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道:“回稟將軍,小人姓李名恢,趙郡人。乃顧氏商隊帳房!”
“不對!”毛安之一把抓住李恢的衣領道:“你在說慌,你分明是滎陽口音,怎麼可能是趙郡人?你肯定不知道吧本將軍就是滎陽郡人,對於這熟悉的鄉音一輩子也忘不了。只是,在這個時候聽到滎陽口音,卻讓某感覺很爲難!”
商隊中打扮成夥計模樣的胡光衝身邊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就是引起毛安之的注意,如果毛安之不爲所動,他們就算是製造也會製造出一點動靜。
有道是剛剛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胡光也沒有想到毛安之的警覺性這麼高,他們僅僅做出了一個佯動,毛安之就注意到了異常!侍衛暗暗用腳張開弓箭,突然對毛安之的胸後背就是一箭!
“咻”的一聲破空聲響起,短短三十步的距離,利箭脫弦而出。毛安之的心腹親兵看到這一幕情急之下,居然用身體爲毛安之擋箭:“將軍小心!”
其實,這個親兵完全是多此一舉,騎兵弓實際上只有七鬥,縱然是三十步的距離,恐怕也難以對毛安之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親兵卻不同了,毛安之的親兵只是最普通的札甲,無力堅固程度還是質量遠不如明光鎧甲,如果他不擋這一箭,最多會在毛安之身上留下一個白點,但是射在親兵身上,這隻利箭就足以致命!
胡光趁機大喝:“我們暴露了,快保護李特使離開!”
胡光話音落下,周圍的騎兵護衛紛紛拿起武器向毛安之和其親兵砍殺而去,這些護衛殺法兇悍,騎兵護衛揮舞戰刀,在魯陽城門口馳騁殺戮,晉軍毛安之部士卒的人頭被劈飛,長矛刺穿了胸膛,屍橫累累,血流成河,楊恢趁機掙脫毛安之的大手,等毛安之反應過來時,周圍的騎兵護衛一擁而上,羣毆毛安之。
李恢在胡光的幫助下,騎上一匹戰馬,向遠處奪去。
此時,魯陽城門口火勢沖天,城門口的哨營已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毛安之看着那個替他擋箭的士卒,已經奄奄一息,氣得面色發抖,在這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內,他的一百餘名親兵死傷近半。毛安之作爲毛寶的兒子,出身滎陽毛氏,雖然不是一等高門大族,但是至少也是響噹噹的角色。現在,毛安之臉都變了,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
“來人,黃啓,帶着你的騎兵,給吾追!”毛安之麾下有一部騎兵,共五百餘騎,由於這個時候,晉朝已經失去了產馬地,戰馬極爲奇缺,他能有五百騎兵,就是因爲他是桓溫的心腹。
毛安之跨上自己的戰馬,率領數十親兵和五百騎兵向胡光他們追去!
經過一聲酣暢淋漓的大戰,胡光犧牲了一百多名護衛,李恢還是落在了毛安之的手中!
其實這就是冉明的高明之處了,他採取了這個苦肉計,目的就是讓晉朝相信桓溫和他有聯繫。所以毛安之這個司馬昱暗中佈置的棋子就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同時這也是穿越人的優勢。
五花大綁的李恢被帶到毛安之面前。毛安之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何目的!”
李恢其實是天眼的一名死間,受過專門的訓練,他自然不會吐露自己的目的。
“無可奉告!”
“很好!”毛安之道:“吾到是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某的鞭子硬!”
說着,毛安之喝令道:“左右,好好招呼一下,我們的這位貴客!”
噼裡啪啦一頓鞭刑,楊恢身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卻死不開口。
莫約半個時辰,毛安之道:“你是條硬漢,熱身運動結束了,本將軍也吃飽了喝足了,我們繼續來。”
說着毛安之端着一碗白色的晶體,他用手從碗中抓起一把白色的晶體,捂在李恢的身上,李恢面部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原來這種白色晶體正是上好的青鹽,由於技術原因,哪怕是白色的青鹽,此時也是顆粒狀,而非白色的粉末。
“說不說?”
“無可奉告!”
“很好!”毛安之道:“有道是十指連心,吾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斧頭硬!”
毛安之讓人將李恢的手摁在地上,用斧頭的背,硬硬的敲擊李恢的手指,十指不一會兒,就變得模糊一團,劇烈的疼痛讓李恢額頭上佈滿豆大的汗珠。
李恢幾乎要痛暈了過去,但是作爲一個受過專門訓練的特工,他知道自己這一條命,楚王殿下不會虧待他,他唯一的幼子將會成爲學而書院裡的學生,由楚王殿下當爲靠山,前程不可限量,三百畝上好的良田,成爲自己的永業田。
楊恢瘋狂的吼道:“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來!”
