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蒼老、虛弱，卻又有一種不可褻瀆的威嚴，給人沉重到難以描述的壓力。
似乎完全迥異於之前大戰的諸位至尊，達到了另一種層次，掌握寰宇，鎮壓天地，是可以將人從身體到靈魂完全滅殺的存在。
剛剛還在苦苦掙扎，悲情衝殺的四家殘存武道高手，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落地，踩着厚厚的積血，向着聲音傳出的地方靠攏。
而遠處觀望的姬玄冥、葉態和滅老人七位至尊以及數以萬計的東華高手，神色大變。
那姬玄冥道：“姜老爺子終於動手了，老夫一直以爲他回來了只是傳言！”
滅老人壓抑着心中的慌亂，蹙眉道：“怪哉，姜槐老祖曾經追隨末代大帝麾下天地元主征戰天地，不算假死年月，至今也活了大幾千年了，對家族十分看重，既然回來了，又何必等辛卓殺的差不多了纔出現？
莫非真如傳聞那般？”
葉態頷首：“沒錯，聽說他在星辰海被人暗算，受傷極重，壽元不多了，此次回來安享晚年！之前沒出手，想必在入定雲遊？”
柳仙子嘆了口氣，道：“甭管如何，他老人家是恆境，世俗之人把真、恆、無涯三境，都統稱至尊，只有入了至尊的人才知道三境的截然不同！
就算辛卓有逆天擊殺真境的實力，如何是恆境的對手？恆有九境，據聞姜老爺子四境，即便這位姜老爺子壽元盡了，恆之體也非恆不滅，恆之威與天地比肩！”
鬼靈子壓低聲音：“咱們忘了提醒辛卓，但不管如何，辛卓不能死，我們的毒還沒解，這小子的毒變態的要命，至少三百九十七種變化，他死了，我們也別想活。”
姬玄冥恍然大悟：“你們……”
滅老人上前一步，環視左右，聲音低沉：“就算我們無法阻擋，也要護着辛卓先離開纔是，什麼復仇，什麼報復，差不多行了！”
……
“恆境！本心、本體、恆之道魂合則不滅，與天地永恆，就是坐化了，也可十萬年不腐，非恆難破！”
身後人羣中，苟先知捋須，眯眼，喃喃說着。
“修個鬼武道，境界也太多了，至尊就至尊，還有恆之境！”
無尚鳥人罵道：“太累了！”
苟先知道：“人體脆弱，比不上靈族和仙族那般得天獨厚，也比不過異族的身強體壯、天賦神通，若不一境一境的修上去，如何能立足世間？發明境界的先賢絕對是個人才！”
無上鳥人撓撓頭，恍然一驚：“大老闆有能力抵擋嗎？”
苟先知搖頭：“沒有，等死吧！”
一旁趙飛雪冷冷看着他：“師傅死了，你也去陪葬吧，你活的夠久了！”
苟先知沉聲道：“我是真的想不到他還有什麼辦法抵禦恆境的進攻，你們看了便知曉恆境的可怕！
辛老弟不知怎麼想的，不知見好就收，非要殺到底！”
此話一出，不遠處的賽青竹、折飛燕等等人臉色發白，下意識上前一步。
……
辛卓仍舊靜靜的看着聲音傳出的地上。
那是一座偏僻、矮小、破舊的瓦舍，古老的像是萬古歲月留下的遺蹟。
隨着說話聲，一個耄耋老人緩緩出現，盤坐高空，他的身體瘦弱不堪，鬚髮都枯廋了，臉上長滿了老年斑，彷彿一陣風就要吹倒，但蒼老的身體隱隱散發出神明不可欺，天地不可滅，老而彌堅的威嚴，一雙老眼十分犀利，此刻直視辛卓：“你叫姜玉卿？”
辛卓沉默。
那姜淵一把年紀，聲音卻帶着哭腔，仰頭拱手稟報：“回老祖，此子是我膝下孫兒在鏡花水月曆練生的孩子，卻應了‘姜氏滅於姜氏子’的大預言，很多次清剿都未能殺死他，最終導致今日禍事。”
說着又指向姜氏宮闕的廢墟中，五道幾乎融化成血水的身影：“太虛、鬥幻、鬥甲三位老祖已經戰死，飛序老祖和妖宮、趙、贏三家的至尊老祖，剛剛也被他用未知神通擊殺！請老祖做主！”“請老祖做主！”
殘餘的姜氏和妖宮、趙、贏三家弟子，悲憤交加，紛紛施禮。
那姜老爺子看着辛卓，聲音滄桑的像腐朽的木頭摩擦聲：“我名姜槐，乃你十九世祖，先祖皆言姜氏滅於姜氏子，老夫一直不信，老夫覺得萬事萬理皆有可破之法，你以爲呢？”
辛卓繼續沉默。
姜槐老爺子又道：“這姜氏仍有根基，仍有傳承，你是否有意歸來，做這三道山姜氏本代家主？將來無涯、準帝老祖歸來，會給你無限機緣，共赴人間大道，便是追尋先祖七厭大帝的道統，尋找武道無盡，也不是不可以！”
“這……”
姜淵、姜策、姜溫和妖宮三家高手，不由瞠目結舌。
“……”
遠處大批觀望的本域武道高手，同樣呆若木雞，這是一種怎樣的以德報怨？果真不愧是姜氏活了五六千年的老化石。
不！姜玉卿終歸是姜氏子，身上流淌的是姜氏血脈。
辛卓卻笑了起來，先是輕笑，再是大笑，最後捧腹，指着姜槐：“不是我不尊老愛幼，你這老鬼，躲着看了半天，愣是不出來，眼睜睜的看着我殺了這麼多姜氏弟子，現在你打的什麼算盤？我想想……”
他臉上的笑容一收：“你壽元斷絕，無法出手！你妄圖求活，動手則前功盡棄！你想乞活，對我示之以好，然後準備奪舍我？”
他並不是胡說八道，他真的隱隱猜測出了這老東西的目的！
老傢伙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充滿賞識、喜悅、佔有和渴望！
這不正常。
他曾經在某部太古經文中看過，恆境修靈魂，魂遊天地，可以奪舍、禁錮、抽魂、吞噬。
那姜槐臉上的表情驀然一收，輕嘆一聲：“你錯了，老夫只是看中了你的師門太一，想結個善緣，何況，你真的是我姜氏血脈，何必如此自相殘殺？
既然你這小子冥頑不靈，好狠好鬥，老祖便懲治於你！”
說着一步向前，口中喃喃：“太極！”
伸手點出一指，言出法隨，整片天空忽然呈現黑白二色，滾滾旋轉，化作浩大廣袤的太極圖案。
通天的道元力呼嘯閃爍，一股永恆不滅的大道猛然下壓。
隨即，他的背後出現一道虛影，彷彿武夫們的神體、血脈異象，但又截然不同，好似比本體還要強大十倍，天生融於天地自然之力！
恆之境道魂！
此刻整片天地，都成了他的主宰場，億萬生靈都在顫抖。
“姜氏老祖且慢！”
遠處滅老人等五位至尊強忍壓力，飛速撲來，只是剛要靠近，
那姜槐輕輕彈指，五人便如石牛入海，墜落下方人間。
“老夫清理門戶，仙人也不可造次！”
姜槐猛的指向辛卓：“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