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亮,葉子絛就離開,陳昊沒有裝糊塗假裝自己還在睡,睜開眼睛打開牀頭燈,望着那背對自己正在穿衣服的曼妙身姿,上前將其抱在懷裡:“何必對自己這麼苛刻。”
葉子絛回頭,溫柔一笑,輕輕在陳昊的臉上親了一下:“這樣挺好,提醒我自己,能有片刻就好,不苛刻一點,我怕自己忍不住要跟別人搶,那樣,我怕再也見不到你眼中的柔情。”
陳昊什麼也沒有說,只有最溫暖的擁抱,什麼是得到,什麼是得不到?以儒家五千年思想道德倫理來論,都已經如此,自然是得到了;可如果以現代社會現代人的思維模式,明天葉子絛帶着男朋友到陳昊面前或是她見到小迪都要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自然是沒得到。
淪喪的,不過是還在堅持的父系社會思維罷了。
葉子絛還是走了,兩人聊了有二十多分鐘,她跟葉清不一樣,她有的選,只是這選擇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意義,或許會有一個完全是因爲聯姻而在一起的婚姻,兩人甚至都可以不再一個屋檐下生活,只是需要的時候在某些場合,他們以夫妻的身份出現,平日裡你是你的生活我是我的生活,我們兩個的家族有所聯繫就好,平白就是一段不存在事實的婚姻而已,在沒有所謂愛人想要長相廝守的狀態下,葉子絛也不排斥能夠爲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優渥生活進行一次買單,然後她可以傲然的仰着頭,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換來的。
陳昊給了這樣的思維一種評價:“這話,不矯情。”
“嬌嬌沒事,葉清那邊,最好你不要碰,我怕……”
陳昊一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脣間:“不要讓我有太多的負罪感。”
葉子絛笑了,回頭用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不多吃多佔好似無能一樣,不是有什麼多少人斬嗎?你們不都引以爲傲嗎?”
捏鼻子的時候說着這些話,話音落,手已經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他想,很早之前就可以,一個生長在富貴之家,從小就見慣了很多事情的女孩,她見過了父親在外面有女人,也見過了嬸子在外面有男人,對男人的吃多吃佔,她從小接受的教育裡面就該是一種理所應當的默認。
能有這份負罪感和珍惜,葉子絛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可再去追求的了,親吻着陳昊的額頭,讓他躺下接着睡,自己該走了。
“我送你。”
堅持。
“嗯。”
不再堅持。
將葉子絛送到了梅城的住所,車子還沒回到工作室,就看到了深夜裡那輛很顯眼的卡宴跟在自己車子後面。
停車,卡宴也隨之停在路邊,關燈熄火,這邊車門打開,酒氣順着來人充斥整個空間,但你卻無法對來人有醉酒失態的認知,她只是喝了很多酒而已,不是喝醉了。
“小葉子怎麼樣?”嬌嬌始終都是三人中最大膽的一個。
“我不否認此時此刻,腦海中會浮現很多刺激的畫面,而你,也一定會帶給我那些刺激。”伴隨着陳昊的話,嬌嬌臉上露出媚態的笑容,身子已經貼了過來,刺激,確實是她所喜歡的。
陳昊沒動,只是淡淡的說出一句話:“這刺激,暫時留着,現在,你需要休息。”
嬌嬌愣了下,盯着陳昊看了半天,臉上的媚態散去,重新坐回副駕駛的位置,臉上帶着一抹疲憊的倦意:“去XX小區,我在那有套房子。”
很精緻的兩居室,陳昊甚至相信,這裡自己絕對是正式入住後,唯三進來的第三個人,葉子絛和葉清都沒來過,甚至她們都有可能不知道這裡。
第二個人,該是這裡名義上的男主人。
是的,這個女孩,有一個神秘的愛人,或者說是一個見不得光而她也身心俱疲的愛人,這一點,從他們剛開始在現實中認識,陳昊就隱隱有感覺,她對自己是有好感,也有衝動,但那,更多是在身體上的吸引,在精神上她有着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
這裡,這個兩居室,就該是那個地方的現實展現。
在一進門的右側鞋櫃旁,有一個皮箱,新的。
屋內,只有一雙拖鞋,嬌嬌能做的就是讓陳昊光腳進來,陳昊覺得如果自己沒猜錯,這裡還有一雙拖鞋,跟女士同款的,此刻應該在那個皮箱裡。
昨天的嬌嬌,那點有別於平日裡的瘋狂,只在微信的字裡行間展現,在人前人後,她還是她,葉子絛都沒有看出來。想想也是,能瞞得住兩個閨蜜那麼久,又怎麼會輕易被看出來。
