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魚肚白漸漸顯現，不久之後天邊出現一點點的金色光線。
一夜的征戰在破曉前的最後一刻總算結束。
秦懷玉滿臉笑容，昨夜他率軍阻擊了一晚上，沒有放走任何一個企圖逃竄的倭國士兵。
“程二。”
“這次我們可是立下大功了，他們倭國人一個也別想活着回去。”秦懷玉跳下戰馬，還沒走到程處默的營房就高興的朝裡面喊道。
但並沒有出現程處默的身影。
“程二？”秦懷玉又喊了一聲。
“秦將軍。”程處默的營房裡走出來他的偏將。
“程二呢？睡着了？”秦懷玉皺眉，心道程處默身子也太虛了，才一天一夜就堅持不住了。
還不如自己這個半殘的傢伙。
“秦將軍，我……我家將軍他……”偏將面上露出哀色。
“程二怎麼了？”
“他哪裡受傷了？”
“去找軍醫看啊！”秦懷玉整個人一激靈，手裡給程處默帶回來的餅緊緊的捏住。
偏將搖頭，眼含淚水：“秦將軍，我家將軍他……戰死了。”
“戰……死了？”秦懷玉手中的餅落在地上，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呆的愣在原地。
他跟程處默一起來到新羅、百濟。
在百濟舉國投降之際，是程處默讓自己跟着他一起對抗倭國。
一路上他們互相扶持，在新城抵擋淵蓋蘇文二十萬大軍。
力保新城不失。
壤城，他與程處默阻擊倭國敗軍，可……
秦懷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進程處默的營帳的。
只是呆呆的看着以前那個大嗓門時常對着自己耳朵吼的好兄弟，現在躺在面前一動不動。
那個跟自己在長安逍遙快活的傢伙，就這麼冰冷的躺在這裡。
“程二。”秦懷玉跌坐在程處默身邊，雙手緊緊的抓着那早已冰涼的手，聲音嘶啞的喊着程處默。
可程處默哪裡還會回答。
營中的其他將領全都低下頭，心中嘆息着。
……
“知節，你要挺住啊。”程咬金剛剛得知程處默戰死的消息，整個人直接就癱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程咬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走在自己面前。
顧不上任何東西，程咬金搶了一匹快馬直奔程處默的營地。
沒半個時辰就已經來到這裡。
但此刻的程咬金卻是停下腳步，他不敢進去看自己兒子的屍體。
“程叔，我……”秦懷玉滿臉悲慼的來到程咬金面前。
程咬金沒去看他，他的腦子裡現在都是程處默的影子。
新城假戰的時候，程處默還跟他說，以後也要想他一樣，橫擋四方，成爲聞名天下的大將軍。
可現在……
“不關你的事。”程咬金抹掉眼角的一滴淚水，拍拍秦懷玉的肩膀，然後擠出一絲笑容走進營帳。
營帳裡沒有傳來任何的哭喊聲，但站在外面的士兵卻是聽到裡面傳來輕輕的嗚咽聲。
徐世績和李靖也來了。
他們也不會想到，在這幾乎算是最後一戰的戰鬥中，程處默竟然會死在倭國軍隊的箭矢之中。
徐世績祭拜完程處默之後，臉上的神色說不出來的難看。
“衛公，這事我們該如何跟殿下說？”
“殿下跟處墨的關係……”徐世績看向李靖。
趙辰和程處默以及秦懷玉的關係大家都清楚。
現在程處默戰死，而且是因爲阻攔倭國殘兵，還是趙辰親自下令讓程處默過來支援的。
現在告訴趙辰這個消息，趙辰會怎麼想？
李靖又怎麼知道該如何把程處默戰死的消息告訴趙辰。
可事情總歸是瞞不住的。
到時候趙辰要是知道，必定會更加憤怒。
“我去說吧。”李靖嘆了口氣，說道。
“誒，也好，衛公你是他長輩，說話他多少能聽進去些。”徐世績點點頭。
……
壤城城北外的營地，趙辰正等着各軍的消息。
“殿下，剛纔有消息說，倭國大軍只剩下不到兩萬人，擋住軍師的那些倭國士兵已經全軍覆沒。”
“那大冢義男的人也被程秦二位將軍阻攔的死死的，現在那邊已經沒了動靜。”
“各軍都在到處抓捕着倭國的俘虜。”
手下將領跟趙辰分享着前面傳來的消息。
正式的報告還沒有送來。
“也不用太過高興，這次對倭國軍隊的攻擊，讓那些倭國人狗急跳牆，我們的人也損失不少。”
“傳令各部，一旦傷亡全部統計完成，立刻送來我這裡。”
“所有陣亡將士，撫卹務必豐厚，任何人不得貪墨陣亡將士撫卹，查到一人殺一人。”趙辰對旁邊將領說道。
“是，殿下。”將領領命，正要出去，剛掀開營帳門，就看到李靖從馬上下來。
“殿下，衛公過來了。”將領回頭對趙辰說道。
“哦，這麼快？”趙辰也是意外，起身迎接李靖，也是自己想知道戰果如何。
李靖走進營帳，看向面前的趙辰：“殿下。”
“衛公不必多禮，坐。”趙辰笑着說道，又親自給李靖拿了個凳子。
李靖沒有坐下，依舊站在趙辰面前，手裡拿着一份厚厚的摺子：“這是部分陣亡將士的名單……”
“這麼多，此次傷亡這麼大嗎？”趙辰皺眉，他知道此次陣亡不會少，但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
“倭國人狗急跳牆，完全是搏命的打法，我軍傷亡也算合理。”
“倭國七萬大軍，傷亡五萬多，俘虜一萬多，剩下的還在繼續抓捕中。”李靖慢慢說道。
趙辰點頭，從李靖手裡接過陣亡將士名冊。
“殿下，有件事情希望你不要太難過。”李靖看着趙辰手裡的冊子。
“什麼事情？”
“大冢義男跑了？”趙辰笑問道。
“跑了就跑了，等我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再把他倭國老巢一起端了就是。”趙辰隨口說道。
李靖搖搖頭，也沒說話，眼睜睜的看着趙辰將手中的陣亡名冊打開。
入眼的第一個名字便是正將程處默，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