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孫神醫說，皇后可能熬不過後日清晨。”李若霜搖頭。
“趙辰，便算是皇后騙了你，但她也從未做過什麼害你的事情，甚至待你如親子。”
“你便去看看她，算我求你了。”李若霜鬆開拳頭，祈求的看着趙辰。
“我知道。”趙辰點頭，將針包揣進袖口。
“趙辰……嫂子也在啊。”程處默與秦懷玉二人從酒館鑽了過來，見李若霜也在，便是點了點頭。
“趙辰，老頭子讓我帶話，說凡是莫讓自己後悔。”程處默站在原地，與趙辰說了一句。
“趙辰，不管你做什麼，你都是我與老程的好兄弟。”秦懷玉朝趙辰揮揮手。
二人便又退了出去。
“趙辰！”李若霜喊了一句。
“若霜姑娘，我這衣服好看嗎？”趙辰突然問道。
“好看。”李若霜看了眼，點頭道。
“姨母給我縫的。”趙辰說完，便走出了房間。
……
“太子殿下，魏王殿下，你們不要在跪在這裡了，陛下說了，他不會讓你們踏入立政殿一步的。”
立政殿外，太監與李承乾和李泰勸道。
“父皇，兒臣不孝……”
“滾！”
李承乾還未說完，便聽到立政殿門突然打開，皇帝李世民面目猙獰的朝他這邊咆哮道。
李泰跪在一旁，心肝都被這麼一聲嚇得顫抖。
“父皇！”旁邊李麗質朝李世民喊道。
“阿質與朕進來，你母后有話與你說。”李世民拉起李麗質，轉身進了立政殿。
李承乾跪在地上，只感覺膝蓋發疼，全身無力。
李泰此刻已是滿臉汗水，不見之前的意氣風發。
大臣們全都站在立政殿的臺階下，面色難看。
“房相，裡面可有消息，這麼多大夫，便無一人有用嗎？”長孫無忌沉聲問道。
裡面危在旦夕的，可是他自己的親妹妹。
若是真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都試過了，沒有一人有辦法，孫神醫都束手無策了。”房玄齡搖頭。
皇后若是出事，對皇帝必然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今年年初，太上皇才駕鶴仙去。
若是皇后再……
“輔機，讓太子與魏王退下吧，陛下已經氣惱了，再跪在此地，對他們不好。”房玄齡與長孫無忌說道。
“可他們若是不在……”
“那就跪下來一點，莫要讓陛下見着。”房玄齡道。
“這已經是第五十個大夫了吧，又搖着頭出來了？”
“第五十一個了。”
“怎會如此，這天下，便沒有一人，能治娘娘的病症嗎？”
“皇后賢良淑德，老天爺莫要瞎了眼。”
立政殿外，大臣們紛紛嘆息道。
……
“趙辰，你爲何戴着斗笠，又把面蒙起來？”
長安城街上，趙辰騎着小馬駒，頭上戴着斗笠，臉已是用黑布遮起。
李若霜爲趙辰牽着繮繩，見他如此，不由得有些好奇。
“去救人。”趙辰答道，驅着小馬駒繼續往前。
“救人？”李若霜愣了一下，忽而反應過來，“你要去給皇后治病？”
“可是你自己……”李若霜停了下來。
趙辰自己都有氣疾，如何有手段給皇后治病？
李若霜過來，只是想要趙辰在皇后最後的時間裡，去見見她罷了。
治病，她可從未想過。
“去幫我把皇榜揭下來。”小馬駒停在東市街口，這裡放置着一張皇榜。
周圍很多百姓圍觀，卻是無一人敢揭榜。
“趙辰，你是認真的嗎？”李若霜遲疑的看着趙辰。
揭榜是沒有問題。
問題是揭榜之後，若是趙辰沒有法子治皇后，豈不是更讓皇帝惱火。
到時候，若是皇帝氣急，說不定……
“去吧。”趙辰擺手。
李若霜走過去，擡手便將皇榜揭下，走過來，交到趙辰手中。
“我是你尋來的大夫，是個啞巴，進宮之後，你便這樣說。”趙辰將皇榜塞進懷中，與李若霜說道。
圍觀的百姓見到趙辰將皇榜塞進懷中。
目光瞬時看了過來。
雖然帶着斗笠，衆人卻也知道，趙辰年歲不大。
“少年郎，這皇榜可不能亂揭啊。”
“若是治不好娘娘的病，聖人怪罪下來，可是要掉腦袋的，今日已經是殺了好幾個了。”
一老者出來好心提醒道。
“走吧。”趙辰與老者點點頭，便與李若霜說了句。
兩人轉身往皇宮方向走去。
身後的圍觀百姓紛紛搖頭，暗道這年輕人不知死活，竟然敢揭皇榜。
皇城外，有負責安全的禁軍。
兩人沒有多久，便來到此地，被禁軍攔下。
“這是我爲娘娘尋來的大夫，讓開道路。”李若霜與禁軍士兵說道。
禁軍士兵認識李若霜，卻是狐疑的看了好幾次趙辰。
騎在馬背上的趙辰戴着斗笠，又用黑布矇住臉，怎麼看也不像個好人。
“李將軍，他……”士兵指着趙辰，有些爲難。
“大夫天生聾啞，面目猙獰，不可示之於人，皇榜在此，你且讓開，有什麼事，我一人承擔。”李若霜看了眼趙辰，朗聲說道。
“不敢不敢，二位請。”士兵可不敢得罪李若霜，趕緊讓開路。
待兩人進去只有，士兵還是滿臉懷疑的看着二人的背影。
他也看出來，騎在馬背上所謂的大夫，實在是太過年輕。
一點也不像是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
畢竟在普通人眼中，大夫的年紀越大，醫術越發精湛。
這樣纔有時間去積累經驗。
真有本事的大夫，自然應該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的模樣。
哪裡會是一個年輕人，還帶着斗笠，蒙着臉？
若非李若霜擔保，還有那皇榜，士兵可不敢給他們讓路。
……
立政殿內。
長孫皇后躺在鳳牀上，呼吸微弱，面色蒼白。
旁邊又是一鬚髮皆白的大夫搖搖頭，朝皇帝拱手。
李世民坐在一旁，緊緊的握着長孫皇后的手，面容悲慼。
於李世民來說，長孫皇后是他後宮之中唯一不能捨棄的女人。
從隋末亂世一直攜手至今，感情無比深厚。
如今，看到自己的夫人躺在牀上無計可施，李世民心中便如刀絞一般。
“陛下，臣妾怕是不能再陪伴陛下左右了。”
“陛下賢明，朝中大臣皆是肱股，陛下莫要負了他們。”
長孫皇后輕輕握着李世民的手，盡力扯出一個笑容。
溫暖、善良，卻是讓人見之流淚。
“觀音婢，朕已經讓人在天下便尋名醫，很快便有人過來爲你診治。”
“朕絕對不會讓你離朕而去的，朕是皇帝，朕不允許，誰也不能將你從朕身邊帶走。”李世民安慰道。
長孫皇后搖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哀傷。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皆有定數，臣妾無怨。”
“那孩子不曾來嗎？”長孫皇后側過頭來，輕聲問道。