“沒什麼,很老套,我大學的老師,名門望族的儒雅文人,誰也不知道,在這方面我還是有一些天賦的,不是嗎?”嬌嬌徑直走進了浴室,邊走邊將身上的衣服脫掉,能帶着陳昊到這裡來,那比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更觸及她內心最深處。
淋浴開啓,熱水澆在身上,聲音在洗澡水聲中零碎傳來:“要走了,才五十五歲就選擇了退休,跟妻子一起到新西蘭去陪在那邊的女兒。他的那個女兒,以前就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我的後面……”後面再說什麼,陳昊沒有聽清,他也沒有刻意去聽,嬌嬌將聲音壓低,喃語是在給自己聽。
他能做的,用厚大的浴巾,將那曲線火爆的身軀包裹,用毛巾將其頭髮一點點擦乾,這個過程,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在已經清晨的房間中,當天空有了一點點矇矇亮的時候,陳昊關閉了屋內的燈,也用吹風機吹好了嬌嬌的頭髮,脫掉外衣,將她擁入懷中,然後,就感受到了一個堅強女人卸下了所有防備之後的羸弱,那不發出聲音的哭泣,那不斷顫抖的身軀。
陳昊什麼不能說,什麼不能做,臨時充當了一下備胎兼男閨蜜的角色,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剛在葉子絛那裡找到了一個大男人該有的自信,覺得自己魅力無限光芒萬丈。隨後,就在一個本該最能體現自己是個優秀髮光體吸引所有異性的女人面前,遭到了某些方面自信心的滑鐵盧。
愛之深,痛之深。
就在哭泣之中,嬌嬌將所有的痛苦一次發泄出來,身邊這個男人給了她溫暖和安全感,熟睡之後,臉上猶有着淚痕,陳昊嘆了口氣,給她蓋好被子,然後,留了一張紙條貼在了門口的皮箱上面:“忘不掉,就把箱子扔了,忘得掉,就留下來,畢竟,這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好事?壞事?
這一夜過得,陳昊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定義,好的時候夾雜着壞,壞的時候也夾雜着好,拋掉好與壞,是一個終結,關於一直以來關係的終結;又是一個開始,彼此之間新關係的開始。
正面面對了,結果反倒是次要的,陳昊不後悔做的一切,包括跟葉子絛超過那條界限,包括沒有跟嬌嬌的關係中乘人之危。
對這三個女孩,陳昊有着別樣的情感寄託,當初自己剛剛開直播,是她們的支持給了自己最初的動力,也算是她們的支持讓更多人認識了自己,時至今日,從網絡走到現實合作,其實自己並沒有帶給他們什麼,也並沒有成爲大家口中所謂的好朋友,或許,經過這一夜,彼此的關係才真的算是有了長遠的定位,你要什麼,我求什麼,你知道界限在哪,我知道底線在哪。
本想找一家早餐鋪吃點早餐,車子都停在了門口陳昊纔想起來自己不是過去那個梅城的小少年了,現在走下車走進早餐鋪,都不用裡面有客人,單是早餐鋪裡面的人就會在最短時間內讓自己的行蹤變得人盡皆知。
笑了笑,搖搖頭,陳昊啓動車子回家,家裡面父母和爺爺奶奶已經起來,幾十年養成的習慣,在鄉下睡懶覺是一件很被人看輕的行爲。
“媽,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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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葉清的車子停在了二手車交易中心,陳昊接上她,看到她一身專業的戶外裝備,笑了笑豎起大拇指,開着車子一路向着村子深處行去,後面陳剛和康言的車子跟着,到了車子已經無法行駛的區域,這兩位先下車,作爲開路先鋒,一路沿着積雪覆蓋的農用地和山包,向着裡面的矮山走去,給後面的陳昊和葉清,走出了一條‘路’。
葉清沒問什麼是踏雪,也沒有覺得自己想要傾訴心事被選擇了這樣的地方,她只是單純的跟在陳昊身後,被他牽着手,向着只有零星腳印和痕跡的矮山,艱難的前行,之前康言和陳剛留下的腳印,每一個都有接近十公分的厚度,這對於葉清而言,哪怕是碼着前人的腳印,也走得非常艱難。
時間不長,她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出了不少汗,感覺到熱,下意識的將帽子向上拉了拉,將圍脖解開了一點縫隙,讓給外面的涼風透進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