毛安之這下怒了“想死,老子成全你!”
毛安之的斧頭舉了起來,對準楊恢的腦袋,就差一公分的距離就要砸在楊恢的頭上,毛安之突然笑了:“想死沒那麼容易,你不就是想激怒本將軍想求速死嗎?只有死人才能好好的保守秘密。呵呵,差一點就上了你的當!你激我,沒有用的,哈哈哈,我不會讓你們就這麼死的。”
“來人,脫下他的鞋子,手指砸完了,我繼續砸腳指!”
一個親兵用力的脫下李恢的鞋子,就在這時,突然親兵道:“將軍有發現!”
親兵將李恢的鞋子遞給毛安之,毛安之拿着這隻臭烘烘的鞋子,輕輕的撫摸起來,這隻鞋子的有點和右腳那隻不同,略有點硬。毛安之笑了,“來人拿刀來!”
一個親兵拿起一把匕首,遞給了毛安之。毛安之輕輕一劃鞋幫上面的線,線頭脫落,露出一個夾層,裡面出現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着蠅頭小楷。
這一是封信,是冉明寫給桓溫的信。
從這封信可以看出桓溫不止一次與冉明進行聯繫了,信的前半部寫的是冉明感謝桓溫的幫助,讓他輕易消滅了東路軍五萬餘人馬,作爲合約的下半部分,魏軍會執行盟約,將洛陽、穎川、洛陽讓給桓溫,桓溫得到洛陽之後,建立大楚,魏國與楚國建立盟國,分河而治,黃河以北,盡歸魏國所有,黃河以南,除青州之外。盡歸楚國所有,魏楚聯軍合兵一處,直下關中,關中歸魏,魏將助楚,消滅西路晉軍,助桓溫奪得天下!
如果,剛剛抓倒李恢的時候,他當時就會招供。毛安之肯定會懷疑這是一個計策,然而作爲使者,李恢寧願意死,也不願意吐露他的秘密,毛安之對這封信已經信了八成。
看到這裡,毛安之內心裡驚駭異常,他大吼道:“來人,今天發生的事情,任何人不準向外透露半個字,違令者斬!還有快請郎中,給李恢治傷,千萬不要讓他死了!”
毛安之將手中的信交給心腹道:“用八百里快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建康。”
信騎絕塵而去,毛安之心中突然隱隱約約有點擔心,他腦袋中閃出一個念頭,這封信莫非是離間之計?毛安之可是深知大司馬桓溫的能量,如果桓溫真的與魏國暗中結盟,對於晉朝絕對是滅頂之災。
毛安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驗證一下這封信的真僞。冉明寫給桓溫的這封密信,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魯陽北面面臨陸渾縣(今天汝陽)魏軍只是虛兵。
作爲一個遊擊將軍。
毛安之非常清楚陸渾縣的作用,陸渾縣的陸渾縣地處豫西伏牛山區、北汝河上游,同時也是洛陽的南部門戶,距離洛陽城僅一百五十餘里,陸渾縣城南部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略價值就是守住南部的雞冠山和北部的臥虎嶺,只有這兩處隘口,纔會對晉軍北伐造成麻煩!過了陸渾縣南部的山區,北部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直到洛陽城下,再無險可守。
毛安之擡頭看了看越來越黑的夜空,陰雲密佈,寒風刺骨,這是大風雪的徵兆。
毛安之對侍衛道:“傳祁軍候前來!”
毛安之口中的祁軍候,就是毛安之麾下最有經驗的斥候曲長,姓祁名雨。
像毛安之麾下有三千兵馬,分爲五曲,如果換成後世的作戰單位,曲應該屬於營級!時間不長,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來到毛安之跟前。
祁雨雙手抱拳施禮道:“卑職祁雨參見將軍!”
毛安之道:“祁軍候,本將命爾部挑選精銳勁卒,前去抵近偵察陸渾縣的情況!”
祁雨道:“遵命!”
隨着密信的發現,毛安之在魯陽如臨大敵,當然他面臨的敵人不再是魏國楚王冉明,而是大司馬桓溫。
對於毛安之來說,桓溫對晉朝的危害,遠大於一個區區魏國。通過冉明的密信,毛安之不敢大意,雖然光憑一封密信無法證實桓溫是否私通魏國,不過這種事情,毛安之還是抱着只要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慎重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