得會做人的將領,就算令狐雷想雞蛋裡挑骨頭,也沒有挑到他的頭上。
就在燕軍先鋒大將軍蘇尼突入中軍五百餘步時,石寧在屯騎(冉閔起家的部隊之一,陣前鼓舞士氣道:“賊寇如犬羊,王師尚寡,今日不勝,後何望,土山地道(指專門剋制騎兵衝鋒的防禦工事)不可當!”
“今日不勝,後何望,土山地道,不可當!”約六千餘屯騎將士齊吶喊。
“衆將士聽令,隨本將破陣!”石寧策馬揚鞭,身先士卒向蘇尼衝去。
石寧採取的攻擊部位很是巧妙,他沒有直接蘇尼的前鋒騎兵對衝,而是讓過其百餘騎,然後斜插過去。如果讓石寧得逞,蘇尼不僅會陷入魏軍的泥沼,重裝騎兵對上輕裝騎兵,絕對是一面倒的屠殺。
然而,正應該了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對手!”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令狐雷居然退了,他哪裡不逃,偏偏向石寧策馬奔騰的重裝騎兵陣前衝來。重裝騎兵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重型坦克,普通士卒在他們面前再多,也都是送菜的份。
石寧一看密密麻麻的魏軍潰卒蜂擁而來,他只好急令屯騎營士卒降低衝鋒速度,爲魏軍潰卒讓開道路。
高速奔馳的重裝騎兵,要讓停下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訓練有素的屯騎營將士,他們卻做到了這一點。
雖然避免了自相殘殺,然而屯騎越迎來了悲劇的命運。
屯騎營士卒爲了避免自相殘殺,從而降低了速度,同時也分散的衝鋒陣形。結果遇到尾隨而來的燕軍前鋒騎兵。騎兵的戰鬥力主要體現在高束機動和排山倒海的衝擊力上面,然而屯騎營卻沒有時間再次組建密集的陣形,零散的重裝騎兵,遇到嚴陣以待的輕裝騎兵。
六千餘精銳的魏國重裝騎兵,瞬間淹沒在燕軍輕騎陣中,這些無往不利的魏國重騎,對上燕國最精銳的“具裝騎兵”尚不弱陣半分,卻悲慘的慘死當場。
石寧一看局勢再也無法挽回,屯騎營各自爲戰,漸漸被燕軍騎兵以多打少,逐漸消滅,這些都是魏國最精銳的部隊,讓石寧心如滴血,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改變這個危局。
六千魏國重騎,損失慘重。就連主將石寧也身中數箭,就在這時,迴轉過來的蘇尼迎面對上了石寧,石寧來的長槍來不用出手,只好橫擋在胸前,然而面對天生神力,堪稱非人的蘇尼,石寧被蘇尼當場一狼牙棒砸中槍桿,石寧黯然落馬,甲葉片四下分散,顯然受到了重創。
其餘屯騎一看,得這仗沒辦法打了,趕緊撤退爲妙。十幾個屯騎營士卒,搶起重傷的石寧向外突圍而出。
就在屯騎軍身陷重圍時,魏國中壘軍亦完成了集結。
中壘軍也是冉閔的精銳部隊,他們的前身就是冉氏乞活軍,原中壘校尉孫威在廉臺之戰中戰死,而新任中壘校尉許遠,原爲冉氏乞活軍小校,天生神力,槍棒功夫不弱,後爲皇子冉裕的槍棒教習。後孫威戰死,冉閔無人可用,就調許遠爲中壘校尉。
令狐雷連累屯騎身陷重圍,許遠氣得直罵娘“狗日的,老子若不知你的底細,真懷疑你令狐雷到底吃哪家糧!”
許遠將中壘軍士卒擺成了偃月陣,這個偃月陣是古代最爲常見的陣法,全軍呈弧形配置,形如彎月大將本陣通常位於月牙內凹的底部。作戰時注重攻擊側翼,以厚實的月輪抵擋敵軍,月牙內凹處看似薄弱,卻包藏兇險,大將本陣應有較強的戰力,兵強將勇者適用,也適用於某些不對稱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