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役到東市的時候，琉璃鋪子已經是一片狼藉。
別說琉璃了，就連房子都給拆的四零八散。
站在裡面，頭頂上連擋雨的地方都沒了。
到處都是坍塌的房樑、瓦片。
“大人，似乎什麼都不用做！”衙役望着親自過來的京兆府尹，臉皮狠狠的抽了抽。
這摧毀的也太乾淨了些。
真的是連一塊完整的瓦片都沒給人留下來。
要知道，這可是國公的鋪子。
說沒就沒，說砸就砸？
好好的三層鋪子，現在就剩下一個高高的門檻留在原地。
其他的……
“還做什麼，都砸成這副模樣了！”京兆府尹苦笑着搖頭。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趙辰竟然這般的“喪心病狂”，把人侯君集的鋪子搞成了這副模樣。
“大人，你看……”有衙役指着從遠處緩緩過來的一輛牛車。
牛車上面，躺着滿臉血污的侯律。
“侯律？侯府大公子！”京兆府尹一眼就認出來躺在上面的人是誰。
“怎麼成這個模樣了？”京兆府尹嘟囔一聲，邁開步子就往前面走去。
“侯公子這是怎麼了？”京兆府尹攔住牛車，問趕着牛車的侯府僕役。
“府尹大人，您可要爲我們家公子做主，那程處默，他把我家公子打成這副模樣。”
“四肢都打斷了，被丟在城外的官道上。”
“可憐公子……”僕役與京兆府尹哀嚎道。
一衆衙役紛紛色變。
他們自然會聯想到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
程處默可是和那位在他們京兆府衙門坐了半上午的蜀王殿下一樣，都是長安書院的學生，都是那位趙郡公的學生。
那這侯家公子被打斷了四肢，是否也是趙辰的授意？
那趙辰……
“此事，本官會如實稟報陛下的，但是得先讓本官收集證據！”京兆府尹點頭，揮手讓僕役拉着侯律離開。
“大人，您真的要去查這件事？”有衙役問京兆府尹。
“有什麼好查的，遞個摺子給陛下就是了，神仙鬥法，我們這些人要是參與，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京兆府尹搖頭。
他可不會傻乎乎的衝上去，將這事情查清楚。
那位趙郡公，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
趙辰被皇帝留下來了。
甘泉殿裡，皇帝滿臉歡喜的摸着自己的這尊琉璃雕像。
他是越看越喜歡。
幾個公主，看到這尊琉璃雕像，得知是趙辰燒製出來的，那眼珠子都綠了。
央求着皇帝，讓趙辰幫忙給她們也燒製一個。
皇帝爲難啊。
趙辰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想讓他幫忙再燒製雕像，可沒那麼簡單。
得好好想個辦法。
“咳，趙小子，今日的事情，你有什麼要說的沒有？”老李頭瞥了眼趙辰，見他目光遊離，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便不由的提高了聲音。
“沒什麼好說的，我是找不到證據，不過他侯君集既然敢做，我就不怕報復於他。”
“今日我本來是想直接當街弄死他的，想着不願意讓若霜擔憂，所以便忍了下來。”
“即便如此，這事並不算完。”趙辰神色淡然的望着皇帝，緩緩說着。
趙辰的淡然，倒是給皇帝整的有些發矇。
都這個時候了，趙辰還這般的固執。
今日若非他這個皇帝不想收拾趙辰，哪裡還會讓讓趙辰這般安然的站在這裡。
當時可是羣臣激奮。
只要皇帝說一句，嚴查！
趙辰必定會被追究責任。
在朝堂上，皇帝的態度決定着很多事情。
“朕覺着，差不多就可以了，侯君集說到底，還是我大唐功臣。”
“不若給朕一個面子，此事便到此爲止。”皇帝還是勸着趙辰。
不過他也知道，以趙辰這牛脾氣，能聽自己的，那纔是有鬼。
“功臣，讓他上凌煙閣功臣名單就行，至於他是死的，還是活的，那並不重要吧？”
趙辰一句話差點沒給皇帝直接噎死過去。
皇帝讓他不要再跟侯君集對着來，這小子竟然就想着弄死他？
可真是個瘋子。
“你真的想弄死他，若是朕不同意呢？”皇帝望着趙辰，沉聲說道。
皇帝其實很早就想問這個事情了。
趙辰在朝堂的表現，已經蓋過了他這個皇帝。
雖然皇帝自己心裡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這個皇位總是要傳到趙辰手裡的。
可是，趙辰對他這個皇帝，有些無視。
皇帝心裡有些小情緒！
“那我小心一些，不讓你查出來，是我乾的不就好了！”趙辰笑笑，看着皇帝。
李世民以爲趙辰會很是強硬的與自己說，一定會弄死侯君集，不管他這個皇帝允不允許。
沒想，卻是在半開玩笑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小子都跟侯君集鬧成這副模樣，朕就算不去查，也會知道是你動的手。”皇帝搖搖頭，繼而道：
“朕也知道，你跟侯君集這個仇算是結下了，朕還是那句話，保護自己的安全，若是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傷了侯君集的性命。”
“畢竟是我大唐的功臣，朕不想他死的窩窩囊囊。”
“老李頭，你以前說的話不會是真的吧？”趙辰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
“朕以前說了什麼話？”皇帝愣了一下。
他跟趙辰說的話，可是不知道多少，哪知道趙辰說的是哪句？
“就是你說，我是你兒子的話，是不是真的？”趙辰擡頭，看着皇帝。
“你小子做夢，你要是朕的兒子，朕早就一巴掌乾死你了。”
“留着你，遲早是個禍害，至少也得氣死朕！”皇帝脫口而出，連遲疑都沒有遲疑一下。
“你大爺！”趙辰嘟囔一句。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皇帝耳尖，聽到趙辰嘟囔着罵自己。
當時就從臺階上氣沖沖的朝趙辰奔來。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爹，肯定得跳河自殺。”
“拜拜了您嘞！”趙辰拔腿就跑，這氣人的話又崩了出來。
皇帝一直追到甘泉宮門口，看着趙辰着急忙慌的下了臺階，這臉上也是露出莫名的苦笑。
聽到趙辰問自己那話的時候，皇帝心裡是忐忑不安的。
他既想順着趙辰的話揭露兩人的關係，又害怕趙辰只是隨口一說。
皇帝是摸不準趙辰想法的。
他也擔心事情弄巧成拙。
索性便是否認了。
至少否認了，他們現在的關係，不會有任何的不安。
“小兔崽子，跑的是真快！”李世民站在甘泉宮臺階上，望着遠去的趙車，笑着嘟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