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圭、羲通、羲伏老祖等十多人,下意識運轉心法,抵禦這羣人的滔天氣浪。
只見那羣人的衣著十分古老,像是被遺忘在時間長河,完全沒有與時俱進的潦倒,但言行舉止十分考究、優雅,就是蠻橫的衝撞,也依舊很得體,就好像……我欺負你、鄙視你,也是理所應當的。
陳氏!
爾朱氏!
這兩大大帝爭奪者後裔,不是新出世的古老家族中最強的,但一定是吃相最難看的、最蠻橫的,關鍵這樣的兩個古老家族,形影不離,就是隱世也隱在一個禁區,無數代人聯姻,全是親戚。
說話的是陳氏一位天地大元主修爲的中年人,此人陳慶之,陳氏當代家主,也是兩家最蠻橫的大元主級高手。
東皇宮宮主羲通,對着那陳慶之點頭示意:“謬讚了!”
“的確是謬讚了!”
陳慶之摩挲着座下獨腿夔牛坐騎,眯起眼睛,“太虛大帝直系,只有一個神徵,如此斷層,可見東皇宮的落魄與無趣,大帝傳承,呵!”
“大帝傳承,呵!”
這五個字是新出世古老家族們的口頭禪,這二百年大戰,但凡遇事不利,這五字一出,都能把各大大帝傳承高手氣的肺泡生疼,殺傷力太大了。
果然,羲通、元氣圭、羲伏等人臉色脹紅,怒氣勃發。
羲通好容易壓住怒火,淡然道:“如今邪佞一方未徹底剿滅,陳兄此言,實在過於無趣了,這種攀比,着實幼稚!”
陳慶之身子前傾,道:“誰和你攀比,老夫只是想告訴你,我陳氏與爾朱氏神徵境如雲,力壓你東皇宮至少五百年,將來拼的是傳承,後繼有人,你們若不行,最好讓出東皇宮山門,免遭橫禍!”
“陳老兒,休的口出狂言!”
元氣圭、蒼白駒等人勃然大怒。
“哈哈哈……”
陳慶之似乎很喜歡衆人的這幅模樣,不由仰天大笑。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鬼魅般從東方掠來,臉色都非常難看,其中一人傳音入密陳慶之。
那陳慶之的笑聲戛然而止,猛的看向羲通一羣人,眼瞳收縮,臉色陣青陣白。
不僅是他,陳氏、爾朱氏一大羣氣息隱晦、面色深沉的高手,也都變了臉色,怒火、不敢置信等等情緒不一而足。
“?”
羲通、羲伏、元氣圭等人面面相覷,出了何事?會讓桀驁霸道,不可一世的兩族這麼失態?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身影從遠處飛掠而來,正是元氣圭麾下最出色的弟子,當年和辛卓辯論過的蘇淳風,一臉惶恐的到了跟前,看了眼陳氏與爾朱氏,對着宮主大人羲通傳音。
那羲通老祖是個性情之人,揮手打斷:“何事,直接說來,何必像他人一樣鬼鬼祟祟,有失光明磊落!”
蘇淳風愕然,再次看了眼陳氏、爾朱氏,恍然大悟,原來老祖們已經知曉這事了?商談妥當了?
乾脆也不藏着掖着,大聲道:“辛卓於大梁國帝都,斬殺三十六位無涯境,擊殺陳氏神徵高手陳屈,爾朱氏神徵高手爾朱元一!”
“?”
羲通、羲伏、元氣圭、蒼白駒、李神衣等十多人瞬間呆在原地,久久無言,隨即,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板一直竄到了天靈蓋,連頭皮都麻了起來。
羲和英和思源母女臉色微變,眼瞳收縮。
四周一片安靜。
緊接着,無數道靈念如冥靈入雲,瞬息萬里,橫掃天地,直奔大梁國。
足足盞茶功夫,才各自收回。
羲通伸手一指,一塊司母羅盤出現,盤中幻化出辛卓力戰三十六位無涯的場景。
那陳慶之揮袖操縱一幕水流,水流中也出現樑都大戰的一幕。
方圓數百里一片死寂,山川河流好像都靜止了。
好一會,那陳慶之直視羲通,眯起眼睛:“羲通小兒,此事如何交代?”
