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展不知不覺也被冉明的雄心壯志所感染,使荊展的熱血沸騰起來,他竟生出一種慷慨赴義的勇氣,他剋制住內心的激動,摸着喉嚨,艱難的道:“殿下有雄心壯志,卑職深爲敬佩,但想建立大業談何容易,我們大魏現在同樣危機四伏,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有士族權貴捉襯,平民與士族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殿下可曾想過,如何做?”
還有一個問題,荊展沒有說出來,冉明只是次子,他按照長幼之序,根本沒有機會當魏國的皇帝。
作爲一個藩王,他的能力越大,越受皇帝猜忌。若是冉閔在位,冉明只要不露出謀反的心思,冉閔可以容下冉明,必竟虎毒不食子。
可是太子就不同了,皇帝可以容忍一個能幹的兒子,但是不會容忍一個能幹的兄弟。別人不知道冉明,可是作爲心腹的荊展卻清楚的知道冉明的恐懼之處。
一個青州六十五縣,其實早已成爲冉明的私地,青州根本不知大魏朝廷,知道的只有冉明一個人而已。
現在加上吸納的流民,青州人口,早已突破百萬之衆。
而且大部分都是漢人,這是冉明堅實的力量。
冉明想了想道:“其實很簡單,君爲舟,民爲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以民心爲盾,以緩圖爲鎧。大事可成也!”
冉明說這句話,因爲他清楚的知道,晉朝馬上就要迎來桓溫與朝廷之間的博弈,整個晉朝開始了新一輪的內鬥。
而涼國則因爲張柞與張耀靈之間的皇位之爭,陷入徹底的內亂,涼國也由盛變衰。燕國也是如此,慕容評之亂一下子顛覆了整個燕國,讓慕容垂降秦,一個燕國也風吹雲散了。
事實上,冉明並不知道,因爲他這個異世蝴蝶的出現,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涼國內亂,因爲謝艾被殺,保皇黨勢力大損,根本不足以和張柞抵抗,而在這個時空,謝艾活着,張柞的力量遠沒有歷史上那樣強大。
更爲可笑的是,原本發動燕國內亂的導火索由慕容評變成了慕容恪,慕容恪論手段和能力強過慕容評太多。
而且秦國的內亂也提前了,雖然苻堅沒有了王猛。
但是冉明也沒有大意。
苻堅其實就像一個平臺,沒有王猛,他可以找出李猛、張猛、甚至趙猛。
沒有劉備,也沒有諸葛亮的千古賢名,沒有劉邦,也沒有漢初三傑的光輝無限。其實冉明搶先得到王猛並不能保證萬事無憂,因爲苻堅可以採取勵精圖治,重用漢人的國策,前秦也會慢慢像歷史上那樣漸漸強盛起來。
冉明想了想,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他對荊展道:“孤準備離開長安,但是在走之前,你需要幫孤辦一件事!東海王苻雄次子叫苻堅,算算年齡,應該有十六歲了,替孤殺了他!”
荊展沒有說話,他的麒麟衛就是專門替冉明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荊展道:“殿下放心,卑職定會完成任務!”
東海王府在長安這場動亂中陷入一片火海,東海王苻雄一家一百七十三人全部葬身火海。
長安城外,荊展跪在地上向冉明請罪:“殿下,卑職無能,找遍整個東海王府沒有找到苻堅,據說當時苻堅在三天前前往其妻苟氏家中探親,故逃過一劫。”
冉明啞然失笑,歷史還真他媽的愛開這個玩笑。
苟氏,羌族首領有苟氏,歷史上苻堅坐穩關中,羌族功不可沒。
冉明道:“算了,我們還有機會!”
長安之亂持續了整整一天,在這一天中,苻生終於控制了整個長安城。這是一場西秦政權中的博弈,這場博弈以淮南公苻生完勝而出。
是役,東海王苻雄一家包括僕人在內一百七十三人殉難。
雖然這是冉明動的手,不過這筆仗還是算在了苻生頭上。
至於太子苻萇以及東宮屬官、幕僚、率衛在內的八百餘人全部被殺,就連太子苻萇剛剛滿週歲的兒子也被苻生溺死在水盆裡。
斬草除根,苻生可以說做得是淋漓盡致。
此時苻生連身上帶血的衣甲也沒有換,直接衝進苻健的寢宮之內。
正在此時,苻菁開始動作了,他派出北衙禁衛四營六千五百軍士死死圍住長安皇宮,高呼:“苻生叛亂,弒父戮兄,其心歹毒,天理不容。誅苻生,匡扶大秦江山”的口號。
苻健此時倒也沉默起來了。
一覺醒來,苻健差點跨了。
太子被自己的三兒子滿門誅盡,就連自己的兄弟苻雄也沒有放過。在這一天之中他不僅失去了兒子,也失去了兄弟,孫子,苻健感覺自己的天快要塌了。
“啓稟父王,太子兄長突然造反,本來他想衝擊太極殿,兒臣原本想將其攔住,誰曾想當時兵慌馬亂,兒臣不慎失手,所以太子兄長………”
苻健到底是一個人精,這一番交談他就聽出了苻生話裡的貓膩。
要知道,太子苻萇根本就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再說他現在已經是太子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太子想要當皇帝,根本不需要等多長時間,或許三年,或許五年,自己肯定支持不下去。到時候,皇位肯定是太子的。再說,太子苻萇根本沒有兵權,皇宮禁衛可不是隨便就能拿下來的。
特別是宮外傳來苻菁的口號一切都明白了。
苻生想要上位,肯定事先與掌握禁衛的苻菁通過氣,而苻菁則將計就計,假意同意,等最後再突然發力,因爲他纔是長安城中掌握兵權最重的一個人。
苻健宦海沉浮多年,若說到老謀深算,絕對是第一流。
手,緊握成了拳頭。
苻健腦袋中出現許多念頭,他恨自己的老三苻生殘忍,恨他冷酷無情,恨他無父無君……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不管怎麼說,兒子總比侄子親。
石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是侄子的身份,篡奪了堂弟的皇位,結果石勒留下的血脈被石虎剷除一空。
現在苻菁又像當石虎第二。現在他的其他兒子都太小,根本無法繼承皇位,如果排除苻生,其他更小的兒子肯定又會像涼國和張柞和張耀靈一樣,叔強侄幼,以臣欺主。
苻健似乎已沒有其他的選擇。除非,他願意把江山交給,自己的侄子。
苻健選擇了無奈的妥協。他沒有說話,強忍着腦袋中的昏眩,頑強的起身來到書案前,提筆寫道:“大秦皇帝詔曰:秦國太子不幸遇難,太子位久虛,國不可一日無儲,爲大秦苻氏社稷千秋萬代,故早冊立太子。
今三皇子生,系強皇后所出,年方十九(虛兩歲,實際上是十七週歲)天姿聰穎,仁慈豁達,恪盡孝道,勤習政務,品行良好,將來可爲天下賢君,故而,冊立爲秦國皇太子,移居東宮。準其自設屬官,開府建衙。
佈告中外,鹹使聞知。欽此!
接着,苻健又蓋了上大秦受命於天的命寶。
看到這裡,苻生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裡。他的腦袋裡不由得想起冉明告訴他的話“沒有人會把皇位傳給外人,兒子再混帳,那也是兒子,侄子再優秀,終究是侄子。熟輕熟重,立下分辨!”
這時,苻生伸手接到冊立詔書,放進懷裡對苻健道:“兒臣多謝父皇!”
苻健道:“朕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了,現在你空有一份大義之名,眼下還是想想如何退敵吧?”
苻生卻不以爲然的道:“父皇不必擔心,苻菁不過一賤奴爾,不足爲慮!”
說着苻生轉身衝心腹強紹道:“去告訴苻菁,這裡沒有他什麼事了,交出禁衛五營的兵權,孤保他富貴榮華,如若不然,孤讓他滿門雞犬不留!”
聽到這裡,苻健就是再傻也聽出來了。
原來所謂的宮外圍城,只是一個雙簧。只是一場戲,演給他看的。
“好手段,好心計啊!”苻健深吸一口氣,突然間嘿嘿冷笑起來。
苻生道:“兒臣這也是無奈之舉,只是爲了更快讓父皇下定決心!”
苻健道:“現在長安城如何?”
苻生道“一切平安!”
不過,苻生的一個黑鍋揹着確實有點冤枉。
當苻堅接到滿門被誅殺的消息後,兩行淚水也逐漸流下了,接着苻堅瘋狂的抱住苟氏大吼道:“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我父王只是一個宗室王爺,苻生他搶他的皇位,我們一家是何其無辜?我們東海王府一百七十餘口,被他殺得雞犬不留,吾的六個弟弟也被他殺了,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
羌族苟氏部落的首領,苻堅的岳父苟惇,恍然大悟,痛哭着說道:“東海王爲大秦輔國將軍,功勳卓著,大秦立國,東海王有北擊敗杜洪之功。連克秦、朔雍三州上百城池,功高震主啊!苻生得位名不正言不順,東海王作爲開國元勳,軍中元老,自然是苻生的絆腳石,攔路虎,他必定會除之而後快!”
“獨眼龍、苻生!”苻堅含着眼淚,忽然又昂起了頭,灑着淚水對天咆哮,“苻生、苻菁,不報此仇!我誓不爲人!不報此仇!我苻堅!誓不爲人!誓不爲人……”
或許從這一刻開始,秦國真正的動亂開始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