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中生有,某敢肯定張溫這一招就是學習冉明的三十六計之無中生有!”謝艾臉上露出興奮的潮紅色,他撫掌而笑道:“這場演習越來越有意思了,張溫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是瞞天過海、然而再聲東擊西,弄得董大將軍暈頭轉向,現在又是無中生有,恐怕接下來就是打草驚蛇,調虎離山,最後讓紅方部隊疲憊不堪,他張溫就可以以逸待勞了!”
“主上的意思是?”虎娘小心翼翼的問道:“張溫的目的不是進攻洛陽?”
“這是當然!”謝艾道:“如果這不是演習,說不定張溫就會出其不意,拿下洛陽。以洛陽城的高大城牆爲依託,與董潤相對峙,可惜演習畢竟是演習,洛陽堅城在演習時根本發揮不出來防禦的優勢。反而會讓兵多將廣實力雄厚的董潤利用已方優勢,一戰而勝!”
謝艾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衝虎娘道:“虎娘,你去導演部看看,藍方軍隊的最新動作!”
這個導演部也是按照冉明的建議組織的,目的和後世的演習導演一樣,他們的職責是爲了檢驗演習的合格性,戰術戰法的實用性,發及評定攻防雙方的戰績結果。這次面對四國觀摩團,導演部會公佈演習的進程,如紅方到達某地,藍方軍隊進行了何種進攻或防守,他們都會過慮一遍,有選擇性的告知觀摩團成員。
不一會兒,虎娘回來了,她只帶回了一個消息:“懷縣失守了!”
謝艾在帳內來回走動,腦袋飛快的運轉着,大約過了兩刻的時間,謝艾突然放聲大笑道:“好一張溫,果然智勇雙全!”
虎娘雖然懂點兵法,到底見識不如謝艾,她雖然和謝艾一樣,知道演習的一舉一動,可是就是不明白張溫的下一步意圖,如今張溫的這套亂拳,在虎娘看來,非常沒有章法,顯得隨心所欲。
“主上猜到了張溫的意圖?”
謝艾的眼睛一眯,淡淡的道:“某雖然不知道張溫的真正意圖,不過卻知道張溫此時應該已經離開了相山。”
“離開相山?”
謝艾點點頭道:“不錯,從地形上說,相山附近都是一馬平川的黃淮(既華北)平原,這種地形最適合大規模部隊進入會戰,別說董潤的十幾萬軍隊,就算他有百萬軍隊,也完全可以在這裡全面展開。相山作爲決戰之地,對於藍方來說,他們本來就在數量上處於劣勢,從戰鬥力上來說,藍方更與紅方相差甚遠。如果張溫不傻,他肯定不會在豫東作爲主戰場!”
“虎娘有點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化被動爲主動吧,就像兩年前魏國皇帝冉閔在發現安喜的地形更利於騎兵作戰,所以他們就撤向了廉臺,以地形限制騎兵作戰匠優勢!”
“很好,非常不錯!”謝艾笑嘻嘻的看着虎娘,一股遺憾擁上心頭,若是虎娘不是女兒之身,她在軍中絕對可以是統帥之才。
虎娘外表雖然冷,給你一種難以接觸的感覺,恰恰這種冷默,增加了統帥的威嚴。還有就是她的頭腦非常冷靜,幾乎不會被情緒影響,更重要的是,她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喜歡舉一反三,如果在軍中歷練一番,絕對是獨擋一面的帥才。
就是這時,天空中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珠打在帳篷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虎娘道:“真是煩人,今年雨水特別多!”
“你說什麼?”
“真是煩人!”
“不是這句,後面那句!”
“今年雨水特別多!”
“雨水,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失策,失策!”謝艾道:“虎娘,把地圖拿來!”
謝艾的地圖並不是魏軍導演部提供的,作爲導演演提供的地圖,簡直就不能稱爲地圖,上面除了可以看出黃河的大致走向,就連山川一基本沒有提示,整張地圖空蕩蕩的寫着幾個地名,另是說城池與城池之間的距離,就連方位都不準確。
用這個的地圖指揮打仗,簡直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
謝艾不同,他有自己的情報系統,整個中原的山川河流,城池、關隘、還有官道、便道、哪怕是小道,都有準確的標註。
如果冉閔在這裡看到這份地圖,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爲這份地圖的準確度,甚至比冉閔御書房內的那個寬四丈六尺,長兩丈四尺的巨型沙盤,還要精確三分!
謝艾道:“偃師、陸渾、滎陽、洛陽、伊川!”