“陳兄,剛剛不是說,我東皇宮神徵弟子不行嗎?後繼無人……”
羲通的神情說不出的溫和,姿態擺的很低。
陳慶之冷淡的說道:“辛卓可不是什麼神徵,他只是無涯中境!”
說完,自己都覺得迷糊。
四方大批無極練道高手,也是一陣雲山霧海,這種說法,太駭人聽聞了。
羲通眼簾顫抖了一下,聲音拉的很長,道:“原來如此,無涯中境!”
“無涯中境”這四個字,好像是世間最侮辱性的詞彙,那陳慶之老祖臉色鐵青,隨即一步上前,兩族高手風雲電徹,直奔遠處高空,消失不見。
羲通、羲伏、元氣圭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了一絲憂慮與喜悅夾雜的複雜之色。
“這事怕是不好解釋了!”元氣圭輕嘆,“辛小子消失七十年,一出現就給了這麼大一個驚喜,三十六無涯、兩大神徵啊,比七十年來神州兩方小輩戰死的高手一半還多,修魔……他如何修的魔道?”
羲通神色凝重:“必須儘快找到此子,保下他,不然大事不妙!”
……
一片蔥鬱山林中,鳥語花香的山崗,立起了一座新墳,墳前有一塊嶄新的墓碑。
“故妻白素素之墓!”
落款“小陳”。
辛卓盤坐在墳前,輕輕埋着幾株桑靈花樹苗。
思思思靜靜的站在遠處,冷眼旁觀,只是眼眸深處充滿了疑惑與忌憚,大梁國帝都一戰,她在遠處看的清清楚楚,她覺得這七八十年,對辛卓也算了解,但絕對想象不到,他可以做到一擊三十六無涯、兩神徵死。
鬼知道這幾天她的心情是多麼驚濤駭浪,起起伏伏。
“主子,爲什麼是小陳?”
小黃虛頭巴腦的趴在辛卓身邊,問道。
辛卓看了眼夕陽,道:“她是小陳的妻子!”
沒錯,白素素追尋了一生的夫君,可能是“小陳”,絕非辛卓。
她的人生裡,沒有辛卓,她只是在念着白馬小鎮那個出息不大的當家的“小陳”。
孽緣!
自己不該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強大的愧疚感,幾乎把辛卓的心境摧毀。
說出這幾個字,他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量,臉色慘白,搖搖晃晃。
“主子!”小黃連忙化作少年身影,扶着辛卓。
辛卓揮手,示意無礙,爲了斬殺陳屈和爾朱元一,施展【觀自在天魔相】,抽了全身盡半的血氣。
這些年積攢的所有補填氣血的天材地寶幾乎全部吃完,也沒有全部恢復。
“辛……前輩。”
思思思鼓足勇氣,說道:“我們還是儘快趕路,再晚,苦烵崖就進不去了!”
辛卓置若罔聞,認認真真的把花樹栽種好,又把墓碑擦拭一遍,才站起身,道:“走吧!”
思思思前面前路,兩人一狗,直奔雲海。
站在高空,辛卓再次回望,好像又看見了那個白馬小鎮繫着圍裙,拿着擀麪杖,一臉兇悍,但眼眸中全是柔情的黃臉婆在對自己揮手。
不由輕嘆一聲。
……
五日後,苦烵崖到了。
沿途儘管兩人一狗走的偏僻道路,仍舊可以覺察出無數高手靠近,風起雲涌,令人心悸。
此刻,那座巨大、高聳入雲的花朵形狀的崖頭上,正站着十位女子,清一色星官袍,白夜竟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