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帳外,三名黑衣人正趁着黑夜做掩護,鬼鬼祟祟的向前摸去。突然一枚石子從空而降,重重的打到了位於中間那人的頭上。
中間那人猝不及防的捱了這一下,身子猛地一抖,當即痛叫出聲,將左右兩側之人同時嚇了一跳。
“你怎地了?”定了定神,右側之人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問道。
“沒什麼。”中間那人邊吃痛的揉着後腦勺,邊說道,“好像有什麼東西打我。”
左側之人聽他這般言說,登時露出了不滿的神情,小聲的說道:“此刻夜深人靜,哪裡會有東西打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你我兄弟都是這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又何必這般膽小?”
他雖然這般言說,但中間那人卻仍是心有餘悸。
“大哥,你說得確是沒錯。但畢竟今日要行刺之人和往回不同,乃是皇帝的同胞兄弟。無論結果如何,只要是東窗事發,你我便定會有性命之憂。要我說,方纔定是蒼天昭示,不若趁着此刻,咱們速速離去吧。”
右邊之人的臉色倏然變得有些蒼白,他知道此話確是無誤。都說不能在太歲頭上動土,裡面躺着的那位爺正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倘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他們有一萬個腦袋也是不夠砍得。
想到這裡,他也開口勸說道:“大哥,三弟雖然平時辦事莽撞,但方纔這話屬實有些道理,不如咱們走吧。”
“走?”左側之人苦笑道,“咱們就算是能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嗎?那林大人向來心狠手辣。倘若他一旦知曉咱們故意欺瞞,就算是走到天邊,也定會將你我碎屍萬段。反正到如今咱們也已經走投無路了,不如就聽天由命吧。”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哀傷。作爲身手敏捷、武功極高的江湖刺客,他們三兄弟向來以義薄雲天、行俠仗義聞名,卻不想因爲遭到林大人的陷害而受到牽制,到如今爲了脫身竟成了亡命之徒。
想到這裡,他又怎能不因這涼薄的人心而感傷?可是正如方纔所說的一樣,踏錯一步就再也沒有迴旋的可能,到現在無論是對是錯,都只能這般行事了。
另外二人見大哥繼續向前走去,互相使了個眼色,也跟在了他的後面。
他們雖不是一奶同胞的親手足,但卻自幼跟隨同一位師父學藝,二十餘年朝夕相處,早已成爲了彼此生命中最爲重要的人。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那就乾脆聽天由命吧。
青巖後面,李芷風眼見那三人即將摸進李元昌的營帳,神情不由更加焦急。無論單卓坤在一旁如何向她使眼色、做手勢,都不能讓情緒平靜下來。無奈之下,只能伸手緊緊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颯女,着急是解決不了事情的,你現在必須要冷靜下來。”
李芷風將他的手摔到了一旁,聲音雖然被壓得很低,但神情卻依然很是激動:
“登徒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再磨蹭一會兒,我弟弟就要死了。”
單卓坤將右手的食指豎在嘴前,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放心吧,哥可是上仙,漢王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說完,在李芷風狐疑的注視下,他閉上雙眼,用右手的食指在空中比劃了一番。須臾,又睜開了眼睛,胸有成竹的笑道:
“放心吧,你只要在這裡安心的看戲就好了。”
看戲......?!
李芷風驚詫的看着單卓坤,隨後又將目光投向了那三個黑衣人。她實在想不明白,單卓坤剛纔的自信到底是從何而來。
果不其然,那三個黑衣人剛到李元昌的帳篷前,正要撩起帳簾進去,身體卻突然被一股巨大的電流所緊緊綁縛。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手舞足蹈像是得了羊癲瘋。就連臉上的五官也因爲快速的抽搐瞬間挪移了位置,口水順着和不攏的嘴脣縫隙滲出,大顆大顆的滴落在了黑色的衣袍上。
“登徒子,他們這是怎麼了?”李芷風愕然的看着這意外反轉的場景,驚訝的說道。
單卓坤微微一笑,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別忘了,哥可是上仙,這些對於我來說不過都是些糊弄人的玩意兒罷了。”
李芷風側頭看向單卓坤,眼神中滿是欽佩。難怪剛纔登徒子叫她不要緊張,原來早已在暗中設了埋伏。
“登徒子,想不到你的法術這樣高超。”想到這裡,她的心中倏然一暖,感激的說道,“謝謝你。”
單卓坤沒有說話,只是向李芷風做了個ok的手勢。繼而又將目光投向了那三個黑衣人,但見他們經過這一番激烈的折騰,早已精闢力盡,汗水溼透了衣衫,宛如三條喪家之犬一般狼狽。
“好了,颯女,現在該輪到你上場了。”單卓坤笑着用手一指那三人,打趣的說道,“衝吧,皮卡丘。”
李芷風雖然聽不明白‘皮卡丘’是什麼意思,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句話絕對不是壞意思。她向單卓坤點了一下頭,疾步從青巖後面跑出來,向着早已頭暈腦脹、分辨不出東西南北的三人衝去。
在經過一番簡短的拳打腳踢之後,她憑藉一人之力將對方全部制住。隨後,分別解開三人的腰帶,將他們像是捆糉子一般結結實實的綁了個嚴實。
此時,李元昌和尉遲父子也在睡夢中被帳外噼裡啪啦的聲音驚醒,同時點燃了蠟燭,走出了帳外。見此情景,不約而同倒吸了口冷氣。
原以爲此處因爲距離長安較近,定然極爲太平。故此在連續趕路後,衆人今夜睡得格外踏實。卻沒想到竟然會突發變故,倘若不是單卓坤和李芷風二人靈醒,不知還要鬧出怎樣的驚天血案。
“鄂國公、漢王,本上仙就把這三人交給你們了。”單卓坤見衆人出來,不慌不忙的彈了一下衣袍上的灰塵,在來到他們的面前後,慢悠悠的說道。
“多謝上仙。”尉遲恭抱拳施禮,心有餘悸的說道,“倘若今夜不是上仙相救,一旦漢王出事,本公必難辭其咎。”
單卓坤笑着向尉遲恭擺了擺手,隨後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鄂國公,您太客氣了,這些都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今天已經晚了,本上仙也有些乏了。要不先把這三人押下去,待到明早再審如何?”
尉遲恭稍作遲疑,隨後點頭道:“好,就依照上仙所說。來人啊,速速把這三人押到後面去,一定要多加派些人手嚴加看管。”
兩名兵士抱拳施禮,押着三人離去。
尉遲恭笑着對單卓坤做了個相請的手勢:“上仙,請。”
單卓坤點了點頭,深深的打了個哈欠:“鄂國公、漢王,晚安。”
“晚安。”儘管不知道這兩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尉遲恭和李元昌仍然異口同聲的說道。
在他們的注視下,單卓坤徑直走進了自己的帳篷,解衣上牀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