虎娘快速的從厚厚的一疊地圖中找出了這幾個城池的詳細地圖,在書案上拼接起來。
謝艾詳細的打量着偃師的地圖。突然謝艾的目光停留在偃師上面。偃師東鄰鞏縣,而鞏縣則是南依中嶽嵩山,北瀕黃河天塹,東臨虎牢關,西據黑石關,南有軒轅關“山河四塞、鞏固不拔”而得名,歷代因之。又因地扼古都洛陽,故史有“東都鎖鑰”之稱,爲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古代著名的虎牢之戰、興洛倉均發現在這裡。
按照導演部的最新部署,鞏縣此時只有八百守軍,紅方軍隊距離鞏縣最近的部隊則是射聲軍司馬楊開部一千五百人。
這是一隻全部弓弩手組成的部隊,其中九成爲優秀射手,如果用他們來守城,他們可以發揮其他一倍多的戰鬥力。
“咿?”謝艾驚叫出聲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虎娘道:“主上,怎麼了?”
“黃河,嵩山、伊水?”謝艾用手指比對了一下偃師的地形突然問道:“偃師黃河段汛期是幾月?”
虎娘道:“通常情況下,黃河汛期比南方雨季要晚一個多月,南方是四月(農曆)進入雨季,而黃河中下游則是在五月至九月間屬於汛期,這段時間內,黃河水位量明顯增加,時常有決堤的危險!”
謝艾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看吧,董大將軍有樂子看嘍!”
寧陵,紅方中軍帥帳駐地。全面陷入被動,四處救火的董潤,此時如同情報中樞,南來北往的騎兵探馬、斥候、信使在這裡進進出出。
僅僅幾天,董潤的嘴角都長滿了水泡。
董潤對着龐大的豫州和司州沙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對着沙盤如同魔症般自言自語的道:“張溫,你個老小子要怎樣?有種咱們真刀真槍,對着幹一架!”
要說這次演習,對董潤真是不公平。不僅方圓數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一百多個城池要他防守,而且在這場演習中,魏軍傳統的優勢,根本體現不出來。要說魏軍的優良傳統,那絕對是出了名的玩命。不管敵人有多少,他們都敢血戰到底。
特別是陷入困境,絕境,他們往往爆發出無法想象的戰鬥力,哪怕是身陷重圍,哪怕是敵衆我寡,他們都會勇敢的戰鬥到底。
像在原來的歷史上,一個年少失德,無法服衆的冉智太子,守着一座外有援軍,內無糧草的孤城,居然可以堅持一百多天。
魏軍的戰鬥力和意志力,根本就無法有常理來形容,用句不好聽的話來形容,他們都是一羣瘋子。如果他們被敵人城內,這個戰鬥根本不會結束,反而僅僅是一個開始,他們會利用地形,逐屋逐街的與敵人戰鬥到底。
可是在演習中,這個優良傳統無法體現,畢竟再接近事實的演習,也不可能拿士卒的命去演。在演習中,一倍半的優勢兵力包圍敵人,在一個半時辰後就會判定被包圍方失敗。
可是在事實中,就連慕容恪也不敢保證,他能用一倍半的兵力消滅包圍中的魏軍,如果讓五倍的晉朝軍隊包圍魏軍,誰消滅誰現在還不知道呢!
“報,射聲營第三營急報!”
“射聲十三部?”董潤一聽這個消息,心裡猛然一急。這段時間藍方軍隊虛虛實實的進攻,把董潤搞得暈頭轉向,最終發現藍方軍隊大部分都是小股部隊,董潤也來了一個以分兵對分兵。藍方軍隊基本分成了以曲、屯爲獨立作戰單位,董潤依仗着人多兵多,就採取部爲單位。魏軍的編制沿襲東漢和曹魏的軍制是二五制,一部兵馬基本上爲兩曲,約一千人,個別部統領一千五百人,也有三千一部的。
董潤知道楊開部爲最接近偃師的部隊,他大喝道:“速傳!”
不一會兒,信使將一個紅色的竹筒遞交給董潤。董潤打開竹筒,取出裡面的密信。密信很短,渺渺數十字,告訴董潤張溫。
蔣幹的旗號雙雙出現在偃師,在黑石關楊開被大量藍方軍隊阻擊,寸步難行。他已經對黑石關發起了七次以屯爲規模的進攻,按照演習導演部的判定,他的部已經損失了五個半屯,七百餘人失去戰鬥力。
射擊營的戰鬥力董潤是知道的,無論攻關城,還是在守城,射聲營的戰鬥力都會視爲普通軍隊的一倍半,特別是弓箭對射方面,普通步兵射聲營可以以一抵三。
如果導演部沒有舞弊,可以猜測在黑石關藍方軍隊至少有三千兵